第64章0063决定性的意外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晨曦中的杰斯纳河，不到10度的气温，令这个清晨显得分外阴冷。
一夜未眠的鲍里斯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路小跑的奔向河滩，而在他的身后，包括德梅尔在内的一干34旅指挥员紧紧跟随，片刻之前，他们才接到士兵的报告，说是巡逻的小分队在河边上抓到了一个穿着德军制服却满嘴俄语的“疯子”。
为了保密，鲍里斯派出两个袭击小分队的时，34旅大部分官兵都不知道，但在得到士兵的报告之后，鲍里斯便知道这个所谓的“疯子”，估计就是前去执行袭击任务的士兵。
昨晚，邵尔斯方向映天的火光别列兹克这边也能看得非常清楚，但包括鲍里斯在内，谁都没敢把这事跟他们的突袭计划联系在一起，随后，方面军指挥部也打电话来询问了情况，但鲍里斯哪能说得清楚？他跟两支袭击小分队根本就联系不上。
不过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却像是一万年那般的漫长，好不容易得知有突袭的士兵回来了，鲍里斯哪还坐得下去，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河滩上聚拢了十几名苏军士兵，远远看过去，四五名士兵在将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人按在地上，这个穿着德军制服的人表现得非常疯狂，他拼命的挣扎嘶吼，好几个士兵竟然没法把他按住。
鲍里斯一行人赶过去，这才发现这个穿着德军制服的家伙非常狼狈，他就像是刚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一样，后背自腰部以上的位置，有大范围的烧伤，脑后的头皮都烧掉了，泥巴粘在火燎后殷红的皮肉伤，看着非常恶心。而且往近前一凑，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油腥味。
“给他冲干净，”德梅尔掩着鼻子，对巡逻队的一名士兵说道。
“是！”士兵应了一声，随即招呼两个人跑走了。
没理会德梅尔的命令，鲍里斯身边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尉快步走上去，他蹲在穿着德军制服的家伙身边，费劲的将他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大声说道：“是博罗季诺夫，尼基塔?阿纳尼耶维奇?博罗季诺夫大士，迫击炮手！”
大尉是鲍里斯手下的一名团长，塔努齐科大尉，他知道鲍里斯制定的突袭计划，这名士兵显然就是从他那里抽调的。
“博罗季诺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分队其他的人呢？”认出了这名士兵的身份，塔努齐科大尉紧接着便追问道。
许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博罗季诺夫不再挣扎了，他木然抬起头，定定的瞅着塔努齐科看了一会儿，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突然出现惊恐的目光。
“不是我，不是我……”就像是看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博罗季诺夫又开始疯狂的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哭喊，“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塔努齐科大尉怒了，他一把揪住博罗季诺夫的衣领，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两记耳光，大声问道。
“火啊，好大的火啊……”博罗季诺夫被按得跪在地上，面色狰狞的喊道，“死啦，全死啦……热，我好热……”
就那么哭嚷了片刻，他突然又笑了，嘻嘻的笑，很渗人：“是我干的，我打的炮，嘻嘻，什么都没了，车站是我们的了，嘻嘻……我是英雄，我会有一枚勋章……”
鲍里斯阻止了要继续发怒的塔努齐科，他很清楚，这个士兵已经疯了，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再问他什么也是白费。
不过，从他断断续续的疯言疯语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将当时的情况推演出来。
袭击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小分队，应该是成功向驻扎在火车站的德军发动了攻势，在战斗中，作为炮手的博罗季诺夫利用携带的迫击炮向火车站的德军阵地开炮，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炮弹击中了车站内的油料库，就此引发爆炸和大火。当时的火势肯定很猛，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德军阵地以及进攻的苏军小分队整个吞没。侥幸死里逃生的博罗季诺夫，看到了上百人在大火里挣扎哀嚎的样子，再加上本身受到的惊吓，当场便精神崩溃了。说真的，他能活着从邵尔斯走回来，已经算得上是神迹了。
“送他去基辅，给他安排最好的医护，一定要让他活下来，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他都是英雄，”将帽子摘下来，夹在腋下，鲍里斯看着德梅尔说道，“另外，随后的报告里也要将这件事反映上去，他应该有一枚属于他的勋章。”
德梅尔点点头，认可了鲍里斯的说法。昨晚，34旅派出去突袭的两个小分队，一百多号人，现在就回来这么一个，突袭柳比特诺耶的小分队全部葬身火海，而另一支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而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抛开惨烈的想象，德梅尔还是非常兴奋的，从昨晚的火势来看，德军在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损失肯定小不了，不管那些爆炸的东西到底是油料还是弹药，都必然会对北线德军的后续攻势造成重大影响，而对于34旅来说，这则是个实打实的功绩。
“是不是应该立刻向方面军指挥部汇报？”德梅尔让士兵将博罗季诺夫送走，这才对鲍里斯问道。
听了他这话，旁边一干指挥员都将视线投到鲍里斯的身上，从他们的眼神里，只能看到期盼这个词。
“你负责起草报告吧，”鲍里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他迟疑着说道，“我想先去休息一会儿。如果德军昨晚损失巨大的话，那么今天在别列兹纳，他们应该不会再采取行动了。”
“好，你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事德梅尔很乐意操刀，他连忙说道，“放心好啦，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没心思继续在河边带着，鲍里斯的确是感觉到了累了，不仅仅是身累，心也累。
正如鲍里斯所猜测的那样，一个上午，德军都没有在别列兹纳发动任何攻势，不仅如此，就连过去几天从没停过的零星炮击都取消了。而在切尔尼戈夫、索斯尼察、谢苗诺夫卡乃至于绍斯特卡、杨波尔地域，整个德军的北部进攻方向上，所有的战事似乎都在一瞬间陷入了停滞。
苏军方面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全面侦查邵尔斯方向发生了什么，其中存在的种种不确定性，令布良斯克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整整一个上午，北线的战事进入了一种微妙的静默状态。
苏联的情报机构是庞大而高效的，而布良斯克方面军也派出侦察机，冒险对邵尔斯地域实施了侦查。
整整一个上午，各种各样的情报信息开始向苏军一方汇聚。
按照空军的侦查，邵尔斯西南郊的柳比特诺耶火车站一带地域，仍旧处在大火的包围之中，方圆两三公里内，全都处在火海之中，滚滚的浓烟令侦察机都无法靠近。
到上午10点，布良斯克方面军、40集团军方面都有消息传过来，原本处于进攻态势的北线德军，开始在其阵地内大规模修筑防护工事，德军士兵在忙碌着挖据战壕，巩固阵地。
而在南线，向卢布内、洛赫维察方向发起攻势的德军部队，骤然加大了攻击力度，皮里亚京、阿赫特尔卡防线战事吃紧，驻防的苏军部队损失很大。
在基辅正面战场上，德军对基辅近郊第二道防线的攻势也骤然加强，奥库尼诺夫大桥在上午11点5分的时候，甚至一度被德军占领，苏军被迫动用了民兵部队的装甲列车，才再次将大桥夺回来。
到上午11点18分，莫斯科方向发来一个意义重大的消息：根据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情报网反馈的情报，就在上午7点44分，希特勒下令，解除了德第47、第17两支摩托化军以及第51步兵军三支部队最高指挥官的职务。
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方面军指挥部都沸腾了，尽管不确定德军遭受了多大损失，但就从德军一次性解除三名军级指挥官职务这件事便能看出，他们遭受的损失绝对不小，其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影响到了德军在基辅方向的战局。
到下午1点整，方面军指挥部接到铁木辛哥元帅打来的电话，在电话中，铁木辛哥要求方面军指挥部，将策划和袭击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战斗英雄以及杰出指挥员立刻送到莫斯科去——这是斯大林同志亲自下达的命令。
同时，铁木辛哥元帅也告知了德军在柳比特诺耶火车站遭受的大体损失：就在昨晚的袭击中，德军为新一波攻势而准备的31节装满油料的油罐车被炸毁，同时被摧毁的，还有临时停放在火车站的27辆坦克、14辆装甲车以及不明数量的弹药。至于各式军车以及驻守车站的德军部队有多大损失，现在还没办法统计。
按照战区司令部的预估，受此影响，北线德军在未来两到三天的时间内，将无法发动有效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