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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墟
回了成天山后,向宴生命凤长歌去将明原长老和昭元长老叫到斋月阁中。
身为向宴生的侍女,这等跑腿的工作自然落在凤长歌的身上。
凤长歌也不敢怠慢,前去八重沈天山传令。
明原长老与昭元长老得令而来,凤长歌与孤影就被驱出门外等候偿。
明原长老与昭元长老一进斋月阁还未坐下,昭元长老就急急走到向宴生面前问:“宫主听闻你要陪凤重歌送长歌尸首回凤家可是真的?”
“本尊找你们二人来也正是为这事,本尊离开这几日无极长宫的事务就由你们二人处理。”向宴生笃定开口。
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的脸霎时白了。
“万万不可啊宫主!”昭元长老慌道。
他如此大的反应,向宴生眸子里有一抹不解,“怎么了?无极长宫的事务你们二人处理不过来吗?”
“宫主处理事务我们二人自是没有问题,可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调查南方星图中被掩掉的那颗命星?”昭元长老问。
向宴生眸色一亮,“昭元长老已经调查出来了?”
“要是调查出来,老夫就不会反对宫主你离开无极长宫去照阳堡。”昭元长老跺脚说。
昭元长老的话让向宴生的俊眉一皱,他探问:“昭元长老还未调查出来那颗被掩掉的命星主人究竟是谁?”
“宫主,老夫尽力了。只是,不知有谁帮助了那人掩掉命星,力量之强大,任凭老夫用什么力量都无法破开那力量,瞧清命星的主人究竟是谁?”
向宴生不声,怔怔地看着昭元长老。
昭元长老与老宫主是师兄弟关系,力量虽不及向宴生,但卦术也就仅次于向宴生。以他之力都无法调查出那人,可见掩掉命星之人力量何其强大。
向宴生的犹豫,让昭元长老趁火打铁,他又道:“宫主,虽然无法瞧清命星的主人是谁,但那掩掉的命星就在南方朱雀凤家。朱雀凤家家主凤传英向来心高气傲,对于天界的首权一直虎视眈眈,你此行去的正是朱雀凤家,老夫担心你这一去,凤传英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歹心?”
“凤传英怎会对本尊生歹心?本尊再怎么说也是无极长宫宫主,如今天界因为假凤长歌的事正动荡不安,凤传英即便对天界首权虎视眈眈,但他身为家主也该知我们四大家族起内讧的话只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但宫主可有想过,若假凤长歌那事,正是凤传英筹划的呢?”
昭元长老的问话,让向宴生一愣,面具下的眸子诧异地看向他。
“昭元长老为何这么说?”
“这是老夫与明原长老的猜测罢了。”说着,昭元长老望向明原长老,示意他将话说出来。
明原长老轻轻颌首,道:“宫主,老宫主一直以来都有一事瞒着你。”
明原长老的话,让向宴生面具下的眉宇皱得更是厉害,他问:“何事?”
“无极长宫与朱雀凤家有恩怨。”明原长老神色沉重地说道。
“什么恩怨?”
“五千多年前,凤传英有个姐姐,在无极长宫中因中毒物的剧毒而死,凤传英上门求真相,老宫主当下告知凤传英,他姐姐在来无极长宫时已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但当时凤传英气在心头,不信老宫主的话,怒如狂的他还为此与老宫主大打出手,老宫主因未能救他姐姐而心中有愧,手下留情了几分,只是未料,凤传英丝毫不留情,将老宫主打成重伤。老宫主也因那重伤不愈,最后仙逝……”明原长老声音越说越轻。
向宴生身形一僵,当年他们告知父亲死去的理由是被妖魔偷袭重伤不愈而死的……
“此事为何一直以来都不告诉本尊?”他极其冷静地问。
明原长老眼神斟酌地看着向宴生,见他未生气再道:“凤传英找上门来的那天,宫主你与老夫人正好回娘家,故而不知道此事,老宫主不想年幼的你就背负上杀戮,也不愿见无极长宫与朱雀凤家交恶太深,顾全大局的老宫主,命我等别将他受伤的真相告诉你与老夫人。”
“这么说来,你们明知凤长歌是本尊杀父仇人的关系,但见本尊将凤长歌带回无极长宫却不闻不问?”向宴生冷冷问道。
明原长老和昭元长老相互对视一眼,昭元长老启声说:“宫主,老宫主是因凤传英而死,非长歌之错,你也是出于怜悯之心将长歌带回来。而长歌这四千多年来在无极长宫从未做过对无极长宫有害的事,这一点宫主可看成是父债子还。”
向宴生又再问:“五千多年前不告诉本尊这事,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本尊这事?”
“宫主,你现今已经六千岁,这么多年的时间打磨,你已有足够的冷静去面对所有的事情。何况,选择在六千是告诉你这事也是老宫主的吩咐,老宫主说,你只需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便可,不必为他报仇,他死得并不怨……”谈及往事,昭元长老的声音有些哽咽。
向宴生不做声,拇指的指腹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擦,沉思了一会,他道:“两位长老未免太看得起本尊,本尊与父亲的感情至深至浓,让本尊知道他是这般死去的,不怕本尊去为父报仇吗?”
“宫主,报仇是万万不可啊!老宫主都说他死得不怨,你也没必要再去报这个仇。何况,现在的天界要靠四族维护着平衡,若我们四族族斗,定会引起恐慌和不安。天界已经够乱,不可再乱。老宫主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嘱咐我们绝不可找凤传英报仇。而决定将这事告诉宫主,只是让宫主你知道,老宫主是为何而死。而我们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你,是因为宫主你要陪凤重歌回凤家,让你心里对凤传英有个警惕,也是为劝你别去朱雀凤家。”昭元长老苦口婆心地说。
明原长老颌首,附声说:“宫主,凤传英害死老宫主后,心中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更是嚣张地四处拉拢有能之士,其他二族想必也知他的狼子野心,可碍于天界平衡谁也不好出面制止。如今假凤长歌的事一出,种种可能都在凤传英身上。即便假凤长歌一事不是凤传英所作的恶,可是凤家和无极长宫终有恩怨,凤传英已经害死了老宫主,指不定他也会有想害你的心思。宫主,老夫恳请你将去朱雀凤家的命令收回。”
明原长老与昭元长老两人煞费苦心地劝说着向宴生。
向宴生目光落在桌面的墨砚上,眸底思绪千转百回,他不说话,望不见他的脸,明原长老和昭元长老不知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寂了半晌,向宴生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两位长老,他启唇道:“两位长老的意思是假凤长歌一事多是由凤传英所为?”
“这点我们不敢断定,但老夫觉得十有八.九都与凤传英离不开半点关系。何况,被掩掉的命星就在南方朱雀星图中,若是以凤传英之力掩掉那颗命星,以老夫的力量确实办不到。”昭元长老道。
“那本尊更该前往朱雀凤家不是吗?若凤传英就是这一切始作俑者,擒住他不该是本尊该做的吗?”向宴生冷静地问。
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的脸色霎时一白,昭元长老急道:“宫主,老夫将这猜测的一切告诉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前往朱雀凤家,你怎么还要一意孤行前往朱雀凤家?”
“假凤长歌的事将天界闹得沸沸腾腾,若不将假凤长歌抓出来,天界将难有安宁。本尊的无极长宫位于四族之首,平定安宁且是无极长宫不可推迟的义务。两位长老都调查到此事与凤传英有关,既然知道,那么就该有所行动,早日将这假凤长歌的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可宫主,你现在这样……”明原长老的话音逐渐消落。
向宴生不悦地望向他,清冷的声音不悦道:“明原长老的意思是本尊现在这模样什么都做不了吗?”
“宫主息怒,老夫没别的意思,老夫只是担心宫主的安危。”明原长老急急跪下认错。
向宴生眼眸里依旧是怒意满满,他暗自紧抓着衣袖。
他残了双腿,灵心骨消失,仍谁看他除了这个身份,就没有一点可敬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低头。
“宫主,明原长老也只是担心你,别无他意,若你执意要去朱雀凤家,那便多带几个影卫前去,将清遥也一并带上吧。”昭元长老道。
向宴生轻轻摇了摇头,“不必,长歌和孤影陪本尊前去即可。”
“宫主,这怎么行?!”明原长老惊呼反对。
向宴生没有子嗣,无极长宫若没了他就是一盘散沙,故而,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才这般地关心向宴生的安危。
“若凤传英就是一切的主谋,带去的人多,他反而会起疑心什么都不做。若陪同去的人少,他也不会生什么疑心,也可能会在本尊的面前露出马脚。本尊虽然现在这模样,可不代表本尊已废。”向宴生后面那句话说得语气比较重些。
明原长老和昭元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带影卫,将清遥带上也好。”昭元长老苦心劝道。
向宴生依旧摇头,“清遥性情冲动,去了只会坏事。本尊昨日与玄武族的白勾月,白虎族族长练无敌商议好,要派遣一些精英弟子去各处追踪假凤长歌的事。本尊走后,你们就挑选也弟子出来,让风清遥也在其中,让他去帮忙抓捕假凤长歌,别来坏本尊的事。”
向宴生是心意已决,任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再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也放弃继续的劝说。
昭元长老无奈道:“既然宫主心意已决,我等听从宫主的吩咐。”
两位长老虽然是妥协,但眼里有的还是担忧和疑虑。
无极长宫可绝对不能没了向宴生,可是他却这般一意孤行,往危险的地方深入,实在是劝不住。
“既然两位长老无其他事情,就先下去忙本尊交代你们的事情。”
两位长老应是退下。
屋中只剩向宴生一人。
刚才昭元长老和明原长老所告知他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惊天秘密。
无极长宫和朱雀凤家有恩怨,这也就难怪,为何他每年寿宴,凤传英都不来参加,每次有重要事宜要来无极长宫商议,他都只是派遣凤重歌到来。
杀父仇人……
那么当年将凤长歌带回家的时候,明原长老和昭元长老都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将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一手养大。
脑袋忽得觉得昏昏涨涨,伸出手想去揉揉酸痛的太阳穴,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面具。
他勾唇自嘲,想起自他双脚和容颜毁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他,想必已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只是,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模样?是谁将他害成这样的?
他不知,即便想要调查也无从可下手。
心绪乱成了麻。
叩叩……
敲门声响起,向宴生睁开眼,看向打开的大门边上,凤长歌正探头,看着他。
“宫主,我们可不可以晚点出发?我忘记收拾包袱了。”凤长歌道。
向宴生轻轻叹息,无力道:“去吧。”
凤长歌得令,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门边上。
向宴生重新闭目养息,忽得一个声音在窗边响了起来。
“嘿!哈!”只见小麒儿小小的身影从外面爬上了窗,他小心翼翼地站在窗边,整理好姿势,然后一下子跳了下来,双脚落地。
“太好了,我这次终于是双脚落地了。”小麒儿开心地道,走到向宴生的身边苦着小脸道:“宴生,这身体让我好不习惯,要是换我原来的样子,这窗这点高度我跳一定不会摔的。”
向宴生不搭话,要是换成麒麟原型,他是不会摔倒,可是这房子估计有一半就要被他毁了。
“宴生,听说你要去朱雀凤家,也带上我一起去吧。”小麒儿趴在他的膝上,黑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小麒儿化成人形,就是为了来保护他。
只是,保护他这个词,他听得实在是太多次。
他摇头,“不行,你是无极长宫的守山灵兽,怎可离开无极长宫?”
“才不是呢,我们灵兽是为了守护宴生的。”
向宴生继续摇头,“本尊有能力自保。”
“宴生,我们灵兽不管你是强大,还是无能,只要你是无极长宫宫主,我们就必须守护你。”
“若本尊不是无极长宫的宫主,那么你们就不会再守护本尊了是吗?”
“不是。在你成为无极长宫的那一刻,我们就有了守护你的使命,若你有一日不再是无极长宫的宫主,可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守护你的义务。你是无极长宫的宫主,也是宴生。”
小麒儿的话,如一阵清风吹散了向宴生刚才心里所积蓄的乌云。
灵兽从来就是忠一的生物,只要认定一个主人。除非主人死,否则绝对不会易主。
向宴生想,或许在这无极长宫中,真正心无旁骛,绝不背叛,愿意守护他的就是这五大灵兽们。
“那你便也一起跟去吧。”向宴生清冷的声音中少了些冰意,也同意他的陪伴。
小麒儿闻言,开心地跳起来道:“太好了,我去将这事告诉麟儿。”
说完,他人已经跑了出去。
屋中又剩向宴生一人,只是,这次他心中已无乌云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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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长歌回到清雨院收拾东西的时候,一打开门,就见到穿着一袭嫩绿色的解临雅坐在圆桌旁饮茶。
这般神出鬼没的。
“你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解临雅望见她进来,率先开口道。
凤长歌转身去衣柜里收拾衣服,边收拾边问:“你来难道是要看我心情不好的样子?”
“我本以为,凤重歌执意要将你尸首运回凤家埋葬,你会不高兴。”
凤长歌拿了两套衣服包好,走到圆桌旁,解临雅为她倒上一杯清茶。
她将茶一饮而尽,道:“重歌刚提出这要求的时候,我心中确实有不满。重歌的固执,也让我有些讶异,但是她执意如此,让她一次又何妨。”
解临雅轻咳两声,抿了口清茶润喉又问:“凤家,凤传英真的待你很差吗?”
凤长歌鲜少对解临雅说起在凤家的遭遇,只是偶尔对他说过,自己这辈子即便死都不会回凤家这样的话,但至于在凤家的遭遇如何,她未清楚地告知解临雅。
叹息一声,“他不是待我差,是恨我。”
“恨?”
“小时,我从不知他为何事事看我不顺眼,轻则斥责,重则打罚。后面听到堡中下人背后谈起,父亲以前从未那么易怒过,因为母亲死去,他性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他们说,父亲对母亲很痴情,母亲的死让父亲变了个人。而我命格不好,是克星。父亲一直都认为是我克死了母亲,所以,从小就对我百般厌恶。”说起这些往事,凤长歌自嘲一笑。
“重歌也是母亲生的,与我有着一样的容貌,但他却因为命格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只对我斥责和责罚。可我又有何过错,我又未求母亲将我生下,这命格又不是我自己求来的。生来便是如此,我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长歌……”解临雅轻声唤道,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不可怜,雅狐狸。”凤长歌嘴角微微勾唇说。“虽然有那样的一个父亲,可我也不可怜,当初他若没赶我出门,今日我就不会遇到你们,我或许也不会成为天界第一女战神,受人崇拜。得失得失,有得就有失,而我得的比失去的好太多了。”
“从冥界归来复仇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知晓,害死你的人并非是宴生,所以才突然想得这么开?”
解临雅这话问得凤长歌顿时语塞。
此时她的心境,确实和冥界刚归来时截然不同,为何有这个改变,或许如解临雅说的那样。
“长歌,若是宴生推你落鼎你会如何待宴生?”解临雅忽得问道。
凤长歌嘴角轻笑收住,目光一冷地看向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歌,别紧张,我只是问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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