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似乎看出仲陵的疑惑,便开口道:“当年南芜前任女皇为何没有将荣亲王妃带回南芜,谁也不知道原因,但必然有着她们之间的约定。”
“但既然荣亲王妃身怀次母蛊,那其生下的女儿便必然不会身怀子母蛊,其子也通常如若南芜普通百姓。当然,这本是南芜皇室,秘而不宣的事情。”
说着,忘尘,深深的看了仲陵一眼:“妒红颜对宫洛惜无效,但这不代表……宫洛惜并没有种此毒。”
“只是因为,这次母蛊同母蛊一样,天下蛊毒,就没有能奈何母蛊的。却又和母蛊不同,母蛊是能吞噬天下蛊毒,供己营养,但次母蛊只能压制。”
“妒红颜能居天下奇毒榜第四,又岂会是寻常蛊毒,次母蛊虽然能够压制此毒,却也解不开此毒,所以她自然回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故而其女,一生下来便身有妒红颜之毒。”
“靠前任南芜女皇压制才得以长至七岁,而后拜入天山门下。”
“因为相传,妒红颜要么只能靠蛊毒抑制,但最易失控,要么便是靠天脉宫的若水诀,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当然,这天下没有什么毒,什么伤是血菩提解不开,治不好的,只是……没人知道血菩提是否真的存在。”
“不过,还有一种之外少数人之间流传的说法,便是若是又能能在二十岁之前,将若水诀修炼至圆满无缺的境界,同样也可以彻底解开妒红颜。”
“但她,显然,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说到这里,忘尘淡淡抬眼,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而且她既没有南芜子民应有的子母蛊,又与普通女子不同,是用不了蛊毒供养妒红颜的。”若水诀,是她唯一能用的方法。
“而且,就连若水诀似乎都无法压制她体内妒红颜的毒性,还需要现任南芜女皇用特制的药物,辅助压制毒性。”
“当然这是在她若水诀未修炼至九转前。”
“夙凤郡主……”仲陵微微叹了一口气,恍然记起前几个到这里的那个少女,那个少女的眉眼同洛惜有几分相似,却没有洛惜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的温柔。
他也至今还记得,那个少女说她不信命的模样。
眉头微微皱:“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我找师兄,是想要一物……”忘尘顿了顿,目光淡淡的看着仲陵:“不老颜。”
“师兄找了此物二十多年,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知道此物下落,也就只能是师兄了。”
“怎么,连百晓生都不知道的东西,你怎么会认为我知晓。”仲陵轻轻的哼了一声:“连洛惜身上的秘密都能悉数查出,我倒是开始好奇,哪位百晓生,究竟是什么人。”
“师兄不需要知晓。”
仲陵轻轻的哼了一声,许久之后才是缓缓道:“我手中的确有不老颜。”说着,仲陵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忘尘面前:“不过,你要不老颜做什么?”他淡淡的看着忘尘,突然勾唇一笑:“不老颜即是天下第一奇药,血菩提。”
“两者伴生,一为天下第一奇毒,一为天下第一奇药。”
“想要救人,必要自己身中奇毒。”
“所以我倒是好奇,师弟要此物是有何用?”仲陵说着已经退了回去又坐在了塌上:“而且那种东西,如果是无情之人,那是得不到血菩提的。”
“难不成,百晓生,没告诉你这一点么?”
忘尘微微皱眉:“这些师兄都不必考虑,我既然问师兄要了此物,需要用时,总有办法。”
仲陵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笑了笑:“你既然如此信命,那么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是什么?”
忘尘神色不变:“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会沿着设定的路线,一直走下去。”
“更何况,我的命,你又算不出来,也几乎没人能够算的出来。”
“那可不一定。”仲陵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算者只有两种人的命无法算出,一种便是道行远远超过自己的人,当然,算者因为涉及透露天机,自己的命往往会被改变而模糊不清。而另一种……便是与算者关系密切之人。”
“换而言之,算者将谁放在了心中,也就再也不出那人的任何消息,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说到这里,仲陵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于他而言,忘尘便是第一种人,后来的苏雯便是第二种。
那时的他早已看不透苏雯的命,否则就算拼死,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京城。
而对于忘尘而言,至少除了上一任忘忧传人,也就是忘尘的师父,还没有他不能算的人。
但是——
“舒歌以渊。”
“西虞祭祀一脉的推演之术,与忘忧的截然不同,但却不相上下。”
“这世上若说有人能看透你的命的,那必然就是,舒歌以渊。”
忘尘恍若未闻,已经又开始缓缓道:“我需要不老颜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小愔与帝王星休戚相关,损不得。”
仲陵淡淡道:“韩沐清并非早夭之相。”
“所以只是以防万一,并非一定会用到。”
“好吧。”仲陵缓缓睁开眼睛:“不老颜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见一个人。”
“什么人?”
“放心,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难度的一个人。”仲陵微微够了勾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水宵寒。”
忘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一时间没想到仲陵想要见水宵寒是所为何事,沉默了片刻才是缓缓点头:“好,三日后。”
……
韩沐清是完全没想到,昨日苗倩然刚来提过醒,她今日出来随随便便逛个集市就能遇到舒歌以渊。
但既然已经遇到,自然不能不打招呼。
“少祭祀大人。”韩沐清微微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忘尘的原因,韩沐清对于这种神棍属性满点的人,总有种莫名的敬畏心里。
舒歌以渊也是微微颔首,盯着韩沐清看了半响,才是缓缓道:“是夙凤郡主么?”
韩沐清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点了点头,总感觉这个神棍貌似和自己师叔品种不怎么一样。
舒歌以渊似乎对韩沐清的疑惑完全没有察觉,接着开口问道:“请问,兰亭苑怎么走?我已经在这里饶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找到四皇子殿下所说的地方。”
韩沐清愣了一下,奇怪的打量了舒歌以渊一眼,然后缓缓道:“唔,如果少祭祀大人是要去兰亭苑的话,应该……是走过了。”说着韩沐清轻咳了一声:“少祭祀大人,应该先往回走一里左右,能看到一条交叉路口,少祭祀大人再南,哦,就是左手边方向再有大约六百步e样子,再往左拐,行五十步,然后右拐,行七百步,应该就能看见兰亭苑了。”
舒歌以渊似乎抬起手比量了一下,口中还重复了一边韩沐清的话,但脸上的迷惘之色,并不见减少,但他口上已经开口道:“多谢夙凤郡主。”
然后便是转过身去向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身上的白底紫纹祭袍,也不知道带了什么配饰,走起路来总有环佩叮当的声响,只看背影,到也真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只可惜,这个仙人,好像……是个路痴?而且……韩沐清看着舒歌以渊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舒歌以渊有些奇怪的看着追了上来,却欲言又止的韩沐清,不由得开口问道:“夙凤郡主可是有事?”
“那个……少祭祀大人可知那兰亭苑是什么地方?”
舒歌以渊似乎想了想,然后微微摇头:“不知。”
果然如此,韩沐清微微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不满少祭祀大人,那兰亭苑是个,清倌官。”
舒歌以渊微微折了折眼睛:“清倌官?那是,什么地方?”
“额,就是……寻欢作乐的一种场地,当然,兰亭苑和普通的烟花巷柳之地还是有所区别的,清倌官内大多都是出身清白,擅长一两样才艺,卖艺不卖身的……男女。”所以即便是在京都这样的地界,那兰亭苑也绝对是鼎鼎有名的那个,提起来,基本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舒歌以渊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懂,不过夙凤郡主的意思应该是说,哪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可是,我与四皇子约好了在哪里见面,不去,总归是不好的。”
不过让韩沐清没有想到的是,她与舒歌以渊分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再次遇到了舒歌以渊,而且还是在距离兰亭苑更远的地方。
而舒歌以渊正站在路上,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又是一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