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秋看了一眼裴老爷子又看向顾北执,“这是怎么回事?”
顾北执神色淡淡的,“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
裴千秋有些摸不清楚状况,显然也被蒙在鼓里。但不出片刻,他就明白其中的猫腻。
裴老爷子恐怕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顾家这个毛小子误打误撞抓住了把柄。
有他们裴家的把柄倒没什么,他顾先河的手也不见得是干净的。
他现在怕就怕这件事还与顾北执有关。
顾北执淡淡扫过一眼四周,饭桌上几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可谓是精彩纷呈。
他现在已经能确定那件事是谁的手笔了。
顾北执看向沉默许久的裴老爷子,他挑了挑眉,说道:“要不,您出来解释一下?”
裴老爷子脸色铁青,沉闷着不说话,捏紧的拳头因怒意而发颤着。
“您要是不想说那就让我来替您说吧,要是我哪里说得不对或是不清楚,您再纠正补充。”顾北执微笑道。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不远处那张薄薄的卡片,“这张卡的来历,想必您比这里任何人都清楚。”
他继续道:“你想用救命钱收买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让她把那几张子虚乌有的照片交到教导主任那里,我想知道您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并不认为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晚辈。您觉得我对裴小姐的态度有冒犯到你们裴家。”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严厉,眼底的冷意似腊月的寒冰,“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您此番目的是来挑衅我们顾家的呢?”
裴老爷子只觉得当头一棒,他紧咬着牙齿,眼中的熊熊怒火像是要把顾北执吞噬其中。
他紧紧盯着顾北执,忽然笑出了声。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狠辣不留情面,不愧是他顾先河的种,遗传了他一身的好手段。
裴老爷子因急火攻心而剧烈咳嗽起来,他用手帕紧紧捂着嘴角,生生把喉咙里的血咽了下去。
裴雨冉担心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她现在真是恨极了自己,倘若不是自己过于玻璃心,现在也不会闹成这样。
她眼角沁着眼泪,替裴老爷子顺着气,话中带着哭腔,“爷爷……”
裴老爷子安慰地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裴雨冉柔软的黑发,轻叹了口气。
原先耀武扬威、咄咄逼人的裴家人现在都耸拉着脑袋,满脸疲惫。
眼看势在必赢的局面现在却因一张凭空出现的银行卡而出现大反转,裴千秋他是有苦说不出。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局,最终以裴家的失败而告终。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如果有冒犯到各位的地方,还请海涵。至于还要不要我道歉,还请诸位思量再三。”
裴千秋与他夫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我去趟洗手间。”顾北执径直站起身,出了包间。
顾先河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他动了动唇,平静的眸子里没有分毫波动,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的结果。
薄唇轻启,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小儿不懂事,您老人家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手背,他说道:“今天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是时候翻开新的一页了,您觉得呢?”
裴老爷子保持沉默,因为此时沉默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按理说,顾先河这次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得尽量满足,不追究已是他最大的宽容。
顾先河轻笑了一声。
——
夏南笙在员工休息室里待到了下班时间。七点钟的时候,她准备从员工通道出去,却发现路被封锁了,大厅正门也是如此。
顾北执看见夏南笙的时候,她正站在玻璃窗前,用手在玻璃上比划着什么。
他笑着走近,她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那双圆圆的猫眼在外面漆黑夜色的掩映下更显得生动明亮。
夏南笙思索着今天沈嘉树的话出了神,没发现正慢慢靠近的顾北执。
“在写什么?”他笑着问她。
“啊?”夏南笙呆呆的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的顾北执。
转念一想,顾北执今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倒像是情理之中。
“我来写,你来猜猜我写的是什么字。”
夏南笙“嗯”了声,点了点头。
顾北执提手在她面前划拉了几下,大手豪迈地一挥,“写好了。”
“笙。”夏南笙不假思索的道。
顾北执笑了笑,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宠溺,“给点面子行吗,竟然一猜就猜到。”
夏南笙觉得他简直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气呼呼的说道:“这个字我从小写到大,我要是再看不出来那我不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夏南笙像个炸毛的小猫,顾北执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的小脑袋。
手伸到半空,却听见顾先河的声音。
“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等会儿杜管家会过来接你。”
“哦。”顾北执无所谓的应了声。
顾先河淡淡扫了一眼顾北执身旁的女孩,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夏南笙也礼貌性的朝他笑了笑。
送走顾先河,夏南笙问道:“刚刚那位是……你大哥?”
顾北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脸妹究竟是从哪只眼睛看出来那老头是他哥?
他匪夷所思的看了眼夏南笙,无奈道:“那是我老爹。”
黑色豪车上,顾先河两腿交叠坐在专座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两只长腿上。他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总,您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秘书跟在顾先河身边有好些年了,不苟言笑的顾总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他总能从一些细微的事情中分辨出他的喜怒哀乐。
顾先河淡淡“嗯”了声。
顾北执今天处理事情的方式让他很满意,懂进退知方寸。直到最后也不冲动行事,主动抽身离开给裴家台阶下,留下话语权让他来善后。
他是个好苗子,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