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仙子,是为何要盗取九重天上的宝刀两灭双生,投身入凡间?
青阑子没有说,可三宫梦魇却告诉了我。
罗酆六宫的人说的没错,这三宫梦魇确实是会给入梦者答案,但我的这个梦,显然给了我一个我并不想要的,极其糟糕的答案。
也正是因为这个答案,才得以让我意识到,把两灭双生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一个好的打算。
这一下落入了罗酆六宫的手中,倒是正合我意。
可青阑子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殿下,先前无论您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青卫军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可如今,您既然失去了记忆……”
“我失去了记忆,你打算如何?”我微微地抬起眼来,神色严肃地盯着他看。
青阑子听了我这话,眼中的神采又是暗淡了几分,紧接着他便缓缓地低下了头去,咬了咬牙答道:“既然殿下失去了记忆,那么便由我们青卫军来完成殿下生前的遗志。那两把刀,绝不能拱手让人。”
“你可知你的这位殿下,九重天上的神女,白落仙子,拿这两把刀究竟想做什么吗?”
“拯救天下苍生。”青阑子想都没想,便语气骄傲地答了上来。
“哼…”我冷笑了一声,语气轻蔑地回道,“她想用什么办法拯救苍生?拿着这两把刀,去撬了无恶海下头的炼狱,断了这世间的阴阳轮转吗?”
听到我这样说,青阑子猛地便抬起了头来,双目中透露着满满的惊讶与怀疑。
“殿下,您……您为什么要这样说?您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说着,我便往前靠近了一步,极其认真地盯住了眼前人的双眸。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穿着白色裙子,同我生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会有这样毁天灭地的可怕想法。
我也希望,这罗酆六宫通过三宫梦魇塞给我的答案都是谎话。
可我,需要一个事实,需要一个真相,来支撑起我。
青阑子在此刻,似乎也终于是明白了过来,苦笑着对我说道:“这么说,殿下是信了那三宫梦魇了?”
我依旧是神色严肃地盯着他看,沉默着没有答话。
“殿下宁愿相信一个虚幻飘渺的梦境,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内心吗?”青阑子面露悲痛,声音颤抖着对着我说道,“殿下难道真的觉得自己会是那种罔顾苍生,只为自己欢愉便将这三界搅得鸡犬不宁之人吗?”
“我不是。但至于你的白落仙子是不是,我就不敢确定了。”
先前一直沉默着的小道士,在听到我这句绝情的话时,一时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劝道:“白白,你这话说得也有些太过分了。你单看青将军的品行,便能知道,那白落仙子,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测过头去,瞥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白白,你……”
涂子青话还没说完,青阑子便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红着两个眼睛,对着我大声地说道:“原来是我错了。你根本就不是殿下!”
我边伸手拦住正欲开口说话的小道士,边对着青阑子说道:“青将军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我区区一个孤魂野鬼,哪里担得起这殿下二字?”
青阑子闻言,面上的神情顿时悲愤交加,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而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瞧着他离去的身影,我虽是依旧绷着一张脸,心下却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涂子青瞧了瞧我,神情复杂地问道:“白白,你为何非要说狠话把他逼走呢?”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青将军吗?他走了不是正合你意?”
“白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即便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想保护你的一颗心,同我是不相上下的。”
一向是个醋精的小道士,如今竟也会帮别的男人说话吗?
我看了看他,颇有些戏谑地说道:“怎么?你舍不得他了?”
涂子青闻言,顿时便红着脸,气急败坏地回答道:“你又瞎说!我有什么好舍不得他的?我不过是觉得,有他在你的身边和我一起保护你,更为安全一些。”
“你为什么觉得青阑子是安全的?”
“啊?白白你什么意思?”涂子青一时没明白过来我这话的意思,当即便疑惑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蔡家说两灭双生是他们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你不信。可青阑子一说这两把刀是他的殿下,那白落仙子,从天庭带下来的,你便毫不犹豫地信了呢?”
“这……”
我见他答不上来,便又语气尖锐地追问道:“为什么他喊我一声殿下,说自己是三千年前的人,你便相信了他的忠诚呢?”
涂子青被我这一番话,问得脸色发青,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颤颤地说道:“我觉得青将军不是这种人,白白你有些猜忌太过了。”
“我先前就是因为盲目相信他人,才会在南口巷子,被蔡久亮带到沟里头去。”我边说着话,边留心观察着涂子青的表情神色,“那么你呢?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完全信任我。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的。”涂子青面色不变地答道。
“那就好。”我松了松方才紧紧拽着床角的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兴许是见我终于放松了下来,涂子青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对着我问道:“接下来呢?白白你打算怎么做?”
我朝他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接下来,当然是去偷刀了。”
“啊?去偷刀?白白你刚才不还对那青将军大义凌然地说,这两把刀放在罗酆六宫最为妥当了吗?”
“比起在青阑子的手里,这刀自然是在罗酆六宫更为妥当……可比起在罗酆六宫,这刀,又自然是在我们手中,更为妥当一些了。”
听了这话,涂子青由衷地对着我这无懈可击的逻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