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给你系上的?”
一把将那长命缕扔到地上,陆文濯缓缓将手放回她的腰际,猛地发力,将她的外裳拽了下来。大约是扯拽的过程中,后背又磕到桌面,白子苏又吸了一口凉气。
陆文濯皱眉,索性强硬地握住她的双腕,不容拒绝地带着她起身,把她拎到了榻上,语气却是寒凉不减:“也是他带你进宫的?”
“不是。”碰到柔软的被子,白子苏身上起了一层颤栗,咬牙道:“是我向他要的长命缕,是我求他带我进的宫。”
“你还真是重情重义,自身难保了,还不忘替他说话。”将她扣摁在榻上,陆文濯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想让我说实话,不是么。我也不瞒你,我先前便认识张学正。我敬他,重他,因为他是我的先生,是他教会我读书写字,就是这样。”
“果然还是一枝出墙的枇杷。”嘲弄地牵起唇角,陆文濯覆身上去,一点一点扯开她的中衣。
“也可以这么说吧。”白子苏没有再挣扎,似乎放弃了抵抗,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我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因为枇杷伸出了院墙。我想把院墙外的枇杷摘回来,结果不小心踩空,摔出了府外,正好砸在了他的马车上。”
“那还真是感人的相遇。”
“确实感人,砸中他,才能让我的胳膊这般完好。”说着,白子苏伸出胳膊,温顺地缠上他的脖颈。
“什么意思?”陆文濯目光沉了沉。
“是他带我把断了好几天的胳膊接上,又送了我好些药。”白子苏淡淡道。
陆府的医女,哪里是她们秋水阁能够请动的。要不是碰巧砸到张允让,她的胳膊还不知道会拖成什么鬼样子。
“胳膊断了?”陆文濯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多忙呀,等你再来看我的时候,我的胳膊都长好了。”
“可你终日待在秋水阁,怎么会伤到胳膊?”狐疑地看她一眼,陆文濯目光幽暗。
他觉得这些话,一定是她用来逃避他的计策。为了躲他,她就是能做到这样可恶的地步。
“哦,也是从树上掉下来摔的。”白子苏无所谓的说:“我想摘枇杷嘛,那时候笨手笨脚,爬树还不熟练,掉下来很正常的。”
那时候,她摘了好多枇杷,一颗都没舍得吃。就那么守着,想着陆文濯来了,就可以吃上枇杷。
其实她也不确定陆文濯爱不爱吃枇杷,只是因为上一年,他来看她的时候,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枇杷。她便傻傻地认定他喜欢吃,还牢牢地记在心里。
所以就算是胳膊摔折了,一看到果子熟了,她还是忍不住爬到树上去摘。
摘下来枇杷,她就蹲在房门口瞧着院门,盼啊盼啊,盼着把一篮子的惊喜拿给他,盼着他一来就能高兴些。兴许他高兴了,就不会那么讨厌她了。
可是后来,枇杷果子一点一点坏掉了。他还是没有来。
她每天都很慌张,为了保存那些枇杷,她把它们放在木桶里,又把木桶吊进井水里冰着。生怕那些果子相互压到,每隔一会,她就要把木桶升上来,给它们翻个面。
可是到最后,那些果子还是坏完了。
最后一颗果子坏掉的时候,她趴在井口边上呆坐了好久好久,烈日把她的后背晒得滚烫,她也没有察觉,只是那样发着无边无际的呆。
也是那天,张允让捎来了消息,问她有没有兴趣跟他学习写字。他说,他在药铺看到她的字,很是惊讶,因为笔画完全错误的人,竟然也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
正是这条消息,让她从井边走开了。
若说陆文濯赎她,是续了她一条命的话,那么这个消息,大概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赋予了她这条命生机。可谁知道,她原本是希望这两件事,源于同一个人的。
见她眼角闪烁了一下,像是眼泪,又像是光影,陆文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枇杷这样廉价的果子,大约也就你这样的女人会上赶着去摘。”
“大概是吧。”眼角的光亮消失,白子苏笑了笑,温柔的像一场春雨,仿佛有些融化冰河的温度。只是那温度之后,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瞧着这样温和的她,陆文濯也有些融化,情不自禁地又咬上她小小的耳垂。
只是这次,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又气又骂地躲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你这样,倒是没意思。”陆文濯放开她,嘲弄地抿了抿嘴唇。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白子苏漠然开口。
想要怎么样?想要她和他一起情难自持,想要她欢欣雀跃地抱住他,想要她在他身下时最像只狐狸。想要她和在烟雨楼那时一样,在他怀里失控大哭,连连求饶,和他一起坠入惊涛骇浪。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哪一样都做不到,又似乎没有一点真情实意,像只束手就擒的兔子,让他觉得十分扫兴。
比起兔子,他好像还是更喜欢狐狸。
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感觉,他索性说道:“我想要你说点假话,说些往日里哄我的假话,说你喜欢我。”
困惑地看了他一会,白子苏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喜欢你。”
胸腔里莫名震了一下,陆文濯突然觉得这招还挺有用的,不由得按住她又问:“有多喜欢?”
“是想要独自拥有你的喜欢。”
“还有呢?”像是中了蛊,陆文濯抚上她的后腰,哑声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人们常说,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会误了终生,余生都不得安宁。我觉得我的丈夫,就是那个很惊艳的人。”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是坏的惊艳!!
“真是够假的。”轻喘一声,陆文濯再次堵上她的嘴。
“那你喜欢我吗?”喘气的间隙,白子苏小声问。
“喜欢。”
“真的吗?”白子苏把柔软的小脸埋在他的肩头,瓮声瓮气。
“假的。”陆文濯笑着把她拥进怀里,低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可后面的这句,白子苏终究是没能听见。她的那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不过说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吧,反正都是假的了,大约又是奚落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