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的时间飞快过去,度过了这个夜晚,就要离开这座生长了十五年的城了!杨恒此时竟然也是激动地有些睡不着。
不多时,远处一道身影急急地向这边走来,走至永和殿门口着那守门的公公通报一声之后,便直直地向杨恒这边的厢房走来。
“七殿下歇息了吗?”那身影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是高声问道。
杨恒听出这是薛公公的声音,连忙答了一句:“还未歇息,可是父皇找我有事?”
“是的,”薛公公微躬着身子回答:“陛下吩咐奴才,若是七皇子还未歇下,就让奴才请七皇子去御花园叙话。”
“叙话?御花园?”杨恒心中虽然疑惑,可口中却依旧答道:“嗯,我明白了,请公公稍待!”
片刻之后,杨恒已是一身锦袍神采奕奕地从厢房中走了出来,道:“走吧!”
“喳!”薛公公见他已准备好,应诺了一声,快步走在了前面为杨恒引路。
不多时,杨恒已随薛公公走到了御花园,只见那薛公公往四周望了望,回头对杨恒一躬身,道:“殿下进去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恒也不废话,对他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御花园内,清风亭中,此时已坐着一位锦衣中年人,一手拿着一个酒杯,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愣愣地出神。
“爹!”看着杨镇邦这个样子,杨恒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杨镇邦浑身一抖,半晌仿佛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转头看向了杨恒:“恒儿啊,你来了?”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爹爹为何叹气?”杨恒不明所以地小心问道。
只是此时的杨镇邦竟然又望着他愣愣地发起呆来。杨恒不禁有些好笑,平日里威严无比处事果断的皇上哪里出现过这样子的情况。不由得又加大了点声音问了一遍:“爹爹为何叹气呢?”
这声似乎终于将杨镇邦拉回了现实,只见他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些,又是一声轻叹之后,才缓缓地问到:“恒儿,你可明白我为什么要送你去大陆中央学院?”
杨恒不明白他问这个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只好回答:“当然是想让我学好魔法,早日修复残缺的魂魄,到时…”
杨恒还未说完,只见杨镇邦右手一摆:“行了,你个滑头小子,就不用说这些个没用的了,说点实在的吧。”说着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示意杨恒入座。
杨恒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脸上的嬉笑神色也终于收敛了起来,缓缓地坐在了离杨镇邦最近的一个石凳上。
“说吧,你会怎么做?”杨镇邦很是慵懒地端着酒杯,又问了这么一句。
杨恒皱眉看了此时的杨镇邦一眼,随即心中明了,便道:“父皇的意思,我明白,如今宫中有三人,二哥,四哥,和我,而二哥贵为太子,得到的支持应该在明面上是最多的;而四哥在宫中也是发展了好些势力,不过此时的他若是计算暗中和明面上的实力,应当是与二哥差不多的。”杨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杨镇邦不由瞪着眼睛仿佛看到怪物一般地看了他一眼,道:“继续说。”
杨恒无奈地看了杨镇邦一眼,继续说:“这一切当然都是父皇的功劳,这叫制衡,不过两方制衡太过危险,一旦一方失利则可能引发斗争,这时就需要另一个人来制衡这两方,让他们不至于斗起来,而剩下的另一个人自然就是刚刚成人的我了,您让我去中央学院的意思无异于让我带一支与二哥四哥他们差不多的势力回来,把我们做成一个最最安稳的三角形,省得我们发生内斗。”说到这里,杨恒似乎有些犹豫,看了杨镇邦一眼,才缓缓地道:“可惜,您恐怕无法如愿了。”
“为什么?”杨镇邦敢相信地看着杨恒,问:“我特许你组成一股可观的势力来保全自己难道不好吗?”
“爹,”杨恒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缓缓地说道:“你当年也是这么跟五哥说的吧?可惜他在外面构建了庞大的势力,却迟迟不肯回来,不过,我想杨灵更适合做三角形的另一个点。”
杨镇邦看着眼前的杨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杨恒看着他的样子明白自己是说对了,又缓缓地说了下去:“我,真的很讨厌皇室啊!”
杨镇邦猛然抬头,杨恒却对他的凝视视而不见,依旧缓缓地说着:“讨厌这繁琐的礼节,讨厌这空荡的宫殿,讨厌身边那些畏惧着我的下人,讨厌那些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可你是生在皇室!你必需对你自己还有你娘负责!”杨镇邦猛地一拍桌子,对着杨恒吼道,“你可知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是死罪?”
杨恒很是淡定地看了杨镇邦一眼,缓缓地道:“死罪就死罪吧。不过我想爹爹更希望的是我对诸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负责吧,构成一个完整的平衡,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杨镇邦不由又叹了口气:“唉,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我不仅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父亲,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能怎么做?”
这句“我能怎么做?”确实将杨恒给问倒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地道:“爹,你做为父亲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感情,而这正是你做皇帝的缺点。”说完杨恒站起了身,对着杨镇邦一躬身道:“爹爹,天色已晚,这满地银霜的,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儿臣明日就要出门,先行告退了!”
杨镇邦看着杨恒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枝头的残雪,他此时花白的头发竟为他的背影添上了些许的苍凉。
“不想做皇帝!”杨镇邦突然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唉,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与我当年一样的话来!”说着,又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自言自语地说着:“希望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皇室的无奈吧!”
说完,转身离去了。
这漫长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清晨,杨恒便起床开始准备,可是在父母的干涉下,吃过午餐,才被准许出门。
众人一窝蜂地来送这仅有几人的上学队伍,叮嘱总是少不了的。
“到了那里要记得天天要早睡早起,不要忘记修炼!那边也有皇室的产业,没钱花了就去拿便是,天凉要记得加衣服,遇见了好姑娘就带回来给娘看看,啊?”艾丽莎宠溺地摸着杨恒的头,轻轻地说着,她没说一件事,杨恒就点一下头。
“嗯,我记住了。”杨恒无奈地点着头,心里却是想“拿钱,加衣服就算了,还好姑娘?我又不是去相亲!”
高泰那边就不同了,简单明了。
高建邦看着眼前的小儿子,严肃地说:“去了好好学学,大陆上厉害的剑道不少,你也正好多见识见识。”
“嗯!”高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方书绣却是一个劲的吩咐老妈:“我走了以后记得帮我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哦!午饭前后各一次,浇一碗就行了,注意别撒在了叶子上哦。还有啊,我的房间摆设不准动哦,我回来的时候还要看到它是这个样子,我做的那些个木雕也不准丢掉,帮我好好地保管起来,我回来还要看它们的…”
若不是此时方明山突然哼了一声,只怕她还真有说不完的事要吩咐她娘去办呢!
终于,在一群人花掉大半个时辰走完一段平时只需小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之后,杨恒他们离开了从小大一直生活的帝都金龙城。
他们不禁仰天长笑,大呼三声“我终于自由了!”,兴奋地乘着天色未晚赶往最近的城市——古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