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黑,星辰点缀。
“陈公子,你今天可真厉害。”武凡一面大口大口地扒着白米饭,一面冲一旁的陈洵道,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呵呵,没什么啦。”陈洵倒了一杯清茶,浅浅地抿了一口,道。
“陈公子你就别谦虚了。”武凡似是噎到了,急吞了几口凉茶,缓了缓道,“你今天那剑法使的,眼花缭乱,好生厉害。”
“呵呵,那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每天自己训练的结果。”陈洵看了眼搁在脚旁的蓝剑,轻声道。
“对了,陈公子,今天颜过说什么孪生剑,那是什么?”苏容在一旁啃着鸡腿,见陈洵目光落在蓝剑上,问道。
“呵呵,没想到还有你苏苏不知道的东西啊!”武凡打趣道。
“废话,你以为本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苏容鸡骨头一扔,舔了舔油腻腻的嘴唇。
“今日颜过所说的孪生剑,其实是一种一长一幼的双子剑,也称孪生剑。”陈洵解释道,拭了拭剑鞘上精美的花纹。
“哦,还有这种剑?”武凡诧异,原本书读的就少,陈洵这么一说,就有些一知半解的味道了。
“孪生剑其中的一把,就是我手中这把子剑。”陈洵提起那把自称是孪生剑中子剑的修长蓝剑。
“哦?”武凡闻言,目光也是仔细地在其剑身打量起来。
“那既然有子剑,那么也有母剑咯!”苏容说道,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的有些汉子的飒爽风格。
“是的。”陈洵不可置否,既然都已经说了是孪生剑了,那么就肯定有两把,一母一子,方才称孪生。
这里的孪生并非双胞胎的含义,而是母子的联系。
“那母剑在谁手上呢?”武凡干净扒完了碗中米饭,舔了舔尚还有些大米醇香的嘴唇。
“那把母剑,就在那个陈王手里。”陈洵淡淡地说道,手里的长剑再度放搁在脚边,并没有因为它是子剑的原因而如掌上明珠般爱不释手。
“噗~什么!”武凡刚吞入喉咙的一口凉茶,闻言也是噗的一口尽数喷出,显然十分吃惊。
“你没说错吧!你说,那把母剑在大名鼎鼎的陈王手里,你有子剑,他有母剑,难道……”武凡的语气已经开始有猜测的味道,就等陈洵揭晓答案。
“武兄你猜的没错,我就是陈王的儿子,陈洵。”陈洵不可置否,铿锵而道。周围的许多吃饭喝酒的人也被声音所吸引,纷纷探过头来。
“喂,陈公子,小点儿声。”武凡小声提醒道,陈洵也是如梦初醒,方才恍然过来,收敛了声音。
“那么你的身份就是……”苏容此刻目光也闪过一丝尖利。
“你们都猜对了,我出身于贵族王室家庭,我有一个姐姐,叫陈瑕。她和我的父亲是同一个人。”陈洵开始一五一十地抖道出自家事儿。武凡和苏容也不做阻止,正好他们也想清楚的了解陈洵的情况。
客栈外,满天的星斗,闪闪烁烁,仿如一颗颗点缀黑盘子的钻石,在此刻熠熠生辉,又仿如新生儿那干净无瑕的明眸。
此时的客栈内外都已是人头汹涌,如果能够俯瞰,那么必然会看到在灯下时不穿梭的成群黑影,那等场面委实有些骇人。
客栈内,一张较不起眼的小桌子上,正是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什么。桌子周遭都坐满了人,座无虚席,人山人海。更何况客栈外还有一些排队等候的人群,今天的店家可以说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在那张桌子旁边,时不就会有小二端菜的身影穿梭而过,在背后掀起一阵凉风习习。但小桌上的人,却不为此而影响。
“你就是陈王的小儿子。”武凡有些惊讶,但声音却被有意的尽量压到最低,免得隔墙有耳之忧。
“嗯。我的母亲是武城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经营着一家药店,生活还算可以。但奈何母亲三十不嫁,周围的邻居都很是担心,帮忙招呼了几个对象,母亲都委婉谢绝了。直到那年,陈王来武城参加观战大武比时,在母亲耕种的药园里受了伤,母亲善良啊!救了这个后来负我母亲,不该救的男人。”陈洵说到这儿时顿了顿,神色有些伤感之色掠过,但他抿了一口茶,接着说了下去,“当时我还没有出生,陈王那个家伙,说什么先回殿中处理公事,至于接我母亲到殿中享福的事情,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半个字。但奈何我的母亲痴情这种男人,苦苦等了他十八年。直到母亲去世那年,方才含恨下土,我也是在母亲去世前方才听闻,若非母亲和我说起过,就怕方才我都要摇着尾巴喊他一声爹!”陈洵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声音愈发响亮,原本吵杂的客栈内,也是刹那间“万籁俱寂”,那喉咙滚动咽口水的声音,在此刻都成了刺耳的噪音。
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在刹那,注视着这个年仅十八的蓝衣少年。旁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是被蓝衣少年的最后一声咆哮而感到诧异:吃个饭你鬼叫什么啊!
当然,旁人也不会知道蓝衣少年的痛苦。那是亲生父亲背信弃义的伤疤,他不想再提起,是因为不想再把这道伤疤再度深化,但今天既然看到了那个“亲生父亲”,便要把话说的一清二楚。
“喂!陈公子,声音貌似太大了些吧!”武凡一手掩着右半边脸,悄声说道。
陈洵没有理睬,脚踩在长板凳上,拿起一只筷子,秀脸上抹现淡淡的红晕之色。
“让我说完。陈王,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故意装作极其伤痛的样子,假惺惺地派大批人马前来祭奠我母亲的魂灵,在我看来是可笑无比。”陈洵猛然端起小杯,将里边儿的白色液体一饮而尽。
辛辣刺鼻的味道此时浓郁扑鼻,武凡猛然恍然,陈洵自方才开始喝的就不是茶,而是酒,还是强烈的烈酒!
“陈公子,你……”武凡指了指陈洵手中的那盛茶的茶壶。
“怎么了,喝点儿酒怎么了。你继续听我说。”陈洵又是闷了一口,喉咙滚了滚,咕嘟咕嘟,而后面庞更是晕红愈发扩散而开。
“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我母亲死前最需要什么。这么多年了,每一次都只有他吩咐下人带来的佳肴首饰,可他根本不知道,母亲要的只是他和她好好地吃一次饭!”陈洵滚下了两行泪痕,牙咬着红彤彤的嘴唇,声音已是有些模糊不清。
“就连这柄子剑,都不是他亲手带来的。”陈洵再也无法控制自身情绪,扑倒在桌上失声痛哭。武凡也无济于事,只能拍拍前者后背,说些安慰的话。
母亲的死去,父亲的背叛!这些原本早已是在岁月的洗刷中逐渐淹没的伤口,再一次,再度仿如精盐般,狠狠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这是让人无法发泄的痛苦,永远地扎根!
……
“呕~”
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根本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陈洵在武凡已经苏容的搀扶下,样子狼狈地呕吐树边。
“要不这样吧,苏苏,先把陈公子扶回客栈休息吧。”武凡拍着陈洵的后背,其衣物的柔顺触感触及传导手心。
“好吧。”苏容一脸担心,应道。
敲了敲已是打烊闭门的客栈大门,里边传来了掌柜不耐烦的声音,旋即没过多久,门被怒气拉开,在一番调解后,终是以平日住宿费两倍的价格将陈洵安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