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萌似乎是勉强打起精神一般,说:“好,你带着他先坐,我去准备一下就去见他。”
接着,鼓起了腮帮子,在自己的脸蛋上狠狠拍了几下以后才鼓起勇气走出去,见了那个委托人。
“你好啊”宁萌打招呼的方式过于热情,就像她看到的委托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明熙却知道,宁萌这会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在委托人席位上已经坐着个个头很高,却也很壮实的小伙子了,他面对宁萌的自来熟却表现出相当的习惯,更热情的回应道:“你好啊。”
宁萌请了他坐下,说了一遍平日里都在说的开场白,可就算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明熙站在宁萌身后,轻轻按了按宁萌的肩膀低声说:“如果今天状态不好我就先把他送回去,改日再见也可以。”
宁萌说:“不必,你在旁边一起坐吧。”
她一直在忧心着刚才从黑神耳朵里听说过的事情,让明熙在她身边坐下,她能稍微有些安心。她甚至有些不确定以现在的状态下能不能将委托人的事情处理好。
小伙子说:“我的愿望很简单,我想许愿获得财务自由。”
宁萌似懂非懂,似听非听地说:“财务自由什么样叫财务自由”
小伙子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便在有限的知识范围内想象着他所谓的财务自由,便说:“不用上班,就靠理财就能有一定的收入。没有车贷、没有房贷,也没有无穷无尽的账单,可以有很多的钱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好,在解忧屋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小伙子听了差点一蹦三尺高,说:“真的吗那报酬呢报酬是什么”
经过小伙子的提醒,宁萌似乎才想到有报酬这回事,有些木讷地一直重复着“报酬”这两个字,然后说:“你有一个腰缠万贯的爹吗”
小伙子没想到宁萌会问这个问题,摇了摇头。
宁萌又说:“那你中奖了吗”
小伙子说:“现在没有,不过我可以马上去买一张彩票。”
宁萌说:“好,那你去买一张彩票吧,如果中奖了就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了。”
“就这样吗”
明熙推了推宁萌,宁萌又如梦方醒一般说:“好好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天下没有没前途的行业只有没前途的人。当你用了一辈子作对一件事的时候,你就能实现你的财务自由了。”
小伙子有些狐疑,问:“不是该告诉我一下彩票中奖的号码或者是一支比较好的股票吗第一桶金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宁萌说:“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这是定律。当你有足够的能力掌握住足够的金钱的时候,钱就会自己找上你了。”
小伙子有些似懂非懂,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只要来到解忧屋,许下一个愿望之后就可以坐等那个愿望实现。至于报酬什么的,他也稍微想了一点,他想着或许会要他的寿命,或许是让他出卖灵魂之类,可是全没有。
那个自称解忧屋主人的家伙只是告诉他没有一个有钱的爹,也没有能中了彩票的幸运的话就踏踏实实地本分工作。他觉得他就这样工作下去的话,一辈子也无法获得财务自由的,他觉得这不是他要的东西。
他说:“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的是财务自由。或者说,我想变成一个有钱人。就是富贵闲人那种。”
宁萌说:“并不是所有人的人都那么好命的。很抱歉,或许你的命牌上写的并不是富贵闲人。”
“所以我来这里许愿啊这里不是可以帮助人逆天改命吗”
“或许是这样的。不过你要付出的报酬可能会很大。”
小伙子听了这话有些激动起来,他想的就是这样的,他要做的也就是这样的。他想逆天改命,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了。毕竟故事里的英雄都是这样的。他跃跃欲试起来。
宁萌看得出他眼睛已经冒出了火花,那是对未知的喜悦和对未知的探索。一个年轻人眼睛里闪烁着的最美的东西也是最可怕的东西就是那样的。那种眼神会让年轻人充满喜悦,充满期待,可也可能带他进入无穷无尽的危险。
宁萌拿了一块命里送给她的命牌,本来是个做纪念的玩意,不过宁萌似乎要把这个命牌当真了。
宁萌说:“喏,就是这个。只要在上面写上你想要的命运,你的命运就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无法承受你的命运而要了更多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将付出的是你所不能承受的。贪婪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小伙子接过命牌,从解忧屋中消失了。
明熙说:“你没有告诉他,如果一个人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话,他便有可能伤害到他的家人或是他的朋友或是他自己吗”
宁萌说:“你说的还挺温和,如果一个人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还回来。或许是寿命,或许是后半生的牢狱之灾。不过那都是他要付出的代价罢了。我不和他说,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懂得这些道理。”
小伙子从梦中醒来,看着手中的命牌,这才确信原来他见到的或许不是梦而是真的。可是当他准备在命牌上写下自己想要的命运的时候却犹豫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去获得巨大的财富,他知道现在他要做的是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至于财务自由什么的指日可待。
而另一边,在天宫里,命里写下了一个富贵闲人的命牌,那个正是小伙子的命牌,不过他的富贵命在四十岁以后,现在看来还是要再等等了。
宁萌在迷迷糊糊中接待了一个委托人,她甚至见不得她都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没有完全从黑神对她说的话当中走出来,她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不过这些恐惧她打算全部藏在心里,她知道她不能流出一点点,因为明熙已经很担心了。
明熙只是在她身边坐着,并未说一句话。他们之中仿佛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在这种无声的陪伴之下才静静的挨着彼此坐着是最好的。
很久以后,就在宁萌都觉得她自己的头上都要长出蘑菇了以后才说:“明熙,我想回去。”
“好。”
明熙并没有问宁萌任何原因而是收拾了行头,和宁萌一起回到了城市中的解忧屋。
宁萌再次看这座解忧屋的时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的样子。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最宽敞的中式建筑,只是一幢普通的二阶小楼,在城市中显得那么普通。任何人路过都不会主意到这个地方,就算注意到了,也八成会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个违章建筑罢了,也绝对不会以为这里面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魔法”。
宁萌拿出了那只金钥匙,轻轻送进钥匙扣,接着毫不费力转动了一下钥匙,解忧屋的大门再次打开了。解忧屋内还是那样黑漆漆的,和她第一次来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没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议论她的声音,这里只有一股陈旧的发霉的味道。
明熙走上前,想靠着他身上留存不多的仙术去掉那霉味,宁萌却说:“我想自己动手清理这些东西。”
宁萌做的事情都是那么反常,明熙已经不能再确定,宁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明熙并不指望她一定要说出来,只是希望她不要一个人扛着,至少在自己要提供帮助的时候别悄悄一个人离开就好。
宁萌从杂货间找到了已经被放在那许久的拖布,开始打扫起解忧屋来,明熙也跟着动起来。
宁萌就那样静静地整理着房间,她的脑子里似乎是空的,又似乎是装满了东西一样。她就一直那样拖着地板,直到看到地板都要反出亮光以后接着又开始做其他的事情。她一件接着一件做,完全不觉得累,可她看到整个解忧屋已经焕然一新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成就感。
她将打扫的工具再次放进箱子里,接着带着点哭音对明熙说:“明熙啊,我可能遇到大问题了。”
明熙一把将宁萌抱住,说:“没事,有我在。”
宁萌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投入明熙的怀抱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虚脱了。她似乎是贴在明熙身上一样,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像断线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流。她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泪。
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亲人,她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她以为她找到了她的母亲,虽说这个母亲的身份有些尴尬,可那个人毕竟给了她从未体会到的母爱。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个母亲其实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反派”。
她本打算完全忽视那些,可是凭借她的分析,她知道,那有极大可能性是真的。她的母亲在与人类为敌,在与很多要反抗她的为敌,而她并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或者她应该选择支持她的母亲或者她应该选择和她的母亲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