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的荒废煤窑由于长时间没人走,长满了各种野草,虽说大部分枯草已经老百姓收割了拿回家烧火,道路还是十分的难走。
路上还散落着大量的煤矸石,原煤矿山又随时有滑落大块矿石的危险,在靠近京西荒废煤窑的时候便换乘了一艘小型平沙船。
一行人迎着寒风划了没多久,来到了洗煤厂的马头,马头上已经开始热闹了。
基建署的工人和朱氏水泥厂的工人们一队一队的往这赶,由于需要的水泥比较多工期又相当的紧迫,基建署署政李州桥准备在这里建立几座水泥窑。
直接在京西生产水泥省去了运输的时间,更快的节省工期。
镇远侯和镇远侯公子等人走上马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来来往往的基建署工人身上,每个人背着被褥锅碗好理解,行旅在外的人都会背上这么一套行头。
每个人头上还戴着一顶藤帽,有些形似前朝的笠盔,不过没有帽檐。
镇远侯在五军都督府担任要职,对于行军打仗十分的熟稔,大概猜出了这些藤帽的作用:“冒昧问一句,这些长工头上的藤帽应该是用来保护头部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废话,藤帽不是用来保护头部的,难道是用来看的。
朱舜因为这句话却是多看了镇远侯一眼,能够看出藤帽作用的还真不多,军户在大明的地位很低下,不会有人效仿军户的装束。
整个大明只有军户的头盔是用来保护头部的,其他所有的软巾硬帽基本上都是用来观赏的,用来戴给别人看的。
要不是朱舜强制要求基建署的工人一定要戴藤帽,基建署工人们才不会佩戴藤帽,外观难看,冬天还不保暖。
这两年又工人在修造建筑的时候除了意外,藤帽保住了他的一条命,经过这几年的改变不让基建署工人佩戴藤帽都不行了。
朱舜没有回答镇远侯,反倒是回问了一句:“本侯手里的煤窑占据京西的三成,镇远侯同样是占据三成,不知道剩下的四成在谁手里。”
自从京西的煤窑荒废了以后,镇远侯对于京西的情况就很少关心了,一心扑在了买卖辽东大马上。
镇远侯看向了一起跟来的大总管,得到老爷指示的大总管,如数家珍的说道:“回工业侯的话,京西最大的煤窑东家只有两位。”
“一位是我家老爷,另一位就是工业侯了,剩下四成荒废煤窑数量虽然很多,但基本上都是零零碎碎的掌握在一些官僚乡绅手里。”
“要说最多的话,今天过来的那位鲍员外手里的煤窑应该是最多的,大约占据了半成。”
大总管讲述完京西煤窑的情况,闭嘴不说了,没有擅自做主的询问朱舜的问句话的意思,即便是他心里很好奇。
不只是大总管感到好奇,镇远侯和镇远侯公子因为没去工业之城跑到京西来了,已经感到很奇怪了,朱舜的询问加深了他们心里的强烈好奇。
朱舜没去解释,因为不用解释,镇远侯看到洗煤厂的浮选法洗煤就明白这一切了。
洗煤厂。
隔着很远就看见了妖术一般的黑烟,从一根大型烟囱里向天空喷吐。
镇远侯和镇远侯公子已经见识过了,尤其是镇远侯公子也像太子那样很好奇工业之城里的各种新式机械,经常跟着好兄弟怀远侯公子走进工业之城,见怪不改了。
一起跟过来的其他人,大总管的眼皮子突然抖了一下,显然是被蒸汽机的轰鸣声和滚滚黑烟吓到了,亲随们更是不堪了,差点被这里的妖术吓的转身就跑。
朱舜带着镇远侯等人一直走到洗煤池附近,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七弟子徐积薪和京师大学堂的学子们,从洗煤厂管事的嘴里得知徐积薪回去研究钢铁的工业化了,就让管事离开了。
朱舜站在洗煤池旁边也不说话,站在水泥地上看着那条黑色水流,盯着看了有半柱香时间。
半柱香时间全部用来看一条黑水沟,也不见朱舜谈论拆借银款的事情,大总管不得不站出来做个坏人了:“侯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就算是三分的银息,本总管私自做主也认了,只是一直盯着黑水沟看,恐怕有些失礼吧。”
大总管为了自家老爷着想,站出来做个坏人,铁塔汉子同样是看不惯有人敢对恩公老爷不敬。
铁塔汉子瞪了一眼大总管,就要给他来上一拳,好让他知道冒犯恩公老爷的下场。
还没等铁塔汉子出手,镇远侯公子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住嘴!”
镇远侯公子的声音很大,却不是因为大总管的无礼感到恼怒,而是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指着快速打捞上来的煤炭,都有些结巴了:“侯侯爷这这”
似乎感到自己这样很给老爹丢人,镇远侯公子咽了一口唾液,深吸一口冬日的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却还是极度的亢奋:“这哪里是一条黑水沟。”
“分明是一条流淌着银子,不,金子的金水沟!”
流淌金子?工业侯开发金矿了?
大总管等人困惑的看了过去,当他看到了一堆煤炭,也是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就在半柱香以前,大总管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这才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多出了几百个长工挑拣一天才能挑出来的煤炭。
大总管顾不上给工业侯赔礼了,慌忙跑了过去,拿起一块湿漉漉的煤炭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有一盏茶功夫,突然抬头,看着镇远侯郑重的说道:“老爷,是市面上卖的精煤。”
朱舜听到大总管郑重的说了一句精煤,忍不住笑了笑,这哪里是精煤,只是中煤罢了。
经过脱硫工序脱去硫分的乙级精煤和甲级精煤,那才叫做精煤。
不过对于大明来说,或者是对小农经济来说,中煤已经算的上是精煤了,无法做出更深一步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