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开了三天会,上层费劲力气进行说服,总算是有了个结果。生怕夜长梦多的上层立刻发了公文,欧罗巴行省同意接受元国水手身份的蒙古水手参与航运活动,如果出事,元国国主郝仁就得依照四方同盟的规定承担责任。
看完公文,郝仁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最初就是计划由元国愿意帮助蒙古水手担保,只是希望能够让蒙古水手有机会参与到黑海到东地中海的航运活动。好不容易得到应允,郝仁立刻前去求见铁穆尔大汗,将自己的计划呈给大汗。
听了郝仁的计划,铁穆尔没有做决断,而是有些不高兴表示:“马上就是那达慕大会,到时候再说。”
“大汗,现在不能确定么?”
“我现在哪里有两万人给你。”铁穆尔的声音里面不快味道更加浓厚。
郝仁心中也大大不快起来。以他和大宋欧罗巴行省打交道的经验,那帮大宋文官们做事都是一波一波的,稍微有所拖延就会遇到被拒绝的情况。别说是和大宋深仇似海的蒙古,就算是元国赶不上趟也会被下面的官员无情拒绝。这次的事情可不是用的蒙古的名义,而是元国出面担保。
本想再说点啥,郝仁忍住了不说。倒是大汗铁穆尔开口说道:“丞相,今年还需要两百万石给蒙古旗军的粮食。不知何时可以运来。”
郝仁心中更加不快,就答道:“正在调拨,现在还没到夏收季节,没有粮食库存。倒是现在各处田庄的税收……”
刚说到这里,大汗铁穆尔就摇头说道:“丞相,现在朕还不想让王爷们再过来闹事。等蒙古旗军稳住之后再说吧。”
郝仁听了半年这种话,心里面早就听腻了。他答应前来当丞相是为了彻底改变蒙古朝廷的制度,并不是来当出钱出力的冤大头。可半年来没有丝毫进展,钱粮倒是流水价的从元国往大汗领地运。这次他也不准备再给元国增加额外负担,边说道:“再等两三个月,夏收之后就会运粮食过来。”
两边谁都没有能达成目的,会面结束,大汗铁穆尔送走郝仁,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一路上紧绷着脸,到了太后寝宫前才努力调整心情。见到太后问安,就听太后问道:“铁穆尔,你这是在生谁的气?”
铁穆尔不愿吭声,低头不语。阔阔真微微叹气,“铁穆尔,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生丞相的气吧。”
“没有。”铁穆尔嘟囔着说道。
“铁穆尔,我不说丞相做的对或是不对,这半年来丞相运来多少粮食财物。我让人给你倒杯水你尚且知道要谢过,丞相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要生气?”
“娘,你给我水喝是心疼我,丞相运来粮食财物只是为了让我听他的话。这不能相提并论。”
阔阔真眉头一皱,眼神就严厉起来。沉默片刻,她说道:“是我请郝仁来做丞相,既然你信不过郝仁,我就让他回去好了。”
“不要。”铁穆尔马上表示反对。
阔阔真声音愈发严厉起来,“丞相位高权重,得用你信得过的人。你信不过郝仁,就让他走,越快越好。”
“不要。”铁穆尔反对的声音更加软弱。若是郝仁先在走了,两百万石粮食自然泡汤。铁穆尔这几年努力建设蒙古旗军。由蒙古人组成黄八旗,色目人组成白八旗,真神教组成黑八旗。之前组建旗军困难重重,这半年来终于有了巨大进展,眼看就要组建完毕。他可不想让此事再有任何波折。
“铁穆尔,你这又是何必。丞相就是要任用和你同心同德的豪杰,成吉思汗说过,一旦遇到豪杰,就要把他们牢牢抓在手里,不让他们远离你。你信不过的人就让他们离开吧,这对你们都好。”
铁穆尔见老娘步步紧逼,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积累了太多对郝仁的不满,他把心一横,说了实话,“太后,等到两百万石粮食运到,我就让郝仁走。”
阔阔真本是想让儿子知道艰难,放下对郝仁的心结。没想到竟然逼出了儿子的真心话,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调整一番心态,阔阔真才问:“你到底觉得郝仁哪里不对?”
“太后,郝仁要和宋国议和,这就大大不对。所有王爷都不答应!若不是那卡拉巴碗晦气太重,我才不会顺水推舟送回给宋国。郝仁不仅要与宋国议和,还要与天竺那边的奴隶王朝议和。我蒙古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就在今天,郝仁还要我征集两万蒙古人当水手。谁不知道元国独占了蒙古的海运,两万人交到郝仁手里,就是再给他增加两万精兵……”
铁穆尔原本只是想讲讲郝仁的错处,结果越讲越生气,越讲声音越大,“遇到事情,郝仁就让我向田庄收税,我早就对他说过,给那些王爷头人们安排田庄,就是让他们别出来闹事。向他们收税,岂不是逼着他们起来闹事么……”
一桩桩一件件,铁穆尔全部说了出来。等他痛快的讲清楚,却见母亲阔阔真竟然流泪了。这下铁穆尔吓得不轻,连忙问道:“娘,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被郝仁气到。”
阔阔真抹去泪珠,伤心的说道:“铁穆尔,你为王爷,为头人,为了你说的那么多人,那些人给了你什么?帮你开疆辟土,还是帮你排忧解难?我请郝仁来做丞相,不是因为元国有钱,而是元国十年就治理的兴旺。忽必烈大汗在世的时候,郝仁整顿府兵,立下许多功劳。你爹真金在世的时候就说过,郝仁是真心想为蒙古做事。你能把王爷头人放在心里,为何就容不下郝仁呢?”
被母亲这么讲,铁穆尔也不高兴了。他闷声说道:“娘,郝仁和蒙古不是一条心。”
“那些王爷头人就和蒙古一条心?”阔阔真追问。
“不一样的。那些王爷头人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知道。我要做什么,他们也都知道。只要我建成旗军,那些王爷和头人见斗不过我,就会听话。郝仁不一样啊!娘!郝仁手里有几十万骑兵,又掌握着水军。你也知道元国的局面,现在元国掌权的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你说他在忽必烈大汗的时候为蒙古做了许多事,可大汗哪里真的敢用他,还不是让他去第聂伯河以西么。连大汗都不敢用他,我怎么敢真的让他执掌权柄。”
儿子的话让阔阔真越听越是心冷,她终于明白儿子对郝仁有何等忌惮。所谓希望郝仁能够辅助朝廷,竟然是阔阔真自己一厢情愿。抱着最后一丝丝的期冀,阔阔真说道:“铁穆尔,你绝不能对郝仁动手。”
就听铁穆尔答道:“娘,你终于明白我的难处了。有太多王爷对我说,趁着郝仁和他儿子在巴格达,将他们杀了,免除后患。我可没有答应。那些人是想借刀杀人,最后把责任都让我扛起来。哼!想得倒美!”
阔阔真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她不再提此事,只是让铁穆尔离开。听着儿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阔阔真伤心欲绝。她曾经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和成吉思汗一样的强大,后来又觉得儿子能成为丈夫真金一样的人,至少也是个努力进取的人。真金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起要让蒙古朝廷彻底汉化。如同那些汉人朝廷一样以科举取士,尊儒教与佛教为国教,让蒙古千秋万代。现在连这么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愿望也终于破灭。
儿子只是一个蒙古人,如那些草原上的王爷一样,只相信他自己所相信的,只接受他能够控制的。对郝仁这样能够真正引发变革的人充满了不信任和排斥。铁穆尔只想控制郝仁,只想利用郝仁,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想法。
阔阔真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一意孤行,儿子铁穆尔应该没说瞎话,现在有太多王爷想干掉郝仁。如果郝仁被这些人杀死了,掌握着几十万铁骑与庞大水军的元国必然对蒙古帝国发泄他们复仇的怒火。
想到这里,阔阔真突然笑出声来,随即又流下泪水。儿子铁穆尔认为他懂得那帮王爷和头人,所以能够压制他们。可这是真的么?如果真的遭到几十万元国铁骑入侵,那帮真心想杀了郝仁的王爷和头人只怕立刻就向元国投诚,然后斩下铁穆尔与阔阔真的头颅向他们的新主子输诚。
想到这里,阔阔真一阵绝望之后突然生出股激情,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儿子胡来。擦去泪水,阔阔真命道:“请丞相入宫。”
一个多小时后,郝仁出现在阔阔真面前。此时阔阔真已经重新梳洗打扮,根本看不出之前的伤心模样。她与郝仁寒暄两句,就问道:“丞相,不知你为何要征集两万水手?”
郝仁不想说这个话题,毕竟这个话题牵扯太多。四方同盟的密约还是不要让太后知道为好。所以他敷衍的说道:“只是想让蒙古人多赚点钱。如果大家看到这两万水手有额外的收入,自然会有些人愿意去挣这些钱。”
“那些水手果然能拿到那些薪水么?”阔阔真继续问
“是。”
“那丞相为何不对大汗说清楚?”
“……大汗问臣,除了给水手的薪水,那些人给大汗多少钱?”
阔阔真听了这话,已经能想象出当时对谈的局面,她笑道:“难道雇了蒙古人,就不给我们人头钱?。”
“太后,臣请教过大汗组建旗军的事情。大汗告诉臣,他想让大汗领地内的蒙古人不管贵贱贫富人人都有饭吃。那些有能耐的蒙古人出来当旗军,就能拿的比别的蒙古人多……”
“呵呵,一口大锅煮饭,人人都能分一勺。”阔阔真笑道。这个笑容有至少六成是出自阔阔真的真心,她觉得这办法倒也不错。
“大锅煮饭……,太后圣明。大汗想让蒙古人吃大锅饭。臣也以为这法子不错,是蒙古人就有大锅饭吃,大家真的能安心。这么做却有几个不妥之处,第一个自然是要大量粮食钱财,现在大汗领地各处都是田庄,须得向田庄收税。大汗却觉得此时还不到时候。臣觉得大汗未免有点想当然。第二个则是那些想多做点事情的穷苦人家没了机会,若是能多开辟各种营生,让大家多赚点钱。大家吃着大锅饭,又有额外收入,才能真明白大汗这大锅饭的好处。”
郝仁仔细讲述着他的看法,阔阔真听的又高兴起来。想来铁穆尔是不会向郝仁说出真心话,郝仁却能从从他自己的
“……大汗问臣,除了给水手的薪水,那些人给大汗多少钱?”
阔阔真听了这话,已经能想象出当时对谈的局面,她笑道:“难道雇了蒙古人,就不给我们人头钱?。”
“太后,臣请教过大汗组建旗军的事情。大汗告诉臣,他想让大汗领地内的蒙古人不管贵贱贫富人人都有饭吃。那些有能耐的蒙古人出来当旗军,就能拿的比别的蒙古人多……”
“呵呵,一口大锅煮饭,人人都能分一勺。”阔阔真笑道。这个笑容有至少六成是出自阔阔真的真心,她觉得这办法倒也不错。
“大锅煮饭……,太后圣明。大汗想让蒙古人吃大锅饭。臣也以为这法子不错,是蒙古人就有大锅饭吃,大家真的能安心。这么做却有几个不妥之处,第一个自然是要大量粮食钱财,现在大汗领地各处都是田庄,须得向田庄收税。大汗却觉得此时还不到时候。臣觉得大汗未免有点想当然。第二个则是那些想多做点事情的穷苦人家没了机会,若是能多开辟各种营生,让大家多赚点钱。大家吃着大锅饭,又有额外收入,才能真明白大汗这大锅饭的好处。”
郝仁仔细讲述着他的看法,阔阔真听的又高兴起来。想来铁穆尔是不会向郝仁说出真心话,郝仁却能从从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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