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自以为是。
打少年一进自家大院,夫子怪异的目光望着他,还抓抓头发。
少年身影飘逸,稳稳的站在门口。
身着洁白华服,修长如玉的手上握着一串檀香佛珠。
“夫子,看着我做甚?”
夫子立刻喝道:“厉害了!”
哟嚯,生的哪门子气!
少年听笑好笑,便调侃一句道:“哪里厉害了?”
心想着,他这么一大家子要养,每天都在忙着生计,哪里顾得上那什么羊皮,什么组织。
且不说有什么好处,但凡踏入一个未知领域,还需掂量掂量。
“小子啊,别狂,行不行!”
夫子心里想着,你父亲书信于我,请我好好管教好,可我觉得你当世才具,聪慧过人,不过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好好雕琢,说不定更有一番天地。
声落,少年走了进去,然后坐在主位上。
听了并没有生气,而是换了个语气:“夫子,您错了,不是我狂,我闻一向来恭敬长辈,举止端庄,并无出错之处。
反倒是您的做法,让人误解至深,本公子又哪一次没和您规规矩矩的谈呢!
你问问看,您的举动是否合适,是否得体,先后两次在我家后厨耍泼了不是?
那堆枯株朽木,又是几个意思?劳烦本公子亲自出这车马费,您觉得妥当?
接着,您又派人绑架本公子府里的家丁,弄出什么藏图,吸引眼球,您一开始连本公子也掳掠……
这些种种,跟您这掌院身份还真是方枘圆凿。
有道,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
您还得三思!”
少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还染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他本不想非要挑破,可是这老顽童不识趣。
“你……好一个巧言令色。”夫子气到口吃,狠厉之色,溢于言表。
少年冷笑。
一旁的厉辰星闻言咋舌!
夫子人设崩塌?!
这老头,向来厚颜无耻,睚眦之怨必报。
被少年那道如此灼热的目光盯着,还是一晚辈训斥,明显有些不适应。
一个人应当摒弃那些令人心颤的杂念,全神贯注地走自己脚下的人生之路。
不过夫子向来霸道,但心中也有一阵不平:“叫你干点活,怎了?
这么好的机遇给你,咋了?
我看上你,咋了?
你不感恩,咋还有脸!
想当年老夫叱咤风雨的时候,你连一条虫都不是,你娘都未成年……”
过分了!
少年一声吼:“您有本事再说一次!”眼神冷如三九寒冬,一字一句地说。
污蔑他爹娘,跟这老匹夫拼命。
“噗!哈哈哈!”夫子爆发一阵大笑。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哟,谈什么丰功伟绩啊?
多少年前的事他怎知道!
“您居然还笑!您笑什么?”
夫子一看少年不信,也没过多解释,因为他过去的经历,真要写起来的,一百万字都不够。
不过,刚才确实是他口无遮拦,无意冒犯。
厉辰星先劝着徒弟:“好了,闻一,别生气!”
后又接着说夫子,“出家人都不打诳语,掌院,您真的过了!”
批评,这是正常的血液循环,没有它就不免有停滞和生病的现象。
什么意思?
好你个厉辰星啊,尾巴翘上天了啊!
敢说他了?!
夫子心里排腹着。
厉辰星,心里也不甘心啊!凭啥欺负我家宝贝徒弟,就您这老不死的,固执的老顽童,难怪一个个讨嫌……
他们互相攻击的眼神,叫旁人看去好犀利。
少年随即当下姿态,说道:“他,我才不气!让他滚!”
意思,他不跟老人家一般见识。
厉辰星摆摆手,叹气道:“诶,还不是护城图闹的!”
什么?
什么护城图?
少年也不禁挑眉,随即反应过来:“师傅,什么意思?谁偷了护城图?”
厉辰星:“现在还不知!”
少年0:“这么关键的东西,怎会丢?该不会有人故意捣乱?”
在闻一疑惑又感慨的目光中,厉辰瞥一眼夫子。
“调查——!”
“行,我现在暂时不计较。”
“废话!”
可下一秒,就被夫子瞬间喝住。
说着,少年冷冷的转眸,对着夫子,冷声回答:“怎了?”
夫子眉头一皱,喝道:“不能动用都察院的人……万一……”
什么意思?
这跟都察院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他们自己的人?
厉辰星本想说,只要是正义的一方,无论手段多么卑鄙都可以被原谅,可是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一脸阴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将手里的茶碗摔在桌上。
“师傅,您到底想说什么,不防直言。”
夫子干瞪眼儿。
厉辰星开口:“现在急需一个八人临时调查小组。”
其实,他这么说只是一个借口,目的还是想招揽有志之士。
这官场语言的目的就是使谎言听起来像真理,谋杀听起来值得尊敬,同时给完全虚无飘渺之物以实实在在之感。
“现在有谁?”
“我”
“我”
“我”
一声声。
“看什么?没听见吗?”
紫星,凤九天,丁墨,他们三个怎会同时出现?!
其实趁着年轻,需要多受一些苦,然后才会真正谦恭。
好一个厉害的夫子,小动作太多。
“你们——?”
“还有我!”
闻一刚要说什么来着,就被来人打断。
锦樊?
他不是早混进去了!
他不是警告过他?
人啊,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夫子开口:“加上你们主仆三人,还有一人暂时保密哈!”
其余几人听了,面面相觑。
会憋炸吧……
可此时的少年却神色平静了。
夫子顿时笑了。
接着,走过去俯身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怎样,少年人?”
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好了,把你们之前的羊皮卷拿出来吧,大家拼吧!”
闻一作为年轻一辈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天才,向来颇为自负。
丁墨兴奋:“我先,我的性格是左上角那块……”
紫星笑着:“我的右中第一快!”
木鱼水心:“左中第二块!”
白已瞅了瞅:“左下!”
凤九天从身边取出,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紫星道:“右上!”
锦樊:“右中第二块!”
闻一闻言冷着脸,半晌,道:“右下。”
“差一块,右中第一块?”
大家围在一张长桌前。
“唉,这怎么瞧着就是一副护城图啊?”
“还真是!”
夫子,该如何解释?!
“现在还少一块。”
“白已看你的!”
夫子很生气:“你们?”
这群孩子一个个古灵精怪。
“不告诉我们何人,还不允许我们猜了?”
一盏茶的功夫。
只见不小的桌子上,这会摆满纸张。
谁不知道,等他们各自画出来,根本就不用最后一个人出现。
这下夫子白期待了,这帮青年研究完,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闹哄,一欢而散。
这个时候,丁墨急忙解释:“那个,我还有事!”
紫星说:“我师傅还在等着。”
凤九天一脸正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手里还有案子。”
“紫星,等等。”
紫星点头去捣蒜:“一起,正好探讨之前那个……”
锦樊淡淡说:“那个,我现在犯困,我去补一下觉了。”
“你们……”
少年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夫子。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师傅这里就直接交给你了。”
他们一走,夫子好一通臭骂。
日正三刻。
——北海码头,不知道是谁,一声惊叫!
在场的众人才猛地回神,然后纷纷四散而逃。
“啊——!杀,杀人啦!”
“快跑快跑!”
本就拥挤的北海码头,一下子乱了。
而甲板上,眼瞧着那人如同杀人机器一般收割着人头,刚刚起哄叫好的众人,一下子慌了。
为首的大胡子更是猛地瞪大双眼,可下一秒,却见眼前黑影一晃,那人单手拿刀,刀尖直抵大胡子的面门!
想死,还不是容易。
顷刻间,身高六尺的大胡子一下子不敢动了。
与此同时,那个剑客没有说话,慕容云海站在那人身后,神色不动。
“怎的,得了本公子这么大好处,还不满足,就这么急着单干了啊?
六子和秦名,则是一左一右,手中拿剑,横在众人面前。
“竟然,好大的胆子。”
“你……”
怕了,怕了啊!
哈哈哈,手下人笑死人啦!
而此时的慕容云海,脸上既没有得意,也没有讥讽。只是睥睨的看着眼前的大胡子,凤眸如水,静若碧潭。
死寂再临,噤若寒蝉。
半晌,大胡子又一个劲的哆嗦,同时张了张嘴,道:“你,你是谁?”
慕容云海没说话。
“你,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雷虎,你若是敢……”
鬼知道谁是人?
大胡子扬声说着,色厉内荏。可没等他说完,却直接被慕容云海打断了。
敢在他慕容云海面前闹腾!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胡子一愣,这才后知后觉,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你……你们……”
一瞬间,大胡子难以想象的瞳孔一缩。可就在这时,只见眼前这少年忽然勾唇一笑,下一秒抽出那个剑客的剑,直接一刀划了下去!
噗!
伴随着血雾飞溅,慕容云海随即手中剑哐当一甩。待转头,却见甲板上,已然死的死,跑的跑,不剩什么人了。
而此时,正好一刻钟,刚刚好。
那个剑客当下抬手一翻,收起剑。于是看向躲在角落,颤颤发抖的船老大,道:“时间差不多,该开船了?”
船老大顿时浑身一抖,随即点头如啄米:“是,是,开船,开船!”
“多谢了!”
话落,慕容云海话不多说,转身进了船舱。
在那个剑客最后的暴力清场后,大船终于在戌时准点起锚。
慕容云海独自一人待在船舱里,喝茶养神。
期间六子和秦名这两人,则守在门外,一脸戒备。
而今晚天气不错,无风无浪,大船走的也算平稳了。
直待快到子时,船舱外忽然传来一个成年男子的说话声。
“到了。”
“下船了”
慕容云海对着那个人说了三个字,“去准备”那人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我的那些货,怎样?”
这是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两派人坐在一个火坑面前,夜已深,气温下降极快,好在他们一直在吃吃喝喝,聊的非常愉快。
“不错不错……”
“那领主开个价,值多少银两?”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