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鬼须子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的身体机能始终处于最佳状态,激情燃烧之际鬼须子仿佛又回到了那如恶狼猛虎般的少龄。
视野之内,浑身浴火的陆立终于向前迈出了第一步,脚下四溢的是浓郁的火花,像赤红的烙铁在炼锤下欢快的绽放。
空中漂浮不散的光点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莲花熠熠生辉,在黑雾缭绕的掩映下,醒目异常。其每一步似乎都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和难以言明的波动感,在鬼须子心间全数化为沉重的压抑,这种压抑感越来越强烈,频率也越来越快。
先是三两步,接着几踱轻跃,最后陆立徒然加速一个箭步高高蹦起,两手长举金刀,身子向后弯曲至弧形,全身灵力都集聚在掌刀之上,整个人都折射出刺眼的金芒,随后猛力一挥。
一道泛着金色的焰芒从上至下脱体而出,笔直地向贵须子俯冲而来,夹杂着骇人的热浪,刀芒迎风便涨,转眼就十数丈大小。
像一轮微版的骄阳,整个大阵映堂得如白昼。鬼须子的瞳孔里倒映的全都是漫天的火光,不由额头紧皱。火舌四湛,霸道已不足然形容这一刀之威。
耳畔轰鸣,细细听来,甚至已经摸到了界的门槛,天地自成,唯神唯佛。鬼须子自是不能避,避了身后的大阵贯个透亮,千疮百孔,不过也没打算避,你出招,我接着,就这么简单,哪有那么多相让,干的就是锋芒。
双腮微鼓,鬼须子深吸一口气,妖刀半转,手中法诀掐个不停,如长鲸吸水,整个大阵的煞气都向其聚拢而来,直到腹部微微鼓起,鬼须子才一口寒气迸出,很快整个刀身都凝结起了一层厚厚的玄青色冰晶。
单掌用力一拍,比人身还要魁梧三分的冰刀瞬间被激射出去,鬼须子更是脚底一沉如离弦之箭,双手一把抓住还在颤抖不已的刀柄,背后黑雾一凝,以更胜先前的速度向奔来的烈焰迎去。
以毅然决绝的姿态,去穷极天地之下属于自己的大道。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所冻结。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触腾飞,看似汹涌的刀焰竟硬生生的停顿在了空中,突兀十分。
细看之下,烈焰翻滚的刀口处有一青色斑斑的光驳,正是奋力施为的鬼须子,其背后萦绕的黑雾已被灼人的热焰驱得一干二净,首当其冲的冰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开来。
因为温度太高,鬼须子脸上已是红彤彤一片,乱发齐齐向后飞扬,额上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流下便已烘干成烟。庞大的刀芒被阻挡下来后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就像一枚导火线,其内蕴藏的巨大能量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齐齐向鬼须子的所在奔涌而来。
手中冰刀消融的速度骤然上升,鬼须子也没有应对的良策,只得紧咬牙关苦苦支撑。很快在刀柄上的冰晶消逝过后,整把妖刀彻底暴露在烈焰当中,刀身的温度瞬间上涨,就算是在浑厚的灵力加持下依然隔绝不了炽人的热度。
在烈火的炙烤下,妖刀也不再清冷冰幽,而是泛着濑人的红光。先是脱皮,随后是一个个触目心惊的血泡爬满鬼须子的手掌两面,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六阳真火的烈焰之力由刀身传入自己的体内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各大脉络横冲直撞,肆意奔泻,其霸道不亚于抽骨剥筋,痛得鬼须子整个面目都有些扭曲了,每一分每一刻仿佛都是无尽的煎熬。
陆立悬在远处静静观望。这一刀挥转过后,其体内六阳真力也耗掉不少,周身的气焰退减了大半,连眼中的金光也不见了踪影。
说实话,陆立并不看好鬼须子,就算真能撑下这一刀,怕也是强弩之末,胜负分定。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又岂是个人之力可以逆转。随着时间流逝,预料中的溃败并没有出现。虽然六阳真力所形成的焰刀表面依旧波涛,但又怎能瞒过陆立瞳孔猛缩的双目。
怎么会这样,刀芒的焰力不仅极不稳定,还在急速地流失,甚至整个金焰的刀身都浮现了极不规则,深浅多重的暗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张蛛丝结网缠在了巨大的刀身面上,而这所有的绷紧到极点的而又极细的线全都聚集在意身青黑玄服猎猎作响的鬼须子身上。
陆立顾不得心神上的疲惫,脚下一动,体内一口真气一提,就要上前斩断这些绊人的黑索,忽地心中一兀,急忙稳住步子,只觉一股煞风迎面扫来。
来不及转过头,陆立单掌用力一拍,借助反冲之力身子一错,避让开来。陆立一边调整内息一边凝眼观望,只见一吊眼巨龙充塞于视野之内,拦住了其去路。
此龙大小分豪不亚于先前自己挥斩而出的六阳真焰刀,其通体幽黑,除了整个龙头有些狰狞外身上鳞爪却是模糊不清,不过依然能辩定其盘尾游寰之姿。息吐之间更是腥风阵阵,鼾声渲耳,须摆目转,其灵性已然不低。
从四周淡薄如纱的黑雾来看,此龙是大阵的中枢无疑了,观其行止不乏一丝丝人味,即便是称之为阵灵也不为过。
龙便不由多言,妖中之皇,金子塔顶端的存在。能演绎化龙的阵灵,不管模样如何,已可证明大阵的品阶之高,主阵人的悟性之深不能以常理论之。
不过对于陆立来说,此时大阵里的游龙就有些虚有其表了,若其真蕴含了一丝真龙之力,恐怕陆立便要望风而逃了,不过有些禁忌之类的东西哪怕就是依瓢画形依旧力可折天。
陆立也是心慧之人,明白眼下鬼须子一身潜力已经激发到了极致,这条未能化形完全的黑龙恐怕就是其最后的手段。
不可谓不高明,竟能以黑雾所含的冷煞之力一层层将六阳真火的热度逐渐向阵外引导出去。在大阵之外,整个黑色的阵笼表面如同沸水一般剧烈地翻滚着一个个的烟泡。
大阵所散发出来的高温,让空中的尘气都分布得极不均匀,远远望去,整个世界都折射出极度扭曲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