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哇——
……哇……
“……不要……哭!不要……”陷入梦魇的人儿挥动着手,在半空怀中挥舞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够不到。
眼泪从她的脸颊边划过,埋进了她的发丝,悲伤绝望的情绪,即使在睡梦中也是那么的触动人心。流不尽的眼泪,还有……绝望和……不舍……
仿佛有什么在安抚她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安抚着她绝望的悲伤……
颤动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熟悉也陌生的银色头颅,金色的眼眸中倒影着她的脸,仿佛在安慰着她。
洺月伸手勾住他粗壮的脖子起身,紧紧的抱住它,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埋进它的皮毛中,莫名的安抚着自己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那颗暴动的,绝望的心!
为什么自己会听到那么让她绝望的声音,听着那种声音,让自己感到灭顶的痛苦和不舍,但是自己却不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触摸不到啊……
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银狼的皮毛,银狼乖巧的趴伏在她的腿上,用硕大的头颅磨蹭着她的手,享受着她的抚摸,无声的安慰着她。
奇迹般的,她狂躁的内心居然平静了下来,耳边也不再有那样凄厉的哭喊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失,慢慢的平复下来。
山洞外,月上树梢,已经是半夜时分,洺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要去练功了,银狼抬头看了看她,随即站起身将她送到了洞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温暖。
“啊呜——”长啸一声,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山洞前。
自那天后,洺月开始收集医药方面的书籍,会在得空的时候再山林中找些医术上所画的药草,然后开始关注从那个屋子拿出来的动物的尸体,研究症状,给他们止血,将被抛开的尸身重新缝合,将它们安葬,整个过程都是那么平静,她重视觉得这样也许可以安抚自己内心的那种遗憾,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弥补些什么,只是想这么做,这样好像就能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一些。
千篇一律的生活轨迹,每天就这样平静的过着,空气中飘散着阵阵桂香,掺杂着淡淡的兰香。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炽烈,冥宫依旧被云层环绕着,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山下的金色是否如幽冥山一样,放眼望过去,火红的山杜鹃,金黄的叶,还有依旧翠路的竹。层次分明的色彩衬托着仿佛被嫌弃环绕的冥宫。
“当——当——当——”
冥宫集合的钟声响起,三年一次的入门考核,终于开始了。
身穿着五色衣衫的冥宫弟子络绎不绝的开始往大殿涌去。四根盘龙金柱支撑着偌大的“崇明殿”,四条金龙缠绕着俯身探出龙头,仿佛在接受信徒的朝拜。
所有的弟子都陆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成五列,然后从后殿出来的五位德高望重,也算是小有所成的前辈弟子,目前也是冥宫的授业者。
李秋风,是冥宫的一代弟子,算来,从冥宫接收弟子以来,他句是一直存在的,代表的也是冥宫的历史,长年都是一身白衣打扮,加上齐胸的胡须,儒雅温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司徒星魂,一身蓝色衣衫,双目寒心,高大挺拔眉目如箭,负手而立,让人不敢直视,他也是冥宫的首代弟子。
段绵情,冥宫的三代弟子,媚骨风流,人如其名,看似柔情似水,娇媚惑人,一身红衣更是让她娇艳欲滴,仿佛一个眼神就能见人勾去魂魄。
秦牧,二代弟子,粗犷的外表,一双锐利的眼睛从络腮胡中露出,一身黑色外衫,寒气冷冽,俨然是罗刹在世。
冷邪,人如其名,痞气十足,邪魅的五官,勾魂的桃花眼似乎随时在放电。一把纸扇一年四季顺势都在手中摇晃着。三代弟子。
“殿试”,是入冥宫的最后一关,其实也只是形式而已,为的只是介绍新进的冥宫弟子给众家子弟认识。核对身份后正是成为冥宫的弟子。
首先入殿的则是低等弟子,分配完各家弟子后。李秋风宣布最后的三名“洺”字辈弟子。
然后大殿中间划开一道通道,偌大的大殿外,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两个,三个,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大殿。
越走越近,两旁的弟子也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开来。
为首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清隽阳光,脸上带着笑,浅浅的酒窝一看就子弟这是个开朗爱笑的阳光少年。目不斜视,带着天生的高傲轻快的走近。他突然停下脚步,拉起离他半肩远的红衣少女的手,少女明艳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却也是乖乖让他拉着。
走在最后,离开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一声青衣少年,漠然的保持着距离,周身满是疏离,挺拔着身体缓慢的跟着,不近不远,目不斜视。仿佛周围的那些嗤笑声,议论声都不存在一般。
三人站成一盘,面对着所有弟子,任由那些议论声,那些异样的眼光扫射周身,对他们的衣着,样貌,气度打分。
“龙星言,以后就叫‘洺清’,夏侯莹,就叫‘洺玉’,而洺……”李秋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接着道,“洺月,你就依然叫洺月罢!”
“是!”
三人齐齐应道,规矩的站到了剩余的三位首席位置。
接下来是一番训诫,有些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段绵情和冷邪面露媚笑,手里的动作却是越发的不耐烦起来。一个是摸出了腰间的精致银鞭,一个,这是把着扇子越摇越快,连头上的发带都漂浮了起来。
在两人快要没耐心的时候,李秋风终于结束了训诫。
“每次都说这些,你也不嫌累!麻烦的老头!”红衣飘飘,只留下阵阵幽香,和一道婀娜多姿的背影。
冷邪则是屁话不说,立马就窜出了大殿。
所有弟子似乎是习以为常,依旧对新来的几人解析一下。陆续走出大殿。
司徒星魂掠过众人,看着洺月,别有深意的扯动着嘴角,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洺月抬眼瞥了他一眼,遵从他的吩咐,装作好不认识。随着众人离开大殿。
间几家师傅都已经离开了,弟子们开始没了顾忌,手指着洺月,鄙视嗤笑开来。
“怎么收了个极品的丑八怪啊!”
“丑八怪!丑无盐!哈哈哈……”
“噢——丑八怪!你们宫里的以后要听一个丑八怪的!哈哈哈!丑八怪带领的蓝衣宫!哈哈哈……”
蓝衣宫众人收敛了嗤笑,愤恨的看着依旧一脸淡然的洺月,恨不得上去讲她埋了,省的让人笑话!
周围那些人说的又是什么?和她有关系吗?
不!她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就像……,她根本就没有指望得到任何人的友情一样。进入冥宫又能如何,只不过能让她有一个堂堂正正学习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藏书阁”,可以在听课的时候更仔细些,从窗台下变成屋子里的一员。其他的,于她有什么不同吗?她依旧只是为了活着,依旧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为了报答许三娘,也为了能见到那双带给她安慰的金色眸子!
即使没有任何人承认她的身份,依旧改变不了她已经是“冥宫”弟子的事实。有人给予,她就接受,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不管师傅为什么会教她剑法,不管他为什么要求她当成从来没见过她。她只要知道,她只要听从就可以了!
理由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于她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能够得到,已经是上苍对她的恩惠,她不奢求任何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