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落封住清芷的灵源,倒不是怕她再放火,只是她灵脉受了他的掌风突震受了伤,而灵力又受了香气的侵扰,令她的神志一时游离。在这种情况下,封住她的灵源,是让她的神志最快恢复正常的方法。
喑落并没有打开罡罩,身体仍在不断的吸收余热既而慢慢调灵散出去。灼火侵魂,距离这般近,将灼力皆困于罩内,便是他,也快到了极限。他面上身上的伤口在慢慢的愈合,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现在他一调灵就觉得很痛,不过心情,却是豁然开朗。
他总是与清芷合不来,有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经她这般不顾一切的融火而焚,通过这灼热至极的烈火,倒是把曾经点滴,一点点的蒸腾了出来。这千载年来,他们从来都是步调不一。
天上的红幕渐渐开始斑驳,有些地方像是剥落的油彩,更像是扯破出烂洞的锦缎。
“还是看不到他们在哪啊……”无忆站在萧逸的身边,顶着猫耳朵甩着猫尾巴,灼息引魂嘛,借用的是萧逸的华阳真经,让她的魂体暂时变强。待这招术一尽,她自然那控制不住的妖体要钻出来一部份。
夜色浓深,红与黑,显得格外的刺眼分明。红幕渐破,依旧寻不到他们的影踪。无忆此时才知,原之前,他们纵的是极高的。
竟仍是这般的热,那女的可真厉害
“你虽然孱弱,却知他何时需要依赖与帮助。纵然强大到天下无敌,事实上他还是个游荡在人间的血肉之躯。”萧逸看着她淡淡的微笑。喑落为何独对她不肯放手,是因她离他的心最近。
无忆陪着他笑,有点似懂非懂。
刻意点缀出来的颜色,总不及这种贴近灵魂的沾染。便是如此,爱袭来,无以阻挡。
早在喑落诛杀鬼尊沙满海之际,两人便相识。喑落仙魔两体,而他粹练华阳真经。初时算不得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不过交易往来,天长日远倒是比旁人真诚。清芷的控制欲太强,而喑落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喑落不喜欢以力度人,但这是妖怪的通病。一如人类,富有的,美貌的,权势的自然要多受几分尊敬,不管真的假的。别人待你,或多或少的讨好讪媚。
而喑落,恰不喜欢如此。或者与他幼时的经历有关,之后便养成他那种浪荡性子。当初喑落给无忆留了信儿,让他们来到这须妄山。萧逸已经清楚,眼前那个面容可爱却故作深沉的小妖怪,正是喑落苦求多年的那份颜色。
关于喑落和弥宛,虽然他自己是只字不提。不过萧逸也或多或少的能打听到一些,之后又见了无忆,便更是清楚了。
喑落所求的,与清芷不同。他是妖怪,同样追求力量。但他不是力量的奴仆,不会为了力量,将自己的所有时光都奉上。不会为了力量,连同一切都葬送,甚至连选择配偶与繁衍子孙,都要凭力量来决定。
爱与不爱,并非是因力量而决定的,不过只是霎那滋生的一种感觉。情来时,便是一眼也觉得漫长。情走时,便是一刻也觉得难耐,是根本不由人控制的。
而两人相处可否长久,那份情能否常鲜。要的则是一种默契,或者是于朝夕相对之间培养、磨合与经营。不是一方努力就足够,不是一方退让就可以。
惟得经历才能明白,清芷不过只是一厢情愿。
不爱由她,爱也由她。来来去去皆是由她。换了别人可以,而景喑落,根本不可能
无忆没有这份强烈的控制欲,更没有摆布喑落人生的兴趣。她只在尽情享受两个人的光阴,并且努力追求自己所想要的力量。
她曾被打回原形两次,其实幼时的喑落,灵力在煞血的打压之下,何尝不如同被不断的打回原形?更让人沮丧的是,他不可能失忆,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晰。喑落最能体会她的这份艰难。
而她,也同样可以体会喑落的那份不容易。他金光闪闪不败神话的背后,血迹斑驳无需向人泣诉,但不代表,也不需要人前去贴慰。
最初的她,是如何打动喑落的?萧逸并不算太清楚,喑落从不会主动拿自己的事出来与人倾诉。
不过此时见他们何等默契,倒像是已经相守多年的夫妻。
这世上有许多人,同床异梦,终究要别离。相聚至白头,十足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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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忆的心情很愉悦,犹自还沉浸在那种力量充盈的快慰里。以至于喑落走过来抱她的时候,她完全没回过神来,结果被烫的“嗷”的一声大叫身子直直的从他怀里窜出去,张牙舞爪的五官都拧成了一疙瘩。
喑落看着好笑,心里却是痒痒的,恶意的在她跳下来之前非要冲上去抱她。他现在像是个热源体,身体里仿佛搁了个大熔炉
无忆在空中倒了几下腿,还是让他一把给捞住,恶狠狠的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无忆都产生错觉了,感觉脸好像都被烙得滋滋作响。
她尖叫着胡乱蹬腿儿:“好烫好烫”
“有福同享嘛。”喑落不撒手,就是想抱她。看她恍着眼儿笑的没心没肺,就想把她抓过来摁怀里头。想便去做,半点不含糊。
的确,现在他挺烫的,清芷的灼火很难一时消化干净。况且他拼着不让火力外泄,结果等于给自己固定在一个范围之内,清芷那些招术是一点没浪费都招呼在他身上了,他这还是在上头晾了好久呢。无忆被他裹缠在怀里,没一会工夫,就跟他一块变得烫呼呼的。
“这应该叫有难同当吧?”无忆呲牙裂嘴,泄愤似的踹了他两脚,突然又有点心疼了,又蹭着拿腿去给他揉揉。动作要多怪有多怪,喑落勒的更紧了。
“随便了。”喑落挟着她就往屋里走。
连同萧逸在内,完全被他无视。云端撑着清芷,一脸的苦笑。喑落一下来就把清芷推给他了,真让人为难啊
亮亮眨巴着眼,撇着嘴鄙视:“哼,刚被老情人打个半死,回来还有脸耍流氓?”
萧逸第一次对亮亮的话深表认同,甚至配合的扬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你的老情人烧坏了我的东西,赔钱赔钱”
无忆在喑落封云界之前,听得是清清楚楚。她扭着腰在他的肘弯里挣扎起来:“哦~怪不得打你咧,是你的老情人”
之前无忆倒是问了,只是三个人回答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毕竟挑拨两口子掐架的事太缺德了,亮亮虽然很有挑拨离间的天赋,但他也不愿意搅得无忆不痛快。但对着无忆是一码子事,见了喑落便成了另一码子事了。结果没搂住嘴,一下子说出来了。外加萧逸来个加强印象,无忆想忽视都难
想到自己在山里,二十年来都是与他相伴。是他告诉她那些无关血缘之类的道理,她就坚信不疑了。她满脑子都是想长大了跟他当两口子,这样就应了他口里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是这样吧?
但是他的老情人杀过来了,那以后他岂不是多了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到时一个又一个老情人杀过来了,他那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这样一来,“至”字何在?岂不是没有最亲,只有更亲?
可她只有他一个,他有一大堆,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也顾不得烫不烫了。身子灵巧的在他肘间一翻,便软软如蛇的窜出来,双手一探勾上他的脖子。
看着他的面容,此时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道竖直的淡淡伤痕,很淡,仿佛一道泪痕般的。不觉间,无忆看着这道伤痕,却突然自心底深处,浮起一丝悲意。
喑落注意到她的眼光投注所在,抱紧她的腰轻声道:“无妨,很快就会消失。”
“你有很多老情人吗?”无忆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喑落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捡起一个杯给自己倒茶,想了想说:“没。”
“那个咧?”
“有婚约,但不是老情人,压根儿我们两就合不来的。”
“那就是以前有合的来的?”
“忘了~”
“那一会她醒了你要怎么办?”无忆问的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哪问哪。结果哪都没问明白了,喑落眼见她脸红的要命,气喘的急促,头上的小耳朵耸一耸去,典型的脸红脖子粗要急眼的样子。
他索性勾过她的脖子一语中的:“无血缘的至亲,只有你一个。安无忆,我还等着你成仙呢”
他们之间的障碍从来不是什么老情人,但她忙忙叨叨的那副样子,让他觉得心软软。
他一脸笃定,眉目舒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异常的粹籼柔和。脸上那道若泪痕般的伤渐渐的散去,换来他的微笑,自唇角到眼底。那是明媚的撩人
无忆怔忡,盯着他的笑容挪不开眼。他曾教过她,男女之情是很奇妙的,有时宽容无比,有时自私至极。宽容到有时可以无视对方种种恶习,自私到有时绝不容忍馈赠微笑与旁人。
现在的她,便是这般吧?
喑落看着她怔怔的样子,心里像是拂了羽毛。她居然都没说那些什么,我也去找一堆老情人之类的气人话诶。搁着二十年前的安无忆,张嘴闭嘴就是要给哥哥生个娃之类的气死人的话。
显然,他的教育很成功。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喑落相当的满意。
他俯下头去,手掌摁在她的腰后,渡给她一点点灵力帮助她把那甩来甩去的尾巴给收回去。贴着她的面颊,声音似是带了醉意一般的迷人:“你从不曾问我的过去,我也不曾说过。倒不是有心瞒你,而是有些,的确已经记不太清。惟得一个赤栖清芷,确是与我自幼有婚约。但实际上,于长辈的眼中,根本只是力量的交易。我不想那样过日子,也不愿意受人摆布……事实上,我又总是不得不受人摆布……”
无忆心下一恸,不待他说完,缠紧他的脖子冲着他的嘴唇就狠狠的吻下去。他亦是紧紧的抱她,两人的身体是那般的热,因那烈火的余温,亦因情
他们总是分分合合,陷入到那回原的怪圈里。她不断的挣扎,而他饱受煎熬。
但每经历一分,便是清晰一分。不管她是弱是强,总是他最坚强的依靠。没有错,不是她在依赖他。
而是她,令他如此一步步的坚持下去
无血缘的至亲,惟她一个而已。
总有一天,他会寻到属于他们的弥香山。那是喑落和无忆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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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要出差,大约要在25号才能回来。自我开始频繁出差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低迷。我看着自己写的请假条都很无语,这本书请的最多了。没存稿太痛苦,下本我决定存十万再开文……
说远了,其实这是本卷最后一章,主线也基本上都交待清楚。下一卷是就延伸情节以及支线情节而做的一个番外系列,把一些故事单拿出来写一写。
我很感谢一直订阅本文,给我投粉红,推荐以及打赏的朋友们。感谢一直为我写评的朋友们,大家对我格外宽容,我真的很感动。
说实话这个故事我处理的并不算太好,因为最初是打算写的更宏大一些的。但最后写的有点控制不住,连我自己有些地方都极不满意。也正是因此,才更加的感激诸位,也觉得十分汗颜。我会尽量把支线部份交待好,保证有始有终。
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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