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府。
“已经回京三日了,殿下准备何时入宫见皇上?再不去,恐怕皇上脸上会挂不住了。”秦叔提醒道。
书房中放着一长条书案,书案旁边摆着一盆不知名的兰草,仅仅打了个花苞,淡雅清香几不可闻。
钟湮手中缓缓翻着本书,似乎已完全沉浸在书里。
秦叔安静地伺候在一旁。
半晌,钟湮开口道:“不出半日,必有旨意送到,一并前去也省了再进宫谢恩了。”
“这,殿下何已得知?”秦叔不解。
钟湮淡淡开口:“因为有人已经进宫了。”
一大早,紫月就被秦叔叫起来,吩咐她府里的一些事情。阮歌名义上还是钟湮的丫鬟呢,所以她也爬起来非要跟紫月去。
怎么也不能看人紫月干活儿,自己呼呼睡懒觉吧,虽然秦叔对她非常好。
对于秦叔的对她格外的好这件事,她也没搞懂,难道自己真就那么可爱?
在未分工作之前,秦叔叔带着她俩仔细地走了遍王府。
王府的整体布局类似于清朝王府的格局,但水榭亭台等景致的精巧,檐牙斗拱等细节的雕镂却隐隐有江南水乡之风。
“能亲眼见到这么大,这么完整的古建筑,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阮歌心中赞叹不已。
“秦叔,这王府都这么大,那皇宫岂不是更大嘛?”紫月问秦叔。
秦叔微微一笑:“皇宫的确很大。宁玄国的皇宫经过四百年十几位皇帝的修整扩建,规模在四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皇上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他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紫月一脸向往。
“一个人住大房子也不见得就幸福。”秦叔轻轻叹气。
“秦叔,皇上是天底下最富有最有权利的人,除了天天开心,我了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不幸福的。”紫月道。
“没听过孤家寡人吗?高处不胜寒,我想皇帝的烦恼应该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所不能理解的。”阮歌不由慨叹道。
秦叔看着阮歌赞同地着点点头:“真没想到阮丫头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样的见解,老夫真是佩服。”
阮歌不好意思笑笑:“秦叔净取笑我,我是瞎说的了。”
秦叔看着阮歌,打量许久,就像第一天见到她那样。
阮歌感觉秦叔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时近午时,果然宫中来人宣旨。钟湮率府中众人至前厅接旨。
来宣旨的是嘉宣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周公公。
周公公是个颇有眼力见儿的人。见到钟湮,马上跪地行大礼。
然后才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翊王宁溟御恭顺贤孝,出宫游历,体察民情,乃众皇子之楷模表率,更鉴于庆州一战大胜,大军凯旋,特于本月二十五日赐宴于瑾风殿,大宴群臣,犒赏三军。钦此!”
宣完旨周公公又同秦叔寒暄了几句,就返回宫中了。
“皇帝是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要为殿下接风还是要犒赏三军啊?”云罗在一边气哄哄地道。
“恐怕里面有文章。”洛川也道。
“无妨,本王无所谓。。”钟湮嘴角微勾。
阮歌头一次听钟湮自称本王,她仔细打量面前站着的这个曾经翩若谪仙的男人,此时竟隐隐散发出雍容王者之气,淡淡的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锐色。
紫月感兴趣的焦点明显和大家不一样,她更关心进皇宫赴宴这件事。
“殿下,您进宫一定得好好挑几个随从啊!”紫月殷勤地问。
洛川早看出她的心思,戳穿她道:“你就说你想去得了,干嘛拐弯抹角!”
“喂!我想什么干你什么事啊,死洛川,臭洛川。”紫月瞪眼骂道。
钟湮难得脸上有些笑意,问紫月:“你就那么想去皇宫?”
“殿下,紫月十分想去的,这里有谁不想去皇宫看看啊?”紫月说的很是诚恳。
“紫月别胡闹,殿下是去办正事。你去了难保不添乱。”云罗在一旁道。
紫月听云罗这么说真有点儿不乐意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胡闹什么,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嘛?”
“你!”云罗没料到紫月会这样说,一时没了话说。
秦叔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殿下又不是只进宫一次,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今日钟湮心情不错,看到两个丫头拌嘴竟然也没半点儿不悦。
他有意无意看了阮歌一眼,然后道:“你们几个都去吧,秦叔下去安排一下。洛川跟我到书房来。”
回到房中,紫月开心雀跃:“殿下今天真爽快,居然同意让我们都去。”
阮歌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去,因为她怕见到宁溟琛。
她方才跟秦叔提了,说自己不想去宫里,想留在府中。秦叔对她的请求感到十分诧异,又说是殿下亲口答应的,不去反而不好,等于是变相拒绝了。
阮歌暗咐:“看来这里真的不是久留之地,为免日后麻烦,还是趁早儿走吧。”
“歌儿,你帮我看看到时候进宫我穿这件衣服好看不?”紫月兴致勃勃地叫阮歌看。
阮歌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你这件也太艳丽啦!刚才秦叔告诉我说女子进宫的穿着要得大方得体,不能太招摇显眼。还说而且你去了是代表你们王爷,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紫月听了吐了吐舌头。
“殿下,云罗想不通您怎么能同意紫月那丫头的请求?她平时做事不分轻重的,进宫赴宴本是非常重要的场合,这要是万一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岂不是让我们翊王府面上无光。还有那个阮歌,她本就来历不明...”
“你今日话太多。”
云罗正在对钟湮表达自己的看法,却万万没料到被钟湮中间打断。
她尴尬地站在那儿,浑身僵硬。
钟湮缓了缓口气:“你与紫月一同长大,虽然她贪玩些,却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不堪。”
“殿下,您知道我并无诋毁紫月的意思,只是奴婢是太在意翊王府,在意您。”
说完这句话,云罗抬起头深深地看着钟湮的脸。
坐在书案后的钟湮并未抬头看她,正在提笔写着字。
“下去吧!好好准备准备,明天是花姨的祭日。”钟湮沉声道。
云罗眼中有些潮湿,行了个礼,咬着唇无声地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