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东觉得康康的审美和自己的居然如此如此的差不多,自是高兴。又见康康把手向自己的肩膀搭来,自己便把左手向康康的肩膀搭去。
“你喜欢她吗?”两人走着走着,康康忽然凑亚东耳边问道。
“这个——”亚东迟疑了一下,转而反问康康道:“你呢?你喜欢不喜欢梦呓呢?”
“我?”康康见问,一时慌了去了,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我……我恨她哥哥,我才不会喜欢敌人的妹妹!”好不容易说完之后,又追问亚东道:“你是不是喜欢梦呓啊?”
“我……我也不喜欢。”亚东把手从康康的肩膀上放下来,说道:“梦呓有什么好喜欢的,她哥哥讨厌得很!”
康康看亚东从自己的肩膀上抽出了手,自己也把搭在亚东肩膀上的手缓缓地收回来。
阳光明媚得就像一个朝气蓬勃热血满腔激情四射的少年。康康和亚东异口同声说道:“好热!”然后把手放进了各自的裤兜里。
经梦生羞辱了一番,又经和康康话不投机产生的尴尬,亚东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了。没有办法,康康也只得回去,虽然知道现在回去是凶多吉少,可是他就是不甘被人晾在大路边。
当康康猫着身子正准备抓住时机往自己房间溜时,正巧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这么大了,还在东游西逛,像样吗?”康凯瑞靠在自己打制的大靠椅上,叼着康康的爷爷留下来的大烟斗,厉声问唯唯诺诺站在自己面前的康康道。
那烟杆是用细竹管制成的,已熏成了咖啡色,锃亮锃亮的。就在康康的爷爷去世时,奶奶曾建议把那烟斗烧了化去阴间给老头子用。
可康凯瑞好歹也是读过书,接受过毛主席语录的人,虽在其他事情上他可以听老母亲的,可就这一件他死活不肯,也就是说只有这一件事他坚决肯定没有什么阴间阳间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康康站在父亲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屏住气息,沉沉地低着头,双腿不住地打颤儿。
屋子里就康凯瑞和康康两人,康康的母亲被刘三娘邀过去了,康琴想找亚碟谈心,便也跟着去了。康凯瑞厉声问了康康一句之后,再没在说什么,只把个烟嘴含在嘴里,边吸着旱烟边沉思着。
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康康觉得要用力吸气才缓得过来,可是又不敢,其实吸气是可以的,或者康康生来就胆小,又看到父亲平日里玩斧弄锯,好端端门口一棵大树,现在已平整整地放倒在院子里,所有树杈一个不留,全都身首异处,只剩下一棵粗壮的树干,光溜溜地像被人强制剥去了衣服的女子,害羞地躺在横七竖八乱成一团的树杈中,由此康康变得不得不胆小。
“康康,你不是很喜欢翻你姐姐的课本吗?去拿笔和纸来爸爸教你写123,自己能教,何必去黄国梁的破学校里浪费钱!”康凯瑞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对康康说道。
康康知道,黄国梁就是土豆的哥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自言快到开学的时节,想为家长父老做点贡献,以回报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期盼之心,也为遂了他的父亲临终前的遗愿,所以便在小村里办了一个私立小学。
一时屋里都笼上了一层青烟,康康隔着青烟看到父亲前两日刚刮的胡子,又冒出了唏嘘的胡渣子,翘着个二郎腿,整个身体都窝在靠椅里,而父亲的嘴里还不停地吸着烟卷,像供着香烛的财神爷正在享受着最后的晚餐。康康咳嗽了两声,便依照着父亲的吩咐,取来了姐姐的纸笔。
阳光透过窗户懒懒地照在茶几上,康康摆在茶几上的空格纸在阳光下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