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溯回羌州被攻城的当天夜晚,江夜泽与鹤青焰正在商量如何以区区些许人手御敌,普济道人也立在一旁,作为诸位江湖高手的代表来‘旁听’。
鹤青焰道:“根据我们当时在羌州所见的攻城痕迹以及弓箭手等主力攻击输出兵种死亡的伤痕来看,上次与齐安老将军交手的人数并不多,且都是高手。而且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数应该不超过十人。”
“你说的不错,年轻人。”普济道人抚须说道。
江夜泽疑惑的问:“先生何出此言?”
鹤青焰顺了顺自己的衣领,淡然说道:“自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蹄印,本来在这种将近于戈壁滩的草原上是很容易消失的。但是为了达成神出鬼没地救人的目的,对方必定选择的是脚力强劲的健驹。幸而对方为了省力而没有全程使用轻功,这才给我们留下了蹄印的线索。那么纷杂的蹄印,一匹马是无法踏出的,若是百十来人的队伍,蹄印亦是不会如此清晰。”
江夜泽点点头:“原来他们找了几个高手神鬼不知的袭击了羌州守将。我还未曾从齐老将军的悲伤中走出来,思绪不达,还请谅解,若不是两位,千头万绪还真无法理清。谢谢列位高见。”
普济道人此时却是幽幽说了一句:“若是朝中得力,早有预见,也难止于此,华国无人矣。”
江夜泽心中一惊,手已暗伸向了佩剑。鹤青焰的手在此刻搭上了江夜泽的肩膀:“江城守息怒,普济道长的意思是说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齐老将军的战术没有任何失误,只是敌方太过狡猾而已。当时我们守着绍州城,战况对他们依然是极端不利。因此他们必定会对着一个地方下手,各个击破。”
江夜泽听了,才将手慢慢收回。瞥了一眼普济道人。
“我的猜测是,接下来,他们一定也会采取这样各个击破的手段,步步蚕食,他们也知道兵力贵精不贵多。杀了头领,再来围剿士兵,这顺序依照存在价值来进行,不能出错。他们的计划,一定就是这样。他们是不可能派出多余的人的,所以只要我们防备足够,暂时来说,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们强攻。”鹤青焰缓缓分析道。“而且,我们手中高手众多,其中会暗杀之类的,亦是不少,所以我们不能坐等,只能主动出击!”
江夜泽看向鹤青焰:“你的意思是,我们也需要派出杀手?”
“问你个问题。作为你们战狱中这样的暗杀集团,在为你效力打击一个组织或者军队的团体的顺序是什么?”鹤青焰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江夜泽,问道。
江夜泽支吾了一会,试探性的问:“敌方粮草,敌方将领营帐,敌方前沿工事?”
“错——了——”鹤青焰脸上笑意更深,“那是你战狱麾下杀手的思维方式。我的方式是:敌方撤退路线,敌方通讯系统,敌方将领营帐。至于粮草和工事,我根本看不上眼。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最有效率?”
“奇才。”,这两个字毫无徵象地浮现在江夜泽心中。撤退路线和通讯系统是最为脆弱的两个制胜因素,也只有这种水平的暗杀集团才能想到并做到这一点。对,暗杀在他们手中,已经成为艺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战争方式的变迁,后世的这一理论起了变化。但在这时,这特定的时空条件,他们的选择无疑是最完美的。
“再问你吧。有生命的目标第一个肯定是主将了。那么第二个呢?是副将、哨兵还是军师呢?”鹤青焰接着问。
江夜泽自己的分析能力也是超越常人的,所以问:“你的意思是,一经发现有刺客潜入了吗?”
鹤青焰笑吟吟的点起了灯。“又错了。”他将灯举到桌前,“不可否认的你的反应倒是很快,不过正确答案是——”
江夜泽道:“难道是哨兵吗?对,暗杀者既然要暗杀主将,肯定要先通过哨兵了……我疏忽了……”
鹤青焰眼神中有一丝难掩的笑意:“答案是——敌方暗杀者。呵呵,除了主将,敌方暗杀者就是第一目标。这也是我们的原则。”
江夜泽这才点了点头,道:“我们知道敌方确切存在,但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能力。而对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吧……这局棋,是我们先手。”
普济道人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贫道方才听说了一个消息,这消息,恐怕两位都是十分感兴趣的。”
他骤然开口的,倒是吸引了江夜泽与鹤青焰的目光,普济道人捋了捋胡须,淡淡开口道:“我听说,风苓乐这女娃,要回华国了,她取道北忘山,自然会经过羌州。不知两位怎么看?”
鹤青焰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却是在众人面前迅速掩去。
便听得江夜泽紧张道:“若是如此,主子在路上遇到了敌军该如何……”
“她若是回来,定然不是一个人。况且以她的武功,万军之中,自保,总是可以的。”鹤青焰不冷不热地说道。
“莫要担心了,静观其变吧。”鹤青焰淡然道。
翌日清晨,探子来报敌军三万兵马已全部临近羌州城。
“我们驻守城中的士兵仅有千余人,就算是依仗地势,也不可能抗衡近三十倍的敌人吧。”江夜泽担忧地说道。“明明没有条件可利用的时候还要施出奇计,那是最痛苦的事啊……”
鹤青焰叹了口气。“我们的刺客已经派了出去,对方的先锋方到,刺客今夜也该派出来了。当一件事毫无头绪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吧?”
随便的躺在青石上仰望碧蓝的天空,鹤青焰说道:“并非做不到。假如对方不出任何错误,只是持续攻击的话,我们就已经没有胜算了吧?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出错的,这个龙炎的将领显然极为自傲,现在还没有发起攻击,显然是觉得,刺客的渗透,可以在今晚解决了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今夜了。”
江夜泽反驳道:“我们不能依靠期盼敌人犯错误,我以为赢就只有两种方法。诱使对方犯错和完全发挥自己的能力。”
罕见地,鹤青焰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不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了解别人。从任何一个现象分析导致它的本源。可我们现在对敌人丝毫不了解,只能等等了。”
此时探子再报,敌军先遣两千人已经抵达第一道防线。
“很明显的,敌人目前的意图是分析我方情报。若能打开防御缺口,他们肯定会长驱直入。”江夜泽说着,下令放松防御诱敌深入。
“我的意图是借他们试探之举反过来了解他们的情报。虽说我曾说不能等别人犯错。但这次他们一旦犯错可就万劫不复了。”
鹤青焰与江夜泽相视一眼,嘱咐道:“表面上我们的防线脆弱,敌人会深入阵地。但你也知道敌人最多只会有大概四千人真正深入这目前的山区。虽然不太清楚敌人副将是什么厉害角色,但他们一旦毫无防备的大量涌入,无防备到你容易起疑心的时候,就不要图战果而封闭包围。万一他们看出我们的伪装,而进一步将计就计的话,我们会输得很惨。到时候记得只能通过启用机关、火器攻击,不可显露兵力,切记!”
江夜泽闻言,道:“那不如赌一下敌人有没有这本事咯?”
鹤青焰眯起眼来:“根据那老道士的说法,再有十余日,风苓乐也该过了北忘山了,我们不妨比一比,我认为敌人是有这本事的,小心为妙。你不如先派兵去悄悄潜入敌军此刻相对空虚和防备薄弱的营寨,了解一下敌人的通讯方式和进兵、退兵路线。”
“只是就算对方大本营极度空虚,也不要进行任何破坏。只有你们能做到丝毫痕迹都不会留下。假如不小心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迹的话,那就破坏敌军粮仓,好让他们误解我们的目的。”看着江夜泽毛手毛脚的样子,鹤青焰又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道。
“我们不会出错的,放心。其实通讯和交通是最为脆弱的,补给倒是在其次。能发现这一点的人,才会是我们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