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冷笑,眼中闪着泪花,暗自不服:“走狗?自己不也是走狗一个,还以为自己多高贵……”
“你说什么?!”然雪玉忘了炼秋霜乃是习武之人,尽管她说得再小声,炼秋霜也听得到。
炼秋霜的利爪猛地捏上雪玉粉嫩的玉脖,立即掐出一道红而又深的印记:瞬间袭来的痛感让雪玉眼中忍得极其难受的眼泪瞬间滚落。
然而炼秋霜才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我告诉你,我炼秋霜可不是好惹的!你以为自己有多尊贵?嗯?说你是走狗,还抬举你了!若不是你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我随时可以捏死你!”
雪玉狠狠地掰着炼秋霜的指头,可哪里是炼秋霜的对手,不多时便涨红了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了。
炼秋霜这才将雪玉猛地一放,狠狠地甩袖:“没用的东西!以后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我面前,说话小心着些!”
雪玉顿时失了重心从门板上滑落,炼秋霜啊,她怎么忘了,眼前的是喜怒无常的炼秋霜呢……
秦无衣回到承云殿,黎豫早已焦急地等着了。看见秦无衣,立即上前:“怎么样?取到食盒么?”
昨日璇儿送来蜜枣的时候他就不敢掉以轻心,特意请薛太医连夜进宫,确认那蜜枣没事,才放心让左爰吃下。只是今晨秦无衣的怀疑让他立即把心都吊起来——下毒乃后宫常用,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毒必下在食物中,谁能想到食具?
“食盒被我烧了。”
“烧了?!”
“放心吧,那东西不威胁左贵嫔,是我想错了。”秦无衣放下茶盏,到黎湛对面坐下。
黎湛彼时坐于榻上,天青色的衣袍散开如冷水。榻上放着一只榆木制成的小案几——不知从何时起,黎湛有事没事就将奏折往这里搬,简直将承云殿当成了第二御书房。
他本低着头,晕黄的烛光将他坚毅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如薄如削的唇紧紧抿着,笔下字迹如飞。听见秦无衣的脚步声,便将狼毫一放,双手置于膝盖,认真地听秦无衣讲话。
但见其红唇轻启,道:“我本怀疑这食盒自带的味道同药渣中的某一味药相克,继而引发堕胎之毒。但那食盒的香味不过是鸢尾花,并不同任何一味安胎药相克,四王爷,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黎豫锁着的眉头这才松下来,没说两句话便告辞了。整个房间瞬间寂静下来。
黎湛这才看向若有所思的秦无衣:“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秦无衣将手抵着小案几,撑着下巴,挑挑眉:“虽然那食盒并不威胁左贵嫔,但这食盒的鸢尾花味道,却不寻常。它不是普通的鸢尾花,而是马蔺……”
说着,秦无衣抬眼,但见黎湛也正看着自己。可她等了许久,都不见黎湛说半个字,只拿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她,仿佛在鼓励她将剩下的话说完。
秦无衣将身一抽,靠在一边的墙上:“这马蔺又称旱蒲,耐寒性极强,只在北漠出产。而且,也只有北漠才有将食具熏香的习惯,那个小丫头,来自北漠,应雪儿的母国。”
黎湛点点头:“按照应雪儿的性子,就算被打入冷宫,她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璇儿,说不定正是她的人。”
秦无衣眼中一亮:“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还记得承云殿死过的两个丫鬟?她们的死法同秦俭还有田姑姑一样,都是血液流干而亡……”
秦无衣回忆着当日从冬欣宫打捞上来的两具尸体:“只是我怀疑其中一个宫女并没有死,她叫冬青,是个左撇子,身上总是带有鸢尾花的香味。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未见过这花,却认得这花香的原因……”
秦无衣看向黎湛,可他的脸上却无半点意外。
“不是吧,你早就知道?”
黎湛轻笑,轻柔的目光勾勒着秦无衣的面颊:“我早就同你说过,有些把戏是用来糊弄愚人的,在下自诩并不愚钝。”
秦无衣一噎。这话在他们第一次在贵祥酒楼见面的时候黎湛就用来堵她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秦无衣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没劲……”
黎湛却只轻笑,执起狼毫犹自批阅奏折。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敢将秦无衣从秦泱接到天黎来?又如何保护秦无衣,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想到“心爱的女人”,黎湛如薄如削的嘴角又是一勾,看得秦无衣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黎湛这家伙真是耐看,明明和黎豫是一样的五官,明明深邃立体得仿佛一尊无可挑剔的雕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让人垂涎,可偏偏是这样深刻的五官,却带着一丝清冷的柔和——那样矛盾的结合,促成了这个天神一样天黎的运筹帷幄的王。
三年前方继位,却已将天黎治理得井井有条,四海皆服。秦无衣还听说了,近来越发有一种流言,说是天下霸主即将诞生,而黎湛,将是不二人选。
秦无衣舒服地眯着眼,目光扫过黎湛的五官,沿着他精致的喉结往下,天青色的衣袍微开,隐隐可见他精致的锁骨,紧致的胸膛,肤色……
“好看么?”
黎湛忽然开口,秦无衣低垂的眼眸赶紧一收,仿佛做贼被抓了个现行。然而别过眼,脑中却仍旧浮现方才那略略有些香艳的一幕。
看着秦无衣略微泛红的耳根子,欢愉的轻笑就这么从黎湛的喉间溢出,一如当日大婚时候秦无衣肚子的空城计被他听了去时,他的轻笑。
那时候秦无衣才意识到黎湛是天黎的王——而她,早就落入他的网中。
半晌。
秦无衣瞄了一眼剑笔如飞的黎湛,用脚踢了踢案几。
又踢了踢。
再踢。
“喂!”
“嗯?”黎湛嘴角轻勾,却并不打算抬眼。
“今晚你睡哪儿?”秦无衣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都这么晚了,他还不走,该不会……
黎湛沉默了半晌,终于抬眼看着秦无衣,眼中光华如敛。半晌低头:“明知故问。”
“你不会真的睡我这儿吧?”秦无衣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每次跟黎湛同床共枕,都是一种折磨。想睡又睡不着,不睡又困得慌,简直了……
“你说呢?整个天黎都是我的,你的承云殿自然也是我的,何况这小小一张床呢?”黎湛忽地笔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必要的时候,连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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