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劝告元渠姨。
“段韶没有抛弃你。那是因为高演的皇后元舒培,出自元氏宗族。只有立元舒培的儿子高百年为皇太子。元氏宗族的人,才能真正安全。这事你必须要重视。高家男人,杀亲兄弟都不手软,岂会在乎一个皇后?”
独孤伽罗所说,也不无道理。
元渠姨又问:“这事,你有几成把握?高湛是否也支持高百年?”
独孤伽罗低语。
“高演已经让高湛当皇太弟。那也是当时情况所逼。任何一个皇帝,都想让自己儿子继承自己的江山。说到底,高演忌惮高湛不会听高湛的意见。立皇太子这事,取决于斛律金和你郎君段韶的态度。”
元渠姨琢磨。
“我会想办法说服段韶支持高百年。但你必须想办法,让斛律金也支持高百年。听说你和斛律金的孙子斛律须达关系不错。”
“我尽力而为。”独孤伽罗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有声响,马上闭嘴。
元渠姨起身,去到门口。
两个丫环手里各端着一个盘子,正从台阶下上来。
先进门的丫环,端着的盘子里放着两碗茶。
后进门的丫环,端着的盘子里放着许多画卷,堆得像小山似的。
两个丫环,向元渠姨行礼后,将各自手里端的盘子,放到案几上。
后进门的丫环,向元渠姨禀明。
“王妃。这是皇后派内侍送来的世子妃人选画像。太妃让奴婢给您先送来。”
元渠姨晃了晃手。
两个丫环退走。
元渠姨请独孤伽罗吃茶。
“茶叶不太好。你就凑合吃吧。”
元渠姨被软禁在偏院里,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
独孤伽罗能理解元渠姨的处境。
元渠姨随手拿了一个画卷打开,对画上的女子做评价。
“区区一个四品官,都敢把自己家的庶女画像送过来。我虽然被关,但我儿子还是大将军平原郡王段韶的嫡长子。”
独孤伽罗把嘴里的茶叶咬碎,吃下:“姑姑。这才是第一个。你别动气。慢慢挑吧。皇后送来的人选,必定也有好的。”
元渠姨却不抱希望。
“万一皇后为了讨好高演,又舍弃我呢?元淓外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独孤伽罗苦笑。
元渠姨把手里的画卷,扔到地上,又拿了一个画卷,不满意,再扔……
独孤伽罗慢慢吃着茶。
半个时称过去。
元渠姨将挑剩下的六个画卷,拿给独孤伽罗过目。
独孤伽罗将手里的茶碗,轻轻放到案几边上:“姑姑。元莼,不能要。”
元渠姨不乐意。
“元渠姨虽跟其母亲姓,我也算元莼的姨母。其父高澄已死,倒也干净。我还就看上她了。”
独孤伽罗追问:“听我一句劝。我不赞同,你的新妇是元氏女。这样会让高演忌惮。你儿子未必能平安。”
为了儿子平安,元渠姨妥协。
“行吧。那就换一个。之前,北魏皇帝都善待,崔,卢,郑,王,李,五姓高门士族。结果,高氏篡位,这些士族女,全部入了高氏子孙后院,把元氏宗族抛到脑后。我绝对不会让这些没骨气的士族女,嫁给我儿子来气我。”
独孤伽罗纠正。
“有骨气的清河崔氏,被你祖上杀了。”
元渠姨郁闷。
“过不了多久。清河崔氏女的女儿独孤伽罗,就要当周国皇后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不想再把话题绕回到自己身上,独孤伽罗转移话题。
“你还看中哪几家的?”
元渠姨指着盘子里那五个画卷。
“尚书令司马子如的庶女。太保贺拔仁的外孙女。大将军侯莫陈相的侄女。已故章武景王库狄干的嫡女。
已故尚书仆射薛琡儿子的嫡次女。”
独孤伽罗仔细再看过画卷。
“这些女子的样貌,都算中上之色。你相中哪个?”
元渠姨犹豫。
“我感觉……章武景王库狄干的嫡女,不错。我见过。可库狄干已经去世。库狄氏,帮不到我儿子。”
“那就换一个。”独孤伽罗思量。
看出独孤伽罗心里有想法,元渠姨催促:“你看中哪个?”
独孤伽罗问元渠姨:“姑姑。怎么没有娄氏女?类氏可是皇太后的娘家。”
“这……”元渠姨也想不通:“也许,皇太后娘家人,根本看不上我的儿子。”
独孤伽罗却不以为然:“不对。就算皇太后娘家人,看不上你儿子。但你的郎君的母亲皇太后的长姐。再怎么不愿意嫁女,也会找个差一点的来充数。这画卷……被人动过手脚。”
感觉事情严重性,元渠姨赶快把扔在地上的其它画卷都看了一一遍。
“没有娄氏女。完了。这下,说不清楚了。外面的人,一定认为,是我故意不选娄氏女。”
怕元渠姨有疏忽,独孤伽罗把所有画卷再检查了一遍。
“你能见到段韶吗?”
元渠姨跑到院门,被站在院门外的两个丫环拦住:“我要找郡王!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两个丫环就是不放行。
元渠姨只得回自己住的房间,向独孤伽罗说明:“向你预料的一样。他们不会让我见段韶。”
独孤伽罗帮着出主意。
“你能不能见到段韶的继母梁氏?”
“梁氏不在府里。来不及了。”元渠姨着急:“有人做手脚,必定是算好时辰。”
独孤伽罗左右看看。
元渠姨问独孤伽罗:“你找什么?”
“这里有笔墨吗?”独孤伽罗等着元渠姨回复。
元渠姨摇摇头。
独孤伽罗去翻元渠姨的妆奁。找到元渠姨平常化眉的石黛。
“姑姑。把那些画卷,全部摊开。”
元渠姨快速将画卷全部平铺到地上。
独孤伽罗用石黛,将画像的人脸和介绍身份的字全部涂黑。
元渠姨着急。
“不够。”
“姑姑。你把那几个家里官位较重的人挑出来。”
“好。”元渠姨指了近十张。
独孤伽罗加快速度涂。
还剩一张时,听到院子有声响,独孤伽罗给元渠姨低语:“没经我同意。别让他人进来。”
“好。”元渠姨赶快去关门,用身体顶住门。
独孤伽罗涂完最后一幅图,然后跑到铜镜前,对着铜镜把自己眉毛描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