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用力忍住了跟南宫翎呛声的念头,她低声说道:“你既然有法子救人,我可就指着你救人,其他法子都不想了,你要是让我失望”
南宫翎拆开了隔音屏障,安馨闭紧了嘴巴,南宫翎无声地张嘴说道:“我等着你大堂哥,明日来求我。”
安馨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敢情她拉着他来偷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个妖孽早就想到了安怀信明天会去求他他就是陪着她来梧桐苑玩耍一回
安馨郁闷了,南宫翎心眼这么多,她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翎拉着安馨站起身,一路借着围墙,假山,林木的遮掩,去到了馨宁院的附近,南宫翎见安馨任由他拉着走,反倒觉得不妥。
他在一处树木的阴影中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安馨叮嘱道:“关心则乱的道理,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帮着那个孩子出世,自然舍不得看他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事,我当然要放在心上,事事替你想在前面。”
“你一心修行,习惯了独来独往单打独斗,这原本不是坏事。可是在处置家长里短,人情往来上面就不太合适了。”
“你听我的,你什么都别管,先把武功境界稳固了,这些外面的事情我替你周全。你总得学会信任人,学会让别人去替你做事。”
她怎么就没有学会信任人了她只是不放心安家的其他人,是他们先事事瞒着她,她才不放心。
她储物袋里那么多吃穿用度的物事,不是全都是徐妈妈在料理她的丫鬟个个都能干,她也相信她们,放手让她们做事,向来都没有差错。
不过,她不想要跟南宫翎说这个,“好,我相信你,自会去巩固境界。不过,”安馨低声抱怨道:“先前我们也说好了,没有结丹之前不谈闲事,你是不是想要毁约”
南宫翎忍俊不止地笑了起来,安馨真是别扭啊,他怎么偏偏就喜欢她的别扭呢
他伸手握住安馨的肩膀,低声答应道:“不是。”
不是,还继续口无遮拦地胡乱说话,继续肆无忌惮地调戏她
南宫翎轻声地叹息道:“人生苦短,万一你醒悟过来,不想要再等那么久怎么办我总要时时确定你的心意,不要错过了你反悔的时刻才好。”
她才不会反悔
安馨挣脱了南宫翎的双手,转身就走。
南宫翎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起来,安馨没有发现,她提议他跟她一起去偷听,分明就是无比的信任他,在她嘴上承认之前,她的心已经相信了他。
他愉快地回了一苇院,静候着安怀信上门去求救。
跟安家下一代出生,峰回路转的喜事不同,平安侯府中,程越泽独自斜躺在书房的躺椅上,守着一盆旺盛的炭火,彻夜难眠。
他失算了。
从礼部尚书府中传来皇后懿旨,曾文雅被钦点为五皇子妃之后,他就明白他失算了。
他唯一不确定的是,先前五皇子在叶夫人出殡那一日,去安国公府的那一趟,究竟是不是给他设下的圈套。
如果是一个处心积虑,专门给他设下的圈套,五皇子就太可怕了。
元月十四起,短短的四日之间,他在清泉山庄精心豢养的两百五十个死士连同他们的首领全都死了。
先前他沾沾自喜的一箭双雕之计,落到了五皇子妃这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为了脱身,他连苦心收买的三流武林门派也舍去了。更不用说为了斩断跟清泉山庄的所有关联,他要舍去更多的银钱,人手和暗棋。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痛难忍。先前他不过是装病,此时他是真的病了。
从今往后,他手上只有府中这点人手,全都摆在明面上,随意动弹不得。不向程家老宅要人,他再想要搅合京中风云,想要自保都不会容易。
程家老宅,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张王牌,还没到争夺大宝的最后时刻,他就要启用它了吗
他怎么就这么蠢,中了五皇子的计,搭上了平安侯府一张底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算计总算是成功了一半,定远侯汪铭手中的死士也没了。
白白便宜了英王。
他们两个被五皇子算计,损兵折将,你死我活,全都被英王占了便宜。若不是安馨最终没有成为五皇子妃,他这一遭真是终日打雁,反倒被初出茅庐的幼雁啄伤了眼睛。
安国公府还算识相,不敢掺和皇位的争抢,光明正大倒向英王一派。
程越泽畏缩在躺椅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他都不能,也不敢跟明王说。
明王一向光明正大,这一次赈灾,坐镇户部工部殚精竭虑,一心要讨皇上的好,一心要博得朝廷上下的交口称赞。
明王要不是这般上进,他也死了这一条心
英王样样都比不上明王,要不是占了一个嫡长不,英王占了嫡长又如何有他在,有程家在,明王就该当仁不让地把皇位抢到手中。
平安侯缓缓地动了动,他一动,房间的暗影中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侯爷,是想要歇息了”
这一句问话,说的颇为肯定,话音一落,程越泽的身旁出现一个高挑而苗条的身影,浑身裹在黑色的夜行服中,伸手扶住程越泽的胳膊,助他站起身来。
程越泽凝视近在眼前的白皙的面孔,沉声叹息道:“我老了,熬不得夜了,要歇息了。”
那妩媚的女子轻笑出声:“侯爷,我愿去替侯爷训练死士,年之后,照样有得用的人手支应,侯爷放心。”
程越泽长长地叹息一声:“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那女子轻笑一声,扶着程越泽出了书房,回去寝房歇息去了。
跟平安侯一样辗转难眠的人还有定远侯汪铭,他从梦中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眠。
他把差事办砸了。
诚王离京之前,把在安国公府中留下的后手都交代给了他,是他太过轻信郭尚德和邹怀仁,以为他们两个联手,叶氏一个内宅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五皇子和安家的亲事还不能板上钉钉
特别是三哥儿从护国公回来,对安馨惊为天人,他更是自觉大事已成,把精力集中在了庆国公府和勇毅侯府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郭尚德府中会失窃,那些科举舞弊案的证据,抛出去会要人性命,留在在手中就是死罪。
是他的灵儿长大了,人在病中也能杀伐果断,当即派人要了郭尚德的性命。
郭家那一场大火,郭尚德被烧成了灰,诚王府的死士也一个也没有回来,他以为死无对证,一场危机总算过去。
叶夫人病了,死了,五皇子和安馨的婚事眼看就要成为泡影,没曾想峰回路转,五皇子居然按捺不住亲自去安国公府见过了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