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软心肠。
之后,秋焱和暗影之箭再去蓝雨海。而这边,大家便一同回去之前的城中,离生老人准备救治胖子。虽说事情不多,但大家身心早疲,坐在屋中椅子上就睡着了。
一天后,秋焱他们回来了,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估计是动手了。之后将大家的装备等等全部留下,然后吃了顿饭,便又匆匆离开了。问他去哪,也并没有说。
后来的日子,便是在安宁中度过的。什么事也没有,整天就是坐在庭前看天空,看着远方。发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胖子的伤势在一天天地好转,半月后,余毒已经清除,醒转过来。又五日,已经能够下床自己走路了,不过吃饭还是需要紫伊照顾。其实这也未尝不好,感觉月老这条红线算是牵好了。
纵然是人与妖,那又如何呢?纵然人已老,她却依然旧颜如花,那又如何呢?人的一生,不正是为了顺心而行吗?纵然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又如何呢?
黑魅坐在张允身边,陪他一起吹着暖风,一起看远方,一起看天发呆。
其实有时候,张允甚至想,如果事情就这么收尾,那也不错。可悲世事无常总难料,他多么恨那一天提出的出去走走,他多么恨没有拒绝黑魅跟来一起。如今的他,每每想起那天,还是会痛到无法呼吸。
走在旷野中,心情也变得舒适。这些天来,所有的事情,虽然谜题依旧很多,但在心里,已经渐渐沉淀下来。他试着不去想千语花,不去想这一切。
变故总是无常,冤家的路,总是窄到世界都感觉只有一步之距。他们碰见了蓝宫宫主,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便已经被制住,束缚在两棵树上,四目相对。
蓝宫宫主与之前不同,显得有些病态的癫狂,发丝也有些凌乱。时而愤怒,时而平静。她问张允:“你知道世间最痛的事物是什么吗?”
张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疯话,不过心中涌起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她突然又畅怀大笑,笑的有些狰狞,笑的让张允背脊发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黑魅,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看她。“没错没错!既然如此在意她,那就对了!世间最痛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老去死去!你说,对不对呢?”
张允顿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话。她疯了,她是一个彻底的疯子,疯到了变态。他求她,恐吓她,几乎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不知是突然唤醒了她的良知还是怎么,她突然变得有些惊恐,转头环顾四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冲两人笑了笑,闪身便失去了踪影。
直到她走了许久,张允才回过神来,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心中同时也在感谢上苍,感谢所有能感谢的事物,这疯女人没有对黑魅下手。
再看黑魅,却是猛然惊魂,浑身的血液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呼吸都忘了该怎么做。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眼中满是热泪,泪眼朦胧,想要说话,却是泣不成声。她的头发竟然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斑白,皱纹也在瞬间遍布了原本秀美的脸庞。
张允看到这可怕的一幕,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刹那红颜落?她什么时候给黑魅下了这毒?难道打从一开始,黑魅便已经中毒了吗?黑魅会一直老下去,直到……香消玉殒吗?
‘一寸光阴’似乎感受到了张允心中极度的悲伤与焦急,从袖间飞出,光华倾洒,将黑魅笼罩其中,如幻如梦。
不知道过了过久,她身上的束缚率先解除。她背过身躯,随手拿出一面铜镜,一照之下,浑身都在颤抖,铜镜抖落在地。如心碎,如绝望,让人惶然无措。她恍若失魂般,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没用。她,就这样眼睁睁地在他面前消失了……
张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心痛到了什么程度,一刻也未曾停留。过往的曾经,一幕幕在脑海回旋,越想心越痛,越痛心越想。
卜观子曾说过:有时候,人的一生,或许就是因为一个眼神而改变。有些东西,谁也说不准,冥冥之中,不等人察觉,便已经悄然而生了。
在古墓中,胖子曾说过:信号弹掉下来,可不是谁都有勇气为你去挡的。
他还说过:她是古时人,与我们不同。一个吻便能定一生的请,一辈子不变……
不知不觉中,黑魅对于自己来说也是这么的重要了。是从进入古墓之后吧,在无形之中,所有的变化只是没有察觉,其实已经在悄然滋长了。
这一天,他是怎么走回去的,自己都不知道。张允心如死灰,谁说话都听不见,时不时地就会心酸落泪。
那一夜,他始终未曾闭过眼睛,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黑魅老时的容颜,便会想起她的背影,便会想到她的一切。他决然起身,要去找蓝宫宫主报仇。可此时一起身,脑中木然,闪电横劈,一缕从未有过的思绪在脑海中浮现。
他好像看到了二郎神,蓝宫宫主已经伏法,也正是二郎神,为他解开了束缚。还和他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人心痛到一个可怕的极限时,便如同机器一样,会将当时的记忆选择性地擦除。有些人,很可能一两天便会重新想起来,而有些,便很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
第二天,他提出要回去人间,谁劝都没用。大家都看出张允的不对劲,问他什么都不回答。每每提到黑魅,他便会躲开。小惠说自己也要回乡下老家了,和他们这一行是她人生中最神奇也是最难忘的时光,她会永远记得。
传送门打开,张允径直就走了进去,一句道别也没有,整个人仿若行尸走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