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过了多久,身边全是人群吵闹喧哗之声。若是以往,心里必定会有一丝不安,可今日,却为何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
侧头缓缓对上一直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虽然视线依旧一片漆黑,可他知道,那小手一直没有放开。
“夏侯姑娘。”薄唇轻启,“你已经抓着我的手很久了。”
真的已经很久了,从离开了茶棚就没有放开过。
“不抓着你,你丢了怎么办?这里人那么多。”关心看看周围,人群热闹不减。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被人一直牵着手走的?就算在宫里,也顶多是一群太监宫女守在身侧引路,哪里有像现在这样子?
更何况还是让一个女子牵着,这样如何是好。
“我自己可以走的。”
“不行!”关心一口拒绝。
“你怎么走?要是你又不见了又遇到刚才那样的人,你……”关心微微思量,“刚才,你……等等,你叫什么来着?”
关心这才想起,到现在都还不知对方叫什么呢?
“我家主子……”
“锐絮。叫我锐絮就可以了。”令狐致澈朝着小林子所在的方位,微微侧头。小林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锐絮,哪个锐哪个XU呢?”如果不告诉关心,或者写出来,关心是无法搞清楚到底是哪个字的。
从未听过问名字还有这种要求,令狐致澈也没多思虑,“锐利的锐,絮,是柳絮纷飞的絮。”
“锐絮,锐絮……好可爱的字呀。”关心一开心,手指就往令狐致澈脸上轻戳。
“嗯?你做什么?”
“没有呀,你名字好可爱呀。锐,这个字很狂野很正直,絮这个字,又很好看很可爱。很好的名字啊。”
名,是令狐致澈的父皇取的;字,是令狐致澈自己取的。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耀自己,令狐致澈一时迷茫不知如何是好。下一刻感觉眉毛被轻轻的抚过,那力度,就像微风吹拂一般。
指腹轻轻的扫过眉毛,那墨瞳如星宇,惑之美轮美奂,却黯淡无光,又丝毫不减美感。
一双墨瞳勾惑得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的抚过那双眼皮。
“你的心应该跟你的眼睛一样好看吧。”也许是手的力度太轻,令狐致澈没有阻拦。
令狐致澈闻言微微垂眸。
毕竟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这个人的声音,真的是越听越熟悉呢。
“上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的声音温和,越发觉得似曾相识。
“上次,哪一个上次?”
“在宫门那里,撞到你哪一次。”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关心穿越来这里也不久。任凭她如何思索,也没有找到相似的记忆,眼前这人的声音,却越听越熟悉,总觉得,在不久前,听过。
关心好奇的伸着手指,轻轻的戳戳他的喉结,好奇从这里发出的声音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可这人又说没有。
身体仿佛被挑.逗了,令狐致澈一顿,“你别这样。”
“嗯?我怎么样?”关心莫名疑惑。
“就你刚才的举动,还有……”将关心一直抓着的那只手举起来。“你已经抓了我很久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能跟别人比吗?”关心不悦反问,“要不是因为你的眼睛我才不抓着你。”
令狐致澈一默,“多谢你的好意,你放开我,我也可以自己走的。”
“真的?”关心还是担忧。
听到了那声音里的担忧,有一种名叫温暖的东西在心里盛开,如昙花一现般。“我可以。”
“那好吧。”嘟嘴嘟囔,那声音里满是委屈。
下一刻本应该放手的关心,却抓着令狐致澈的手不停地摇晃,“哎,怎么这样啊?”
关心惊慌不已,“拿不开呀!”
令狐致澈不解。
“难道是那个?”关心惊呼。
“哪个?”锐絮不解。
“哪个就是那个啊,就是那个。”关心急切。
“哪个是那个是哪个,夏侯姑娘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
“就是那个啊。”关心越说越显惊慌。
“夏侯姑娘……”
“哎呀,是这样,我,我从小就有个毛病,拿一个东西太久的话,就会黏住的,要好久好久才能分开。你看。”关心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晃。
“黏住了,拿不开了。这可不能说是我不愿意松手啦,是……啊,疼疼疼……”
令狐致澈大掌抚在那小手上,稍稍用力要拿开关心的手,关心就喊疼,他只能住手。
“很疼吗?”温柔的询问。
“嗯嗯。好疼的!你要是强硬拔掉我的手指,我会很疼的,说不定还会流血的。”关心很认真。
闻言,令狐致澈无法,不想以伤到他人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只好任由关心继续抓着他的手。
“那就等等吧。”他语气里透出无奈。
“这才乖啦。”手指轻触那脸颊,然后就看到那原本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点点的粉红,显得模样很可爱,关心不免有些心动。
身后的小林子捂着嘴巴,看着关心跟令狐致澈耍赖,一个劲的偷乐。
因为周围的人多,声音杂,令狐致澈听不见小林子的偷乐。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心拉着令狐致澈走走停停,买的全是吃的,从这条街,吃到了那条街,最后停在了一个客栈。
风来饭店
“来,你腿跨高点,有个门槛。”关心看着令狐致澈走好了,才拉着他走到里面的位置去。
“老板来茶,还有……”关心捂着肚子,“茅厕在哪里?”
老板手指着后门那边,关心手抚了抚令狐致澈额头,“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啊。”急忙奔向茅房。
虽然小林子对于关心刚才的举动,很想乐一下,可是现在条件却不允许,“那个主子我肚子……”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话落又是一阵风吹过,剩下令狐致澈一人在那里。
关心一路都在买各种各样的小吃,吃多了肚子惨。从茅厕回归,发现整个客栈前厅,都看不到那两人。
“什么鬼,人呢?小林子?锐絮?”关心喊人,“老板,刚才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哦。那两位都去茅房了。”还真是少见啊,来吃饭要先用茅房的客官。
闻言,关心安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们,不多时小林子便回来了。
“你家王爷呢?”
“主子,主子刚才在这里啊。”
“掌柜的说他去茅房了,你去找找吧。”虽然自己也想去找,不过男厕所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小林子不久后回来,一脸担忧。“主子不在茅房,我都找过了没有主子。”
“纳尼……还不快去找。”关心急忙在整个客栈里,四处打听,小林子在茅房那边四处打听。
“你好,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深蓝色的……”
“啊!”
“砰!咚!嘭!”什么东西撞到的声音,还有东西齐齐碎了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有淫贼!”
尖叫声起,客栈里的人不由得向发声源看去。随着尖叫声的连续,已经有客人好奇的走进后院去看。
“来人啊,有淫贼!”
关心担忧锐絮,也跟着别人赶过去看。
声音从一个打开的木门里传出,关心努力的挤进去,深怕锐絮真的在里面出事了。
“就是他!这个淫.贼,他想要轻薄我,大家快把他抓起来。”一个长着大块胎记的女子抱着被子哭诉,声音很怪异。
一个深蓝色衣裳的男子倒在了一旁。成型的窑器堆里,许多窑器已经碎开了,四散在地。赶来的客人们怕被扎到,都不愿过去。
“看这位公子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拥堵着的客人开始议论。
“应该抓他去报官。”
“对,抓他去报官。”
“哎你这小丫头凑什么热闹啊。”关心终于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就看到一个抱着被子的女人,脸上那快胎记几乎占据了整个脸,很不好看而且很奇怪。
一旁的窑堆里躺着一个摔倒的男人。男人企图起身,手收到之处全是会割伤的碎瓷片,或者踩到地上的瓷片,又摔了回去。
关心赶紧过去,身后却有一个大叔拉住了她的肩膀,“小姑娘别过去啊……”
关心回头看见一个肥肉肠男人朝自己恶心的笑,“放开!”挥手一爪,挠伤男人,挣脱恶心的猪蹄。
跑到瓷片少的另一边蹲下。“锐絮,你别乱动,都是碎瓷片会割到的,别乱动。”
“夏侯姑娘。”令狐致澈听出是关心的声音,那声音里透出紧张和担忧。
令狐致澈依言没有再动,关心一块一块的挑开令狐致澈周围的碎片,完全不理会周围那些人在说什么。
令狐致澈手已经被那些碎片割伤了,伤口有大有小,都在往外流血。
“嘶……”看着那些伤口,不由得想到被碎片割到时的疼痛感。
“怎么了?”令狐致澈听声以为关心被伤到了。
“没事,你先别乱动,我把这些碎片挑开。”
将令狐致澈脚边的碎片拨开,空出地方来,让他等下站起来有地方可以踩,而不至于全是碎片。
“哎,小姑娘你干嘛帮他啊,他就是个大淫.贼!”
“别管他,拉他去官府算了!”
丑女还在哭诉,来看热闹的人里面,有几个人过来想要拉走关心,关心直接就是怒吼:“走开!”
索性将碎片丢到那边去,看谁还敢过来。
“你扶着我的肩膀,慢慢站起来……啊!”关心受痛将伸到令狐致澈身后的手缩了回来,手上被隔开了一个口子,连着两个手指都是,其他的手指也差点割到了。
“怎么了?”伸手怎么抓都抓不到关心。
“我在这里呢,你手放我肩膀上,慢慢的站起来,你脚的前面都是可以踩的。”关心站起来,将令狐致澈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抓着他的衣服,就这样慢慢把他拉起来。
“小子,既然你都起来了就跟我们去见官!”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关心无视那些人。
“你的手没事吗?我刚才明明听到你……”
“小问题而已。”说到自己,关心无所谓的调调,随即担忧起他,“你不是去茅房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刚才从茅房出来,有个人说要带我回来,走到这里之后那个人就把我推倒了。”令狐致澈才想起自己被人耍了。
关心看着他后背的碎片,都在滴着血,若是就这样拔掉只怕流血更多,只能暂且不去理会。
关心转而对着堵在门口看戏的人:“你们没看到他是个瞎子吗?他怎么非礼这个女的?”
“瞎子又怎么了,看着人模人样的,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是装的呢?”刚才欲拉住关心的肥肉肠嚷着。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装好人吗,恶心!”关心嗤之以鼻。
“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呢,拉他去见官就好了。”
“看着?你们看到了什么?”关心好笑的反问。
“我们看到了……”看戏人说不出来。
“说啊!”关心厌恶感顿生。
那人耐不住没面子,硬是胡说:“反正我们就是看到了,拉他去见官,官老爷会裁决的。”
关心轻松不惧,“要见官是吧?那好啊,我问你们,这个女的,倒贴你们五两银子,你们要不要睡?”
人群一下子安静,大家都面面相窥,就是没人想点头应允。
床上的女子顿感羞愧,她不仅长得丑,脸上还有好大一块胎记。
“你们都不要,我夫君又怎么会要?”
“敢情是你相公啊,你当然帮着他了!就是看不见才要非礼人家姑娘啊!”
一个物体,正向着关心袭来。
“嘭!”
关心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
而后,有液体从自己的头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