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晴从床边站起身,冷着眼看向苏彧,“要不是你们,她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苏彧扬起眉头,嘴角闪过一丝无奈,“宋夫人,你可真是……不讲理。”
一直站在章若晴身边没有说话的宋明旭轻咳一声,“小苏,我女儿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能不能申请取保候审,住院治疗。”
苏彧点头,“当然。”
宋馨媛睁着无辜的眼眸,看着章若晴和宋明旭,“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阿夜生气,想要跟我们家退婚了?爸,妈,你们很阿夜说说,让他别不要我。”
宋馨媛惊慌失措的看着迟夜勋,含在眼底的泪水早已倾泻而出,坐在她旁边的章若晴也哭的梨花带雨。
站在远处的迟夜勋忽然迈开长腿,向病房门口走去,原本在病床上的宋馨媛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扑进迟夜勋的怀里。
“阿夜,你别走,我害怕。”
迟夜勋墨色的眸子一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推开宋馨媛,冷冽的视线却落在章若晴身上。
“好好给她讲讲,她都做过什么。”
迟夜勋说完,迈着大步,离开了病房,留在原地的宋馨媛发出痛苦又悲恸的哭声。
苏彧也跟着迟夜勋走出病房,等在门口的凌云洲也赶紧跟着迟夜勋走向电梯口。
电梯里,苏彧靠在电梯门口,“夜勋,你说这宋馨媛不会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故意在装傻吧?”
“那就给她多找几个精神病院的专家,好好治治。”
苏彧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真坏。”
一出住院部的大门,迟夜勋便钻进银色的劳斯莱斯里,车子如同暗夜里,划过夜空的流星,瞬间消失不见。
苏彧走下台阶,取下挂在机车上的头盔,看着劳斯莱斯消失的地方。
“果然有老婆的男人,回家就是比我们这些单身汉积极。”
还站在台阶上的凌云洲,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后,点燃。
苏彧把玩着手里的头盔,瞥了一眼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凌云洲。
“云洲,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了。”
凌云洲嫌弃的白了一眼苏彧,“你都三十好几了,要找也是你先找。”
苏彧迈开腿,坐到机车上,“你这人,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听不懂好赖话,你苏哥哥的意思是,让你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凌云洲抽烟的动作明显一滞,他张开嘴,还想说着什么,苏彧已经带好头盔,漆黑锃亮的机车如脱离了靶的箭,从凌云洲眼前消失。
凌云洲收起眼底的慌乱,狠狠的吸了一口夹在指缝的烟后,走下台阶,打开停在台阶旁迈巴赫的车门。
夜园里。
朝雨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的脑海里乱七八糟,半睡半醒间,从小到大,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如同缺失的拼图,一点一点的闪现。
“朝志成,你可真有本事,骗了世南这么多年,我警告你,立刻跟世南将你那些个破事说清楚,你的去留,由世南亲自决定。”
“爸,我不是故意瞒着南南的,您别逼我,好吗?我跟南南是真心想爱的。”
“真心相爱?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为什么接近世南,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外公,爸爸,你们在吵什么,都把我吵醒了。”
脆生生的女童声,打断客厅里的争吵声。
朝志成赶紧走上前,将只有六七岁的朝雨暮抱到怀里。
“小公主,对不起,爸爸说话声音大了点,你原谅爸爸,好吗?”
朝志成的声音温雅,属于典型的居家好丈夫、好父亲该有的温润嗓音。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朝志成,你要是还有一丝骨气,就别逼我动手,我这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你做出这样的事,林家留不得你。”
温热的手掌堵在朝雨暮的耳边,朝志成回过头,对站在窗前,被逆光遮住脸部轮廓的身影说:“爸,给我点时间好吗?”
站在窗前的身影又叹了口气,离开了客厅,朝雨暮嘟着嘴问:“爸爸,你是不是惹外公不开心了?”
向来温润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与冷意。
“没有。”
迟夜勋走进卧室的时候,床头亮着一盏橙色的暖灯。
似乎从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开始,只要他不回来,床头的灯会一直亮着。
那是她留给他的。
即便现在两个人的关系频临冰点,属于一触即发的紧迫中,她依然为他留着一盏回家的灯。
她的心里是不是有一点点是爱着他的。
爱!
这个字从迟夜勋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男人沉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甚至还带着一抹凉薄。
视线顺着灯光落到朝雨暮放在床头的书上,那张粉色的书签虽然被朝雨暮撕毁,可是那份思念却永远横在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中间。
迟夜勋脱掉身上的风衣,长裤,衬衫,躺到床上的人身旁。
卷缩在被子里的人,睡的似乎很不安稳,弓成虾状的身子,在被窝里轻轻的颤抖着。
察觉到异常的迟夜勋将背对着他的朝雨暮揽进自己的怀里。
男人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朝雨暮的额前。
体温正常,只是额角沁满了细细的汗珠,似乎是做噩梦了。
二十一岁的朝雨暮似乎附身到当年还是七八岁的她自己身上。
半蹲在她眼前的男人,原本温驯的笑容消失,藏在眼底的杀意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还是小女孩的朝雨暮眼前。
“不要……不要……”
陷入梦魇的朝雨暮不停的摇着头,豆大的汗水更是让她海藻般的长发彻底湿透。
“暮暮,醒醒,暮暮……”
迟夜勋低沉的声音让陷入梦境的女孩似乎找到了出路。
忽然,朝志成年轻的面孔如同蒙克的《呐喊》,一点一点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如神袛的脸,精雕细刻过的五官,凌厉的峰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阴鹜的恨意,直勾勾的看着朝雨暮。
菲薄的嘴唇微微启开,冰冷的字眼如同凌迟的刀,剐在朝雨暮的心头。
“你知道我的手段,让一个人痛不欲生,生不由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介意让你们一样一样的都尝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