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餐的时候,莫奚临正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祸事从天而降,一碗温热的肉汤从她头上浇来。
孙淼淼的同伴看到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苏心意扔了筷子,“孙淼淼,你是不是疯了?!”
卷卷赶紧拿着纸给莫奚临擦身上的汤汁,莫奚临却一动不动,表情晦暗。
苏心意一吼,食堂的大半人都能看了过来,发现又是莫奚临和孙淼淼的纠葛,便免不得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
孙淼淼最近正是敏感的时期,她被那所谓的“表哥”折腾得火冒三丈,看见莫奚临那淡定从容的样子,她无法遏制自己的脾气。
“莫奚临,这就是想要的吗?”孙淼淼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等我找出证据,你就等死吧!”
莫奚临缓缓站起身,她比孙淼淼高了半个头,她的目光向下看着孙淼淼,忽然一声冷笑,“孙淼淼,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要诬陷我害你的话,就拿上切实的证据过来,空口无凭,先向大家证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吧。”
孙淼淼气得浑身发抖,莫奚临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绕过她离开,苏心意丢给卷卷一个眼神,赶紧追了出去。
……
“高林。”孙淼淼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刚进食堂,和莫奚临迎面碰上,想要跟着追出去的高林。
孙淼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高林面前,“阿林,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绝对不是那样的女人。”
高林眼神淡淡的,他早就对孙淼淼没有什么感觉了,平时不碰面的话,他甚至记不起孙淼淼这号人,他们早已分手,所以孙淼淼的解释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林!”
“抱歉,我想我没有资格听你的解释。”高林转身要走。
孙淼淼却揪住他的衣角,“高林!你真的以为莫奚临是无辜的吗?”
高林没有说话。
孙淼淼道:“真正水性杨花的女人,是莫奚临才对!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她栽赃陷害的!”
“证据呢?”
“证据……”
“淼淼,你已经不是少不经事的孩子了,说话做事都要负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高林道,“你对莫奚临总是带着莫须有的偏见,可是你连一点证明她不好的证据都拿不出来,这样子,很难看,你知道吗?”
——很难看。
孙淼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高林最后看了她一眼,无情离去。
……
莫奚临回宿舍洗了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姗姗从宿舍楼里出来,高林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手上拿着一个三明治,和她经常买的酸奶。
高林将东西给她。
“抱歉,你又被我牵连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莫奚临拆开三明治的包装,“是我和她八字不合,她看我不爽罢了。你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如果一开始不是我的——”
“一开始也是我的缠着你的,如果我没让你帮忙带路的话,或许你们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莫奚临喝了一口酸奶,“话说回来,那帖子里的东西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
“唔……我不太想打击你,但是那时间点正是你和孙淼淼谈恋爱的期间,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高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和她是在谈恋爱,但是我对她的感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很多事情,我可能也没有到,所以我即便知道她有这样的一个表哥,但也并不知道她和表哥还有一段这样的事情。”
莫奚临:“……”
“事情还没有定论,先不要讨论了,好吗?”
莫奚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男孩倒是善良,这时候了也还护着曾经的女朋友。
可是如果真的善良深情的话,又怎么会在还没有和女友分手的情况下,对自己有着别样的心思呢?
说到底,不过是爱情太过脆弱易碎,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爱你一生”的海誓山盟,那些不过是陷入热恋之中的情人之间的自欺欺人。
……
一个星期后,孙淼淼的丑事被澄清,诬陷背后的主使也被曝光,是和孙淼淼走得近的一个女生。
无论那女生如何喊着冤,最终还是被怒不可遏的孙淼淼赏了一个耳光,那女生成了望江的过街老鼠,没有多久,便消失在望江的校园里。
自那以后,孙淼淼和莫奚临碰见的时候,虽然仍是横眉冷目,却没了先前的底气,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
……
天台上。
谈莹道:“孙淼淼以后应该不会来找奚临的麻烦了吧?她自己理亏,没个道歉也就算了,要是还来现眼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杨棘看向沉默的莫奚临。
苏心意道:“你怎么那么单纯,孙淼淼要是想给人添堵,还会在乎自己理不理亏?”
卷卷附和道:“谈莹,望江里没有老实的人,有的话,也是被欺负的份。”
谈莹点了点头。
她自己可不就是典型的被欺负的老实人吗。
杨棘走到莫奚临的身边,轻声道:“这件事,真的许罗闻做的吗?”
许罗闻便是那个被迫主动离开望江的女生。
莫奚临喝着奶茶,奇怪道:“我怎么知道?”
“许罗闻一直对孙淼淼惟命是从,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生,胆子也挺小的,她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话,让我有些吃惊。”
苏心意道:“正是因为看起来毫无危害性,所以才是最危险的啊。”
杨棘点了点头,“似乎是这个道理。”
莫奚临看着楼下逐渐走进的身影,手里握着的卷子不知怎么的就从手中飘落,徐徐落在那人的脚下。
莫奚临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要翻出来,“学长!”
楼下的人,正是傅准。
傅准捡起地上的卷子,朝她挥了挥。莫奚临比了个“等等我”的手势,不顾杨棘等人诧异,急急跑出了天台。
杨棘蹙眉道:“她什么时候带了数学卷子出来?”
苏心意耸了耸肩:“不知道的,可能本来是想用来垫着坐的吧。”
毕竟莫奚临是真的不爱学习,卷子之于她唯一的用处,就是放在屁股下面垫着。
……
莫奚临跑下楼时,很有些喘气,傅准看着女生因为运动而变得通红的脸,笑了笑道:“数学卷子怎么乱丢?”
莫奚临解释道:“是它自己从我手里跑出来的,大概是看见学长路过,迫不及来想来见见你。”
傅准大概是没有料到莫奚临还会开这样的玩笑,表情还有些怔怔的。
莫奚临从他手中拿过卷子,赶紧藏在背后。
“学长,你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比如?”
莫奚临道:“比如某两个红色的数字。”
傅准道:“抱歉,一开始就看见了。”
莫奚临:“……”
傅准道:“怎么办?”
莫奚临表情很苦恼,“对我而言,这是件让我觉得很难堪的事情。学长,你应该想办法补偿我一下。”
“好。”
“唔……听说学长钢琴弹得很好,什么时候能为我单独弹奏一曲呢?”
傅准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着她。
莫奚临毫不避开他的目光,和他直视。
“学长?”
“我的钢琴弹得怎么样,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距离不够近,哪里听得清楚?”莫奚临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傅准道:“周三,音乐教室。”
莫奚临比了个ok的手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三你们有一趟随堂测验,这样没问题吗?”
莫奚临道:“是数学测验,可是对于我而言,测不测又有什么区别?不如听学长弹奏一曲,陶冶陶冶情操也不错。”
傅准微微点头,“那到时候见。”
莫奚临看着傅准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因为她果然是姿色倾城,所以和男生的交往总是这么毫无挑战性吗?
……
莫奚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卷子捏成一团,无情地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孙淼淼忽然从一个拐角处钻了出来,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莫奚临以冷笑回之。
莫奚临道:“你也下来捡东西?”
孙淼淼冷笑道:“莫奚临,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奚临掏了掏耳朵,“为什么?因为我扔了一张数学卷子吗?”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用我来昭告天下吧。”
“你要是想昭告天下的话,请便吧。”莫奚临笑了笑,“对了,你和你的表哥,真的没有一点联系了吗?”
孙淼淼的脸色忽然白了,“你说什么?”
“因为你的事情实在是蹊跷,加上我又被你无辜连累,所以为了帮助我自己快点洗清罪名,我不得不亲自动手去查了查这个事情的始末,没想到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莫奚临悠悠道,“你和你表哥接吻的时候,高林在哪里?”
孙淼淼扬起手掌,将将要挥下来,莫奚临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她的手,嫌恶一般用力甩开。
“若是问心无愧,你还慌张什么?说不定这又是个乌龙,我只是说说而已,别紧张。”
“莫奚临,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大不了一起死。”
“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莫奚临耸了耸肩,“年纪轻轻的,别说出那么可怕的话,与其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不如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人心,免得又被你亲近的人给出卖了。”
“莫奚临!”
莫奚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淼淼瞪着她的背影,恨不能给她烧出两个洞来。
……
周三下午。
数学测验即将开始,卷子开始从第一排传递过来。
莫奚临被杨棘叫醒,她睁着朦胧的眼睛,接过卷子,看也没有看一眼,便放进了抽屉里。
高林:“……”
莫奚临站起来,数学老师道:“奚临,你要去哪里?”
“任老师,我肚子疼,想去医务室。”
“你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莫奚临立刻痛苦地捂着肚子,“任老师,我看见数学卷子就肚子疼。”
任老师:“……”
班上的人都在哄笑。
这位任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人不古板,莫奚临的情况他自然是被提前告知过的,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方,也就不再多问了。
任老师眼睛一闭上,莫奚临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高林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每周一和周三的这个时间点,莫奚临总会有各种借口离开教室,她到底是去做什么?
……
这一次,莫奚临光明正大地进了音乐教室,傅准已经等在那里,正在看着乐谱,见莫奚临来了,便道:“想听什么曲子?”
莫奚临道:“会野蜂飞舞吗?”
傅准:“……”
莫奚临道:“会吗?”
傅准道:“会。”
只是一曲野蜂飞舞过后,弹奏人的手指也会跟着抽搐,就像飞舞的野蜂。
莫奚临笑了笑,她坐在傅淮身边,道:“我也会,我们一起?”
“不是要我为你弹奏吗?”
“我临时变卦,想要稍微简单点的补偿,难道不好吗?”
傅准:“……”
……
初冬的阳光照耀下,少年少女如痴如醉地弹着一曲,画面美好到不可思议。
付灿然站在窗口静静地看了许久,等到里面的音乐声停下,她才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阿准,是我。”
“进来吧。”
莫奚临见是付灿然来了,便站起来打招呼,“学姐,你怎么来了?”
付灿然道:“自习课,没什么事情,就想过来陪着阿准弹琴。”
说着,付灿然看着莫奚临,那目光虽然温和如初,但莫奚临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防备。
“看样子是我来晚了,奚临已经来了陪阿准了。”付灿然笑道,“话说这节课你们班不是应该在考试吗?”
莫奚临笑道:“比起考试,当然是来听学长弹琴更有意思。既然学姐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