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行周铺货花了两日时间,比不得陈郄,他沿路叫卖的多,但顺路买的也多,等回到南安县,身边带着的货物远比在江南时候的还要更多上几分。
等铺好了货,便能寻机带着东西往西南百族里去售卖,如纺织更为容易的布匹,能卖给部落贵族的来自江南的精致金银首饰,也有家家户户都需要的食盐。
换来的会有甘蔗制成的糖,眼瞅着日后就能卖起高价的翡翠料子,还有被蛮夷们藏得极深的银子。
蛮夷手中有银矿,这是谁都知道的,所以才能跟南安县往来这般顺利与频繁。
木行周摸着胡子,想着自己这一回能赚到的银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然而这笑意,在听了陈郄一句话之后,就消散了开来。
陈郄笑着跟一有空就来见她的木行周说:“我想进他们的地盘里看看。”
这个他们,说的就是西南蛮夷聚居之地,木行周娶了一位土司的女儿,陈郄也自然不会张口闭口就是蛮子。
可要去见他们,木行周沉吟一番,才道:“陈姑娘,百族如今内乱,外人是不好去的。”
陈郄知道木行周的打算,是想借着自己妻子的身份,想将料子过一道他的手让他赚上一笔或者两笔后才转交到她手中。
只是她来,还真不只为翡翠一事。
陈郄道:“也没法子。我之前得一本游记,说是百族里有一种树,每到一定时日便会从树干上吐出泪水凝结,便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何物。”
木行周是知道这现象的,道:“此物又有何用?”
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陈郄却是说上这种东西了,“之前在中原,夏日里也有树上吐泪凝结的,那些在铺子里卖着的,说是叫琥珀的东西,据说就是这些泪珠被泥土掩埋千万年才得以形成。”
因陈郄是要做翡翠买卖的,木行周难免往珠宝的方向去想,忙道:“陈姑娘的意思,是这些东西要找到了,就能做出琥珀来?”
陈郄噗嗤一笑,“木老板说笑啦,你也是见过琥珀的人,那琥珀的硬度跟这树干上流出的树脂如何能比?这要做出来,那得是神仙了。”
木行周想想也是,就道:“姑娘要是想要琥珀,只管花银子去买就是,又何必非来看那树胶?”
陈郄靠着椅背杵着头,跟木行周随意说话,“琥珀也好,翡翠也好,也无非是卖给有钱人当个摆件,要说想要,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拥有,可拥有了呢?”
木行周有些傻了,想要一样东西,拥有了自然就是满足,满足之后就是想要另一样了,就像他停不下赚钱的脚步一样,也不知陈郄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郄却是道:“拥有了也就拥有了,看够了也就丢在一旁。就好似饿着肚子的时候,想着只要顿顿有包子馒头吃就好,可真等包子馒头能吃饱之后,就想着要是能读书识字知明理该多好,等着能读书识字知明理了,又想着要能入仕为官教化世人多好,等着入仕了又觉得要能步步高升手中握有更多权柄,能替天下万民求生该多好。”
“不过这是男儿的志向,我一个姑娘,也没旁的乐趣,就想着手里有了琥珀,知道它从何而来,如何而来就好。”陈郄笑着道。
其实就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无非他是想赚银子,陈郄到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有些文人癖好,见着一个东西就有些入迷,想要研究下去。
“可既然中原里也有树胶,又何必非得在这里来找?”木行周又不解了。
陈郄放下了撑着头的手,看向木行周,“可中原里的树,一棵树上也结不出几个来,反倒是游记里所言,西南百族的地盘里,有树一割开就能流出许多。我要研究,就得要许多的材料,自然就只能往西南来了。”
木行周听得眼皮有些跳,虽然他坑了傅三爷许多年,可万万不想陈郄也学傅三爷沉迷于一道,然后耽搁大事的,就赶紧道:“陈姑娘心里有数就是好事,可万不可因噎废食呀。”
陈郄笑出声来,“木老板大可放心,我就是好奇好奇,赚钱这等大事,可永远都得排在第一位的。”
木行周松了一口气,还知道赚钱就好,但还是忍不住道:“研究这有什么用呢?”
陈郄不笑了,正了脸色,反问木行周,“当初我三舅舅跟木老板买翡翠之时,许多人都在想翡翠不如西北玉石,我三舅舅研究这有什么用。木老板以为这话如何?”
翡翠不顶西北玉石用,所以就算如西北矿山那般开采出来流出的血是一样的,也没人会在乎,最常被人说的就是如此有什么用这一句。
可他不信,不信翡翠比那些个玉石要差,所以将翡翠雕刻成物,运往中原,终于坑到了一个傅三爷。
被坑的傅三爷,找到了一个愿意给翡翠铺路的陈郄,千方百计替翡翠谋一条出路,这算得上是有什么用这几个字能说的?
木行周立马起身对着陈郄拱手,“是我狭隘了,还请陈姑娘见谅。”
陈郄道:“木老板也客气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谁都不是万事皆知,我们能知道的,也不过是心有所属。”
自己关系的,知道得就多,不关心的,便知道得少,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木行周重新坐下来,心也静上许多,道:“陈姑娘说的是。”
能说出这种道理的,也难怪就是女儿身,胆子也那么大。
“要陈姑娘真想去,倒是可以随我和吾妻一道前往,吾妻娘家乃是土司,虽是管辖的地界不大,但在百族里也多少有几分颜面,能在其中通融通融。也恰好我打江南买来的东西,将送往百族买卖。”木行周想通了,就跟陈郄递出了邀请。
如此正中下怀之举,陈郄却之不恭,但又面露难色,“只是会前往的也不只我们姐妹三人,不知木老板可有为难之处?”
不只陈郄三姐妹,还得有刘喜玉一行,陈郄几个姑娘总得有血脉相亲的男子相陪,中原里的规矩就那么麻烦,但也不能不遵守,否则日后就能成杀人的刀子。
“也不是不行,只是两百护卫带着,就怕有些招人眼,让人以为有别的企图。”木行周道。
两百护卫是少不了的,陈郄笑着道:“木老板多虑了,只要小公爷身份不暴露,护卫们穿得随意些,想来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是跟着土司女婿一道的,西南蛮夷跟中原虽然敌对,可也没互相仇恨百姓,只要他们乔装成百姓,这事儿就好说了。
实则,他们本也就乔装成百姓而已。
此事定下,除刘喜玉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家表妹缠着陈郄着急道:“姐姐还真要去啊?你之前不还说那些个蛮子不讲道理,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
就是陈九姑也跟着劝道:“妹妹,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事还是谨慎的好。”
陈郄的想法,许多时候她们都是不太明白的,就比如这一次的明显冒险。
可有些事情在没有定下之前,是不能说出口的,陈郄就笑着道:“自古富贵险中求,要处处都安稳,安全是安全了,可安全的日子未必有不安全的日子好过。”
见着傅家表妹神情里还有不赞同,陈郄又道:“九姐是不怕的,我们日后还要劳烦她长途奔波,她能见到的知道的,会远远比我们的多。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妹妹。此回要回京,也不知再能出京是几时,若不能趁着这机会,见更多的世面,这一趟就白来了。”
世道对女子的束缚何其重,重到女子无大事都不可回娘家,即便那家只在前后街,更别说出门游历,要几生有幸才能遇到这样的父兄,这样的夫君,能不守规则,愿意带着妹妹或者妻儿见识这天下山水。
傅家表妹一下子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只有出了京城,一路走来,才知道自在的难得,这自在比起当初在祖地之时尤胜,要舍弃都已经觉得艰难,别说这一回去,就更难了。
也难怪这一路,说是赚银子,却总是不急,反而要在处处都流连,只因为此一回日后再难有,所以都不想早回京。
傅家表妹有些伤感了,道:“那就去呗。”
反正有两百护卫五十家丁护送,就是蛮子们在内斗,他们避开了就是。
刘喜玉这里,贺恒正与刘喜玉说道:“要进入蛮子的地盘,能有个引路人再好不过,木行周当初运道好,得娶土司的女儿,又在蛮夷之间行走为商,这身份再合适不过。只可惜我身为人子,只怕相貌早已被人记清,不能随小公爷一道前往。”
不只他不能随行前往,也不敢让士兵随行,毕竟蛮人中要有机灵点的,看出随行之人有军中出身,难免那些个不讲理的蛮子多想,在陛下无令之前惹起边关之争,就是他们贺家的失职了。
刘喜玉也不急,“此回只为探路,许在安南停留将至明年,贺兄也不用急,在安南县安置妥当,可先行回梧州城。”
贺恒不太想回去,道:“小公爷急需用人,恒岂能却步。”
刘喜玉也不勉强,就道:“那就劳烦贺兄了。”
“不敢不敢。”贺恒忙道。
两盏茶后送客,无为回头来见刘喜玉,笑着恭喜道:“陈姑娘果真聪慧,知晓主子心中所想。”
素节在旁边道:“什么聪慧,她不就为了翡翠料子么?木行周愿意,那也是看在主子面上,怎么能进个蛮子的地方,就全是她的功劳了。”
无为暗骂了句蠢货,连哄自家主子开心都不会,难怪每回都被收拾,嘴里却是道:“进蛮子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的?主子虽是身份高贵,可在蛮子眼里哪懂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罢了。有木行周甘愿引路,那也是他跟傅三爷有许多年的交情在里面,也是看在陈姑娘是傅三爷的外甥女才答应的,你胡扯些什么呢!”
素节其实就是为了跟无为斗嘴,但无为说得厉害,他又不好再还嘴真闹大了,便小声嘀咕,“那也该看在傅家姑娘面上啊,人家还是傅三爷亲女儿呢。”
可就是傅三爷的亲女儿又不会给木行周带来银子,说到底情义是一回事,商人嘛,还是在商言商。
刘喜玉嘴角一翘,心里好似有些甜蜜。
旁边无为一看,就知道自己说得又对了,不禁在心里叹气,也亏得自家主子身边有个自己啊,不然这辈子无人相知,他又做不来事张不了口,可不得憋死,更别说娶媳妇了。
不过又不对,日后有另外一个人也能相知了,他也能轻松不少。
如此,两百护卫都换上了当地人的衣裳,只带了刀在身边,陈郄又与每人发了一盒蛮子制作的驱虫油涂抹至露出肌肤之处。
驱虫油不只驱虫,还有清凉之效,虽是味道重,有些刺鼻熏眼,但相比起炙热都算不得什么。
将之图满手脚,再往太阳穴处揉一揉,还可提神醒脑。
素节用了这东西,感觉到一片凉爽,忍不住跟陈郄来支主意,“这可是个好东西,比咱们中原的清凉膏还好用,等我们回京城的时候,也弄些回去卖。”
陈郄笑了,“清凉膏也一样有驱虫提神醒脑之效,味道又好闻得多,这驱虫油哪比得过清凉膏?你脑子清醒过头了吧。”
素节顿时瞪眼,“可好闻没这驱虫效果强啊!”
陈郄拿起这清凉油看了看,不由得叹了口气,“素节道长啊~”
这尾音拖得,素节下意识就接上了,“嗳。”
回头发现是被陈郄戏耍了,忍不住又瞪了陈郄一眼,“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陈郄也正经了脸,“西南边陲多山林,林中多瘴气,这瘴气为毒,可这毒从哪来?”
素节跟着两个道士没事儿就在朝阳观里修道,这些个还是明白的,“这边多毒虫毒草,想来这瘴气之毒是从其中而生。”
陈郄就点头道:“素节道长说得有理,这毒草可避,毒虫避不得,所以有人做出了这驱虫油来防身。也有此地常年炎热,这驱虫油里又加了别的药材在里面就有了清凉效果。可京城也好,江南也好,又哪差这些东西?觉得热了有冰,就是用不起冰的,也还有清凉膏抹一抹,味道好闻又不重头,要避蛇虫,也能在屋外撒雄黄,或者是每日勤些收拾屋子就行。哪一点用得上味道重又擦着难受的驱虫油?”
中原的毒虫,哪比得过西南的毒虫,所以这门生意不会有多好,谁也不愿意一出门就带着一身的刺鼻味道,否则还怎么与人说话。
素节顿时就无话可说了,这东西虽是方便,可陈郄说的太有道理了,也就道:“那就多少买一些,朝阳观还在山上呢。那周围可到处都是虫蛇。”
陈郄便点了头,素节这才满意,回了刘喜玉那头。
木行周一下子又赚了一笔,心里不知多开心,跟陈郄说话就更和气了,“陈姑娘可都准备好了?”
陈郄道:“可启程了。”
木行周便骑马在前领路,此时出了南安县,也要先去拜访自己的老丈人,自然也要带上妻子与给岳家的礼物。
在去百族地盘里的行程,陈郄全权交给了他,他也要好好的筹备。
他自娶了妻,在百族里行走就顺利了许多,所以对岳父十分敬重,如今他要带着外人进去,带去的礼物少不得要更重几分才行。
这也因他做生意能做得风生水起,也都是有岳父在的缘故,他才有机会崛起,人总是不能忘本的,日后摊子大了,赚的银子多了,就更不能忘本了。
木行周眯眼盘算着,想着日后的好日子,心里的想法就更多起来。
诸人有诸人的盘算,木行周想着赚更多的钱,给岳父回报更多,刘喜玉这一头,无为担心的就是,“木行周要先往他岳父所居的逍遥城,等过了逍遥城,就是别的土司的地界,陈姑娘说一切都听木行周的指派,就怕于我们行动不利。”
刘喜玉摸着木行周送来的翡翠挂坠,道:“本来也没想一时就成,去的时候不行,回来时候也可行,一次不行,也可二次、三次。”
无为本想再说,刘喜玉就打断了他开口的机会,“这一回,她没带马车出来。”
这个她说的是陈郄,这个马车也不是装衣食住行所需的马车,而是没带做买卖的马车。
无为眼神一亮,“也就是此次不行,也还有第二次的。”
明面上是敬木行周几分,不欲跟木行周抢生意,实际上呢。
实际上,她这一去必然也会跟人谈生意,谈好了生意,必然就有第二回,纵然第二回都不行,还有绯州的洪家能供货物,也能有第三次、第四次。
无为都开始怀疑,陈郄与自家小公爷认识并不久,却能跟小公爷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说一字能查其心,可真是天生的配对,也难怪小公爷这么多年谁都没看上,一看上就看上了这么一位。
再想到当初陈郄院子里的那株长生天,一切好似并非没有缘由,果真是上天赐下来的缘分。
陈郄骑在马上,打了一声喷嚏,掏出帕子揉了揉鼻子,心里琢磨着这么热的天也不至于受寒,难不成是该修剪鼻毛了?
等回马车里拿出镜子来看,也没发现失礼,陈郄就顺势在马车里坐了会儿。
马车的车窗打开着,虽是热,但也有风能串进来。
傅家表妹打着扇的手还没停,跟着陈郄道:“也不知为何,取个名字叫逍遥城,可一点都跟蛮子沾不上边。”
陈郄借着傅家表妹的风,提醒道:“出了安南县,蛮子这两个字就不能再说了,得说是百族。”
百族,也非一族之名,实在是整个西南土司太多,虽然不至于有百族,但是以中原人三说五,五说多的语言习惯,就成了百族了。
蛮子乃中原人对化外之民的蔑称,千年下来,就是再言语不通,也知晓这两个字的含义,她们是去求财的,不是去征战的,所以这两个字出了南安县就不能再露出半个来。
傅家表妹也是随口说了出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层,听陈郄点明了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多谢姐姐提醒了。”
此时周围都是自己人倒无妨,要是被木行周身边带着的那群人,或者是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两个字了,以蛮夷人的脾气,这可真能打起来。
陈郄道:“也不独是这两个字不能再说,等进了逍遥城开始,都要谨言慎行。蛮族多好斗,可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且聪明人还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跟中原相安无事。”
“他们内斗他们的,我们是外人,最容易被拿来当棋子,横竖也不是各自的人,谁都不会心疼,下起死手来就更狠。这种可能真碰到了,木行周一个女婿也不成,毕竟他岳父亲近中原,真遇到事情了,那话也没人听了。”陈郄看着窗外往后退的风景道。
此时刘喜玉也敲打着膝盖,“传闻西南百族善养蛊,要打仗打不赢了,也还有使毒一道。你们可知何为养蛊?”
素节抢先答道:“就是把所有毒虫关在一起,然后等它们互相残杀,留下最后一个据说就是最毒的了!”
刘喜玉点头,又问:“你看今日这百族相争,像不像是在养蛊?”
百族里自己人养蛊,是把所有毒物关在一个地方让它们互相残杀,可他们自己在这瘴气横生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被养着的蛊?
无为的反应从来都比素节要快,脸色顿时惨白下来,“主子的意思是,这西南要出一个王了?”
刘喜玉道:“至上一个西南王已过数十年,再出一个也该到时候了。”
无为明白过来,许这才是皇帝要自家小公爷出京前来查探的真正原因,其他的都在其次了。
若是再有一个西南王,无为眨眼间就好似看见了未来,蛮人自己也是蛊,互相残杀然后互为养料,养出来的西南王必然就是最强的那一个,不管是武力还是智慧,陛下若此时没有用兵的心思……
也的确不好动兵,相比南边,北边才更麻烦,才是最重要的心腹大患,南边只要一个稳字就可行了,可若是稳了,那就是在养虎为患,是在给所谓的西南王休养生息又朝一日将兵甲对上中原的机会。
难怪,小公爷离京之前,会带上那一个在朝阳观本从来都被无视的人。
“那主子要我们做什么?”无为小声道。
刘喜玉收回了敲着膝盖的手指,“什么都不用做。”
那就是一切照旧了,想来那颗钉子藏了这么多年才拿出来用,也该有些效果。
无为应声道:“是。”
旁边素节还没回过神来,“是什么是呢?纵是出了一个又怎么样,大不了趁着他出不了大气之前把他做掉就是。”
无为翻了个白眼,能不动手自然就不动手,要杀个厉害的人又哪不容易。
他们好歹是修道的,也知道天命这回事,许多时候要老天不让一个人死,这些阴谋小道全然无用,还不如走正道,放出一只虎来,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相争。
老虎相争不在一时,想要修生养息就没那么容易。
等老虎老时,便是争出输赢,下面的小老虎们也长成了,这又是一番风雨。
所谓制衡,这也算是一种制衡了。
陈郄躺在马车里还在由着傅家表妹扇风,出马车的一趟的陈九姑就捞开帘子走了进来,在陈郄耳边道:“妹妹,你让我盯着的人,出了南安县不久就不见了。”
陈郄眼睛眨了眨,起身问:“马车里没人?”
陈九姑道:“有人是有人,可外面的人少了一个,自然就是里面的人少了才补进去的。”
“哦。”陈郄又靠了下去,“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并不是该说出来的。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