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有新功能,莫方。俞叶舟从来没仔细观察过他的耳朵,遂蹲下|身,拿手指头拨了拨那对耳朵,又捏了捏,软绵绵的,许是因为其主人喝了酒的缘故,还有些烫。
他的视线在耳朵上绕过,又顺着苏杭白皙的脖颈向下逡巡。
苏杭穿着件干干净净的浅色毛衣,修身款,腰际一圈卷了上来,露出一截窄瘦的腰腹。而再往下,是被顶出了一个小帐篷的长裤臀|部,若是让其他人见了,绝对会以为他胯|下的那玩意长反了。
俞叶舟本想将他丢在那儿,等苏杭将因酒精麻痹而产生的返祖现象度过了再说,可没等他刚站起身准备上楼更衣,背后那只醉兔子忽然把自己团了起来,两手抱着膝盖,脸色忽而一变。
只听他皱着眉,张嘴小声嘟囔:“唔……想吐……”
“……?!”俞叶舟本身有点小洁癖,虽然不那么严重,但也没心宽到让人吐在自己昂贵的地毯上的地步。他将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楼梯扶手上,扯松了紧缚着的领带,极不耐烦地反身向苏杭走去。
苏杭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耳朵都塌了,软趴趴地伏在脑后,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似被扔进了搅拌机里疯狂地搅动。他酒量本来挺好的,虽称不上千杯不倒,但在诸多酒场应酬里也绝没有过落于下风的时候,今天见了那老王八蛋俞叶舟,还没怎么喝呢,先把自己气得要发酵,恨不得把他手指头当胡萝卜啃了,再回头看见彭辉那张肉脸,更是兴致缺缺。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睁开眼想找个垃圾桶水池什么的,却从一片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一双黑色皮鞋,那鞋踩在白绒地毯边缘,压塌了一小片柔|软的绒绒毛。
刚想张嘴说什么,下一秒视线就东倒西歪——他又被人提起来,扛上了肩头。
苏杭头朝下破口大骂:“死豹子!有本事放我下来!力气大了不起啊,腿长了不起啊!猫科动物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兄弟姐妹五百只,组个团分分钟给你尾巴咬出豁来!猫尾巴缺个豁你见过没,丑得你妈都不认识——”
俞叶舟脸色发黯,一手握住他两只耳朵,苏杭大叫:“嗷嗷嗷揪你妈……疼疼疼!”
“再骂一句试试?”俞叶舟将他扛进那间苏杭曾经住过的客房,扔进空浴缸里,站在边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语气暴冷,“苏杭,你再骂一句。”
苏杭蹲在浴缸里,仰着头,见男人脸上乌云密布,他却反像是得了阳光,嘴角一撇,继续骂道:“你|妈!你揪我耳朵?!”
“哗啦——”一声响。
一泼凉水倾头浇下来。
是俞叶舟挑开了花洒。
苏杭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被凉水浇了个透,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更何况他还醉得难受,这下是真的骂不出来了,抬手抹了把遮住眼睛的碎刘海,醉嗫道:“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你他妈就会欺负人……”
他扒住浴池边缘,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湿哒哒的耳朵往下滴着水。
俞叶舟抱臂旁观了片刻,嘲讽道:“啧,你是怎么通过类监会考核的,连个形都化不好,也敢在人类社会里混。”
苏杭抬头瞪道:“要你管?!老子乐意!”
他手脚发软,再一次摔回了浴池里,索性就那么歪躺在里头,不动了,一副自暴自弃爱咋咋地的表情,恶狠狠地望着池外的男人。
那眼神让俞叶舟形容不清,除了凶狠之外,似乎还有点别的。
苏杭躺在浴池里,身周的凉水不断地涌来,又顺着排水口而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沉|沦在一汪冰海中的浮木,随着浪潮起起落落,却始终不能沉下去,他将自己吸饱了水,想跟海水融为一体,可浮木就是浮木,无论他如何想方设法浸湿自己,浪总会将他打到岸上,远远地将他抛弃。
他张开五指,遮在脸前,看水滴顺着指尖流下来的形状。从缝隙里,他看到了俞叶舟的脸,尽管此刻那张脸上略显阴厉,却仍是俊美非常,自带压迫性的气场,不愧于当初一位话剧导演评价他的“凤表龙姿”之辞。
苏杭看着那张脸,促忽笑了起来。
一直冷眼旁观他自暴自弃的俞叶舟,仿佛是被这笑声烦扰到,他撸起袖子,将苏杭从水里提出来,沉声对他说:“苏杭,你没醉,别在我这撒娇,滚。”
“我撒娇了吗?”苏杭笑得更惨,他抬手挽住男人的脖子,眼尾挑起,眉心轻蹙,正是那副惯常在俞叶舟面前的温柔模样,在男人耳旁软声细语地说,“……这才叫撒娇,俞先生。”
“俞先生”三个字捻着江南小城的温软口音,以前两人上|床的时候,苏杭似是发现他喜欢这称呼,经常一边激烈地高|潮,一边颤|抖着嗓音这么唤他。
那时候俞叶舟也疼他,做过之后会抱他洗澡,拥他睡觉,会靠在床头翻阅着一本英文杂志,跟苏杭商量明天早上的早饭吃什么,是烤面包还是豆浆。
苏杭有了错觉,觉得那就叫“温柔”,以至于两月前,他被逼着从这栋别墅里搬出去的时候,才明白,那只叫“宠”。
“俞先生,不要以为什么人都愿意到你这儿来撒娇。”苏杭揽着他的脖子道,笑盈盈地,“譬如我就不是很愿意,因为……花豹都是秒射鬼的呀!”
俞叶舟自知自己绝不是被苏杭的戏弄话所激怒,但望着对方那道笑意满盈却又冰冷刺骨的眼神,心底却莫名着起了火。他眼睛一眯,如猎食中而危险十足的豹子,一只手攥住苏杭的耳根,一只手擒住他的衣领,将青年拽到自己面前,低头一张口咬住了苏杭的后颈。
苏杭还未散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似身上某个暂停按钮被人摁住了,整个人僵在俞叶舟的怀里,他心跳都快起来,成为一只陷落在花豹嘴里而无力挣脱的白兔。
俞叶舟啃了苏白兔的后颈,鼻息之间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有些柑橘的清新后味,很是好闻。他当初包养苏杭,一是因为他的样貌,二就是因为苏杭令他感觉舒服,各方面的舒服,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俞叶舟曾经命人翻烂了各家的香水柜台,也未曾找出一款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香水。
这香水味勾出了俞叶舟的邪火,令他回忆起苏杭赤|裸着身子,伏在床上哀声唤他“进来”的场景,旖旎香|艳,那场景里似乎弥漫着腻人的甜味,一丝一缕地爬绕进俞叶舟的胸腔,他深有体会,时下任何一个艳|星恐怕都比不上苏杭会勾|引人。
苏杭只消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就能让他硬起来。
俞叶舟舔过被自己咬过的那片肌肤,沿着颈线一一吻过,苏杭被他吻得仰起头来,带着醉意轻吟出声。西装裤已将俞叶舟的性|器勒得发疼,他松开攥着苏杭兔耳的手,转而去撕扯他的腰带和长裤。
苏杭跪起来,盯着面前这个性急的男人,痴痴地发笑。
待腰带被抽|出,苏杭感觉到包裹下|身的湿凉布料也被褪到了膝盖,一只火|热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臀,伸进他的上衣里,肆意揉捏。
水声沥沥,将愈加粗重的喘|息掩盖下来。
俞叶舟的手指向下滑去,在腰背之下,臀缝之上,摸到了一截短短的尾骨,短骨上覆着一层被水湿透的毛绒。他吻到苏杭的下巴,眼神向上看去,却见对方也睁着眼正在瞟他。
苏杭的眼睛里有光。
不知为何,俞叶舟突然间清醒了,见苏杭半醉半醒之间靠过来,向他索吻,他头一偏,避过去了,叫苏杭那个吻落在了耳垂上。
俞叶舟向侧方的镜子看去,见到苏杭眼里的光,灭了。
随后苏杭裸|着两条腿欺上来,亲了亲他的脸颊,便埋首在俞叶舟的胸|前,闷声唤道:“俞先生……我……”
“嗯?”俞叶舟将手掌贴在他的背上,缓缓摩挲。
“我……”苏杭微微一颤|抖,嗓中似染上了哭腔,“我好难受……好想……”
俞叶舟手下一顿,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苏杭。”
“——呕!”
苏杭抓住他衣襟,一张嘴,吐了俞叶舟一身,罢了抬起头来,抹抹嘴,无辜地眨着眼睛,冷淡地补全之前的话:“想吐。”
“……”俞叶舟怔了半天,才又恶又惊地退开,低头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全是呕吐物的胸口,怒道,“苏、杭!你——”
苏杭挑了挑眉梢,忽而一捂嘴,又要吐。
俞叶舟赶紧往后一退,气得牙根直痒,连当场收拾苏杭的心情都没有了,立刻脸色青黑地大跨步离开。苏杭望着他逃命似的背影,伏在浴池边儿上哈哈大笑,嘲笑他“傻”,又夸自己演技好,笑罢一个没忍住,又吐到了浴室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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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叶舟将那身高级定制的脏衣服一团,再也不想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他站在淋浴下,掬起水弄湿自己的头发。温水缓缓淋过身体,舒服得俞叶舟仰起头轻叹了一声,精壮的后背肌肤上也随着这声叹息而隐隐显出斑驳的豹纹。
身下的火早在苏杭吐他一身的时候就软掉了,拦都拦不住,再想手动来一发,一闭眼就想起那身呕吐物,登时什么兴致都没了,软得扶都扶不起来。
可他再去想苏杭那张脸,回忆起的仍是苏杭时常抿在舌尖的那三个字——“俞先生”。
俞叶舟以前也不是没包养过小明星,可奈何他挑剔得很,从长相到身材再到生活习惯,还要安分守己不惹事,以便将来好甩的,简直比挑媳妇的要求还多。他将公司里那堆漂亮人儿选了个遍,也没找见一个合口味的,如此这样,挑挑拣拣,往往人刚领回去还没三两天,他就腻了,叫底下人随便送点什么就把人打发掉。
所以跟过俞叶舟的都知道他虽然是个炽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但是难伺候得很,不好啃还硌嘴。后来可能是俞叶舟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把包养的想法渐渐搁置了。
直到在某刊杂志上,他又看见了苏杭。
他当即命人去搜集苏杭的资料,最后送到办公桌上的,也不过薄薄一册。俞叶舟随手一翻,里面夹杂着不少写真广告和杂志封面,或是单单穿着一件寡淡的白衬衫,或是璀璨夜景下的回眸一笑,亦或者白茫茫的冬日里一个睫毛晶莹落雪的清澈脸庞。每一张都温柔地滴出水来,微微笑起的时候似醉非醉,每每看过去都能叫他挠出心底的虱子来。
苏杭是骏达传媒旗下签约的一颗新星,他本是选秀节目走出来的花瓶,当时公司正在扩大业务,急需捧红一些小鲜肉造势,苏杭就是名单中的一员。得益于他那上镜时天生的温柔气质,相当吸粉,因此即便是个花瓶,也是个能捕获一堆粉红少女心的昂贵的花瓶,值得公司对他进行细心的呵护和保养。
俞叶舟煞费苦心地将人弄来,偷偷地养在别墅里,这事只有他的助理吴睿知道,连方梓都没听说过。
那时就是在这栋别墅的一楼客厅,俞叶舟见到了他觊觎已久的花美男苏杭。
在别的小明星一窝蜂往他身上凑,或谄媚或勾|引地叫他“俞总”的时候,苏杭穿着跟写真如出一辙的白衬衫,露水一般干净天真,怯生生地望着他,眼睛里亮亮的,装着些羞赧。
他微微低着头,露出头顶一个温柔的发旋,那发色绸布似的乌黑,衬得他肤色愈加雪白。
不知怎的,俞叶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拉他上|床,而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指轻轻摁住了那个小小的发旋,感受到手下的青年微微抖了一抖,半晌才听他张口,弱弱唤道:“俞先生。”
俞叶舟正是被那句“俞先生”怦然击中了心窝,便当即与这个小明星签了保密协议,开始了一段纯洁的肉|体关系。
而那时的苏杭,距离十八岁生日刚过两个月。
真丝领带,咔嚓几剪子变成了一堆破布,再低头一看,胯|间的皮筋儿也早就拆了。
苏杭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高领毛衣,薄薄的毛衣领正好将昨夜胡来时落下的吻痕遮住了,他脖颈修长,皮肤细腻,能把款式已经有些过时了的高领毛衣穿出时尚感来,他扭头时窗帘缝隙里的阳光正好投到他的侧脸上,苏杭剪完,把剪刀往床头柜上一放,正好压住那张拆下来的已经被体|液濡得皱巴巴的支票。
但俞叶舟无心欣赏对方精致的下颌,而是一挺身拽住了苏杭的手臂,反身将他用力压|在床上,剥他的衣服。这位俞总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暴,一失他以往的高贵之感,但奇异的是两人呼吸平和,你来我往不似强迫,更似房间某处架着摄影机,而他们是毫无职业素养的演员。
苏杭像是看戏,嘴角噙着并不明显的笑,任俞大老板将他颈上的毛衣领扯得变形,暴露了那一串殷红得有些发紫的吻痕和牙印。
最后恼了的竟然是俞叶舟,从昨天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挂在悬崖边儿上,双脚悬空,摇摇欲坠,踩不到底,他望着苏杭,像是望着悬崖上面一朵凌风傲雪开着的花儿,他自己都快掉下去万劫不复了,可还是觉得那花儿漂亮,想看多一眼。
俞叶舟的恼渐渐融成了不知名的感慨,他用手指捏了捏苏杭颈侧的牙印,道:“你真的……长大了啊……”
苏杭冷冷地哼了一声,将俞总推到一边去,自个儿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还顺带踹了俞叶舟一脚,不是很重,但正好踹俞叶舟心窝上。
“吃不吃早餐?”他问。
俞叶舟捂着心口说:“吃。”
苏杭甩给他一套自己不打算要了的旧衣服,毫无版型的运动衣裤和一件起球的长袖针织衫。
俞叶舟沉默了一会儿,说:“内|裤。”
苏杭反倒挑起了眉,从拖鞋里抽|出脚,往俞总的大|腿根碾了两下:“给你内|裤你穿得住?”
“……”穿不住,因为大|腿根被苏杭昨晚展示公狗腰的时候磨破了点皮,只要俞叶舟一抬腿,软|嫩的皮肉之间的摩|擦都能感觉到刺痛,别说再裹层粗糙的布料了,柔|软的旧运动裤对俞叶舟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眼看没得挑,只好捡起衣服套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餐厅走去,和平得像是一夜之间就冰释前嫌了。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盘西式早餐,白色的大底盘上是切成三|角形的两半多士,上面事先涂好的蜂蜜和黄油已经融得晶亮油黄,多士边角更是烤得焦黄酥脆,旁边还有一对煎香肠和一勺鲜嫩的黄油炒蛋。
“牛奶、果汁还是咖啡。”苏杭拉开冰箱的门。
俞叶舟没回答,因为他正面色难看地扶着墙。
苏杭回头看了他一眼,从冰箱最深处掏出两盒利乐包的饮料,之前代言该产品,厂家热情地送了他十几箱,因为是前年的新春包装,箱箱都印着穿着大红棉袄的自己,实在是太辣眼睛。他忍着嫌弃拆开盒子将颜色白里透红的奶制品倒进玻璃杯里,倒完了才发现保质期已经过了三个月,苏杭当没看见,反手将空盒塞进了垃圾箱,把饮料递给俞叶舟。
俞叶舟忍着大|腿根的刺痛,好不容易坐下来,尝了一口红不拉几的“牛奶”,难喝到差点吐出来,勉强吞了下去,才一脸这什么鬼玩意的表情看着苏杭:“这是什么?”
苏杭自己喝着咖啡,慢悠悠地说:“枸杞核桃汁,补肾又补脑,年纪大了,喝点好。地下室还有几箱,过会都给你带着。”
俞叶舟:“………………”他觉得自己不该说话,因为苏杭突然变得铁齿铜牙,有一万句等着怼他,于是他低下头叉自己的香肠吃。
苏杭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那盘,抽了纸巾擦擦嘴,才靠在椅背上观察对面的俞总。他喜欢吃甜,所以今天的早餐完全没顾忌俞叶舟的口味,蜂蜜很甜,黄油加了糖,多士也买的最甜的那种,平日连咖啡都要加浓免糖的俞大老板根本不可能吃得惯,他看着俞叶舟面带痛苦地咀嚼着,不由笑了:“吃不惯就别逼自己。”
俞叶舟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截面包边。
“俞叶舟,我其实特别好奇。”苏杭将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推了过去,看俞叶舟端起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甜味,才继续说,“你受不了我的属种,也受不了我的习惯,更受不了这种穷酸得连阳台都没有的房子,你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坐在这里吃早餐?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跟我计较的模样,与一个你已经玩腻了的小明星藕断丝连。”
苏杭说完,俞叶舟连那点面包边也吃不下去了,莫名有种被戳穿了的感觉,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苏杭戳穿的那层东西是什么,他只觉得羞耻尴尬。
“今天早上我想了想,觉得昨夜的话说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苏杭如此说道,俞叶舟心里一松,刚想露出个“你很懂事”的金主般的微笑,还没勾住嘴角,那笑容就立刻凝固在苏杭接下来的话里,“我昨天说你跟我拆伙的理由很可笑,我错了,我今天酒醒了才想起你确实是讨厌兔子。”
苏杭一顿:“那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也是兔子吧,俞叶舟?”
俞叶舟的脸色又黑了。
苏杭将他面前那碟甜到腻牙的早餐端走,重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吐司煎蛋配千岛酱蔬菜沙拉,并一杯浓咖啡:“吃不惯的就别吃,逼自己不松口,最后还不是要全部吐出来?俞总,你是想玩兄弟乱|伦还是家族禁|忌,以后是要封杀我还是把我当个失宠的旧情人给放了,我其实都管不着,就一件,我希望你能发个誓。”
看着面前抓住了自己口味的新早餐,俞叶舟这才醒悟过来刚才那碟只是苏杭的羞辱,他们根本没有冰释前嫌,更不可能和和气气,他的尴尬顿时又上了一层,简直到了恼羞成怒的地步。
“你说来听听。”饭是吃不下去了,俞叶舟干脆放下刀叉,也抱着双臂与苏杭对视。
苏杭弯下腰,捏住俞总的下巴,他的拇指轻轻挤压着下巴上的皮肉,似亵|玩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我希望你发誓,以后我们再见,就当互不相识。”
两人的视线相互交织,俞叶舟越瞪越狠,最后的眼神几乎是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小明星跟生吞活剥了,他右手掐着自己的手臂,暗暗用力,那股狠劲过了,心里突然有些紧皱,就跟昨天苏杭掐着他脖子快窒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他,将什么东西生生拦在了心口,让他怎么也捋不明白。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吃饭吧,俞总。”苏杭直起身子,从衣架上取了外套,“算来你包养过的几任里,我是最给你省钱的吧?所以你送我的东西和房子我也不还了,我陪你睡了三年,这是我应得的。我会让方梓帮我把这间房子退掉,一个星期以内我就搬走,所以这里的钥匙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反正说到底也都是你的财产,或者你看看屋里还有什么是你舍不得的,今天一并带走也可以。你的西装我会送到你平常去的那间干洗店,日后你派人去取就行了。”
“只有一点可能避免不了,”苏杭想了想,笑说,“我以后也许会频繁出现在电视和网络上,最好别看,要是你实在烦得不行,那就……封杀我,俞总,封杀你总会吧,不用我教。”
“苏杭!”他迈开脚的刹那,俞叶舟突然唰得一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站住!”
苏杭本能一顿,又继续走。
“我说站住!”俞叶舟追上去,心里的烦躁无以复加,仿佛苏杭这一走,真的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只有来回地重复地叫苏杭“站住”。
可等苏杭真的站住了,他又无话可说。
苏杭款款抿唇,无奈了片刻:“我要去试镜的,俞总,贺兰山的戏,您知道吧?或者您又想搅黄我的工作吗,毕竟贺导演是您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让他换角实在是太容易了。”
俞叶舟下意识反驳:“不是……”
苏杭回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俞叶舟吞了口唾沫,习惯地将手往口袋里插,插了两下才发现这运动裤根本没有口袋,这两下就搞得他特搞笑,像是苍蝇摩|擦它的前足,没了西装,他一下子像失去了外面坚|硬的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而苏杭愈加笑得像嘲讽。
俞叶舟的嘴角轻微向下,唇薄削抿起,右眉尖上挤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脑子一抽,说道:“我在你身上投资了上千万,我是你老板,你有什么资格说互不相识?”
苏杭的笑一下子消失,瞬间冷了面孔,哼笑一声扬起头颅:“好,那我也向公司发誓,三年内一定给您赚回上亿票房,五年内拿到金枫影帝,您投资的这上千万,我绝不会让它打水漂,假如我做不到,就用自己的皮给你做一副手套!”
俞叶舟愣住,娱乐圈里混了十年也没混出头的不知凡几,当红的那几个花旦小生都还在影视剧圈里游荡,连视帝都还没碰到手,更别说要涉足影坛,就连当年的施今歌也是拼了多少年才满含热泪地接过金枫奖杯,天赋极高的不是没有,比如十七岁就靠《红海滩》一举成名夺得影帝的萧诚,但毕竟萧诚这种人十年难出一个。五年拿影帝,对苏杭这种还停留在花瓶阶段的卖脸小明星来说,简直算是海口了。
这个誓言拿到外面去,或许整个圈子都会笑他眼高手低、自寻死路,但别人都能笑,俞叶舟却是最没有资格笑的那一个,苏杭到底有没有能力,俞叶舟实在是太清楚了。他为什么要压苏杭的资源,为什么要顶苏杭的角色,因为他知道,一旦苏杭得了机会,立刻便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他只有将他压在手里,苏杭才能一直做那只为了面包屑而主动收敛翅膀的漂亮的小麻雀。
但俞叶舟不知道,他手里的这只漂亮麻雀早就有了叛逆心,只是从未在他面前显露出来而已。一开始说拆伙的确实是俞叶舟自己没错,可当他自己打开了笼门,才发现也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样漂亮的麻雀了,可如今苏杭为了能够飞出这个精心打造的笼子,甚至不惜说出用自己的皮给他做手套这种话来。
苏杭就算是被剥皮拆骨,也不想在他的笼子里了。
俞叶舟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昨晚苏杭作势要上了他时的恐慌与现在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他此刻的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都似浸泡在毒液里,可他眼下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分析这毒液里是什么成分。
苏杭指指背后,道:“门在这里,是你滚还是我滚?”
见俞总似个愤怒的木头,只瞪人不说话,苏杭点点头:“好,我滚。”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手,忽然背后涌来一阵凉风,俞叶舟似豹性爆发般突然扑上来,苏杭根本来不及躲开,手和腰就瞬间落入对方的控制范围里,鞋柜上的杂物通通被俞叶舟扫落在地,然后他直接将苏杭抱了上去,墙上粘了个用来挂小物的塑料钩,正好怼到苏杭后腰,疼得他闷哼一声。
俞叶舟的手向后抄去,将手掌插|进苏杭的腰与塑料钩之间,另一只手则抓住苏杭的两手,让他不能挣脱。
苏杭缓过劲来,垂着视线去看对方:“我们已经结束了,俞总。”
“苏杭。”俞叶舟贴上来,将他笼罩在自己身躯铺设的阴影之下,将声音放柔、放慢,“这是由我决定的,不是你。”
苏杭忍不住嗤笑:“你哪来的自信?”
“这里来的。”俞叶舟慢慢俯下头颅,将那片阴影加深加重,直到两人的鼻尖相互抵着,轻轻摩挲,因为这足够近的距离,他甚至看不清苏杭是何种表情,只能闻到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香气,是那支他喜欢的香水,从面前青年的颈窝里蒸发出来,甜而不腻。
他深深嗅了一口,空气愈加粘稠,连呼吸都拥挤在小小的空间之内,他的胸膛贴着苏杭的胸膛,说话间嘴唇轻轻擦过青年的鼻尖,又缓缓向下移,俞叶舟抬起了眼睛又迅速落下,那双比苏杭还要长的睫毛便轻缓扇动,搅动着仿佛已经凝固的气流。
“你喜欢我。”俞叶舟似陈说一件既定的事实般,重复道,“我知道,因为你喜欢我,苏杭。”
说罢,他骤然搂住了苏杭的后背,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那双苏杭曾经朝思暮想、甚至可以连自尊和梦想都为之抛却的嘴唇就那样轻易地吻了上来。
你问苏杭是什么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苏杭无动于衷。
苏杭其实很怕猫,他幼年一直以本体的形态流浪在森林里,野猫是那片森林里最多的动物,也是他最害怕的东西。一直到被养父母收养,这恐惧仍旧刻在骨子里,以至于只要见到任何像猫的动物,他都怕得浑身颤|抖,后来渐渐好些了,但仍免不了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当俞叶舟的助理来找他的时候,明知俞家是猫科,他还是去了,后来他自我反省,这可能就叫热血上头,不管不顾。
不过早在发觉俞叶舟打压他资源的时候,在工作被数次搅黄的时候,在俞叶舟因为兔科属种要跟他拆伙,还用他励志要为之奋斗的海景房羞辱他的时候,那一腔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热血就已经在渐渐消褪了,但他仍旧在过去遗留的美好幻想里蹉跎了两个月,直到昨晚,俞原宣战地盘似的那个眼神。
苏杭彻底停止了妄想。
苏杭可以为了俞叶舟适应异国他乡的风俗习惯,可以掌握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可以克服他刻在骨子里的对猫科的恐惧,但他克服不了一个人心中的朱砂痣和白月光,他深有体会,那是外人永远也克服不了的东西。
他可以借此机会及早抽身而退,在俞叶舟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有尊严地走开。
但是俞叶舟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苏杭霎时觉得这三年就像个笑话,他可以接受俞叶舟提出的拆伙,甚至可以接受俞原这颗畸形的朱砂痣,但他万万没想到,俞叶舟能冷漠残酷到这种地步。俞叶舟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这样一直吊着他,像个刽子手,一片一片地割他的肉,然后再带他去见俞原,往心口上猛|插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