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化被岳清将赤阳环套在头上,放出纯阳真火焚烧身体,刚开始还倔强硬撑,不肯屈服,只是那火实在厉害,坚持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到后来连辛苦凝练的身体都要化去,这才害了怕,跪在地上恳请饶命:“师伯饶命!师伯饶命!弟子把那泼溅元神还给你就是!”说完赶紧张口,把红云的元神吐出来,托在掌心,送还给岳清。
岳清停止施法,赤阳环上也不再喷火,他将红云的元神接过来。
红云元神受损,又被袁化吞进肚子里去,消耗了大量的元气,此时若放任自流,肯定是要昧了灵智,不能自主,投生到下三道中去。
袁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现那黄澄澄的圈子套在头顶上,竟然揭不下来,他费劲了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他若将身形变小,那圈子也跟着变小,他若变大,那圈子也一起变大。
“师伯!”袁化央求岳清,“小侄已经知错了,元神也还给您了,这圈子您给摘了吧。”
岳清道:“你这猴头野性不改,桀骜难驯,这赤阳环是我当年随身炼魔之宝,前些时被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用轩辕黄帝的鸣鸿刀切断,我拿回来重新祭炼了一番,不想再用,正好按在你头上,以后再不听话,我和你师父便念咒施法,以此环放火烧你,好让你懂得尊师重道,循规守矩,本门地仙戒共有一百零八条,但犯一条,便烧你七天七夜!”
袁化哀嚎一声:“师伯!俺以后都遵守规矩就是了,莫要如此狠心对俺啊!”
他又去求邓八姑,就差抱二人大腿了,邓八姑笑道:“我和你师伯皆是赏罚分明的,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又何必担心受罚?况且此环是你师伯昔年炼魔之宝,上面有太乙纯阳仙火,最为邪魔所忌,你带着他修炼时,可少费多少功夫?日后渡劫也要靠他。等你修成地仙,性格养成,不再似这般野蛮顽劣,这环也就自动脱落了。”
袁化又是一声干嚎,伤心地站起来,无可奈何。
白灵仙又道:“师弟你果真不同的,才一进门,便得了混元杵、冷蝉沙和赤阳环三件宝贝,可见师伯师父对你青睐有加,这份荣耀,可算是本门头一份了。”
袁化又把猴眼一瞪,想要反驳几句,待想起自己日后可能凄惨无比的日子,又是一声哀嚎。
这时西南天上飞来一道黄光,到近前落地现出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妇,向众人施礼:“岳道友,邓道友,诸位小友,贫道天缺,这厢有礼了!”
岳清和邓八姑带头还礼:“天缺可是为了红云的元神而来?”他把红云的元神交还过去,“本来她被天蓝神砂击碎肉身,元神就受了重创,又被小徒吞入腹内,越昏沉,丧了灵智,再转一劫,恐怕也要昧了灵智,遗忘今生。”他这么说多是试探,看天缺如何回答,今后双方到底是做朋友还是敌人,全看天缺是什么态度。
天缺接过红云元神,拢入袖中,神情颇为伤感:“我与她三世纠葛,第一世是生死与共的恋人,第二世是连体同生的姐妹,如今我已经是第三世,知道她是我命里魔星,处处提防躲着她走,只是命里注定,又被她寻见相认。”略停顿了,她又说,“她性格偏激,动手之际,往往不肯给人活路,我早知她必没有好下场,劝说不听,反生嫌隙,只能默默许愿,在她遭劫时候全力救她罢了。她与贵派之间的恩怨,我已经尽知,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算上当初在洞庭湖那回,我已经救过她三次,已经完数,因此这次故意来晚一些,因她所做所为理亏再先,所以最终下场如何也全在道友一念之间。”
听他这么说,岳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气数循环,本合天道,谁又能保证自己气运永盛不衰呢?与人留有余地,便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天缺点头:“道友所说正是至理名言,她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也多亏是碰上岳道友和邓道友这般宅心仁厚的,还能有命转劫。”
岳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修仙者正该如此。”
天缺再次拜谢:“她元神即将溃散,我要赶紧带她回去,调理一番送去转世投胎,就不多耽了,日后二位路过广西,还请到神树峰小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说完跟五台派众人告辞,足下一顿,化一道黄光遁入天边。
眼见天缺走了,袁化才暗暗长出口气,他方才想到,这天缺是红云的至交,昔年常来武夷山做客,后来次数逐渐越来越少,彻底断绝往来,他并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今天听了才知道,若是他真把红云元神吞食炼化,日后天缺肯定要寻他晦气,十年前他曾经见过天缺和红云与人斗法,知道天缺虽然多转了一世,但道行突飞猛进,法力比红云还高,若是她诚心找自己麻烦日后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幸亏岳清将红云元神要去,接下了这桩事。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讨好地凑到岳清跟前:“师伯,俺知道这武夷山的北坡那边,遍植桑树,其中有一株巨桑,据传说当年南华真人曾经在那下面睡过觉,至今已经有两三千年之久,日久通灵,汇聚东方乙木精气,还曾经化成一个精灵,便是在小南极那边赫赫有名的桑仙姥。那树自从桑仙姥出生之后,就仿佛耗尽了精气,叶黄枝枯,死了一般。然而经过这些年的恢复已然又开始枯木逢春,又新芽。”
石生对这个很感兴趣:“那树还会再化生出一个精灵吗?”他自己就是6蓉波借石脉灵气受孕而生,因此也想再有巨木精气化身出来的同类为伴。
袁化笑道:“那树存活了几千年,也才孕育出来一个桑仙姥,如今死而复生,能够继续存活已属艰难,再要化生精灵,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恐怕也要再等几千年之后吧。不过那树根乃是乙木精气汇聚,能有这么样大的一截灵木,若能采下来以仙法炼成宝物,非但是戊土法宝的克星,还有不少妙用哩。也是事有凑巧,俺天生爱吃桃杏一类,此处桑椹极多,俺每年当桑椹正熟时,常往那里去品尝,因此这事只有俺一个知道。今日拜了师父,虽然已经备了束脩之礼,但师伯对俺也是不错,便想把那灵木寻来,送给师伯。”
岳清点头:“你倒是孝心,既然这样,便去把那灵木寻来吧。”
“诸位稍等,俺去去就来!”说完往空中一窜,划一道白森森的光气翻往北山那边去了。
石生伸手拉住石完:“咱们也去看看吧。”两人一起将身子一转,便遁地而走。
岳清问邓八姑:“那姬繁师妹打算如何处置呢?”
邓八姑道:“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现在放他出来,必成仇怨,先禁他几百年再说。”
岳清一笑,不再过问此事,转言又道:“慈云寺和华山派就要联手火烧峨眉山,这次南海之行他们应该不会搀和到里面,只不过可能会惹上几个大魔头。”
邓八姑冷笑:“扫荡群魔,守正辟邪,本就是修道人的分内之事。”停顿了下,又说,“萧玉上月去哀牢山卧云村接他弟弟入门,回来时遇上绿袍老祖吃人,若非知非禅师路过,几乎遭了毒手,就算这样还被那百毒金蚕蛊叮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兵解,金针圣母是个怕事的,红花姥姥是个躲事的,两个老婆子现在只琢磨如何飞升,说起来那萧玉既是你的记名弟子,当初又是你带他进的幻波池,生这种事情,难保不跟圣姑的诅咒有关,要不然怎么连他弟弟一个凡人都没受伤,偏他被金蚕蛊咬了?你难道就能看着不管么?”
岳清沉吟道:“我们跟峨眉是世仇,跟佛门的冲突也逐渐扩大,若是再跟魔教死斗,恐怕力有不逮啊。”
邓八姑用略带鄙视的口吻说:“既然修仙,求的便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偏你有那么多的顾忌!咱们跟峨眉派是玄门正统之争,跟佛门是两教道统之争,跟魔教则是世间正邪之争!皆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你便再如何谨小慎微,难道还能躲得过去么?”
岳清苦笑:“师妹你若是做到我这个位置,也会谨小慎微的,因为我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五台派,甚至整个七派联盟的生死存亡,我这些年一步三看,一看三算,日日如履薄冰,苦心经营这么大一个摊子,师父的道统,五台派基业,还有众多徒子徒孙的生死存亡,全都掌握在我的一念之间,又是要与那么多的高手为敌,不谨慎如何能行?”
邓八姑不再说话,过了会,才又道:“师兄说的不错,我不是五台派的掌教,所以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不过当日萧玉那弟弟萧清我看着不错,当日还把从卧云村带来的蒸糕给我,就冲这份人情,此事我也不能不管,等从南海回来,我便带着萧玉去百蛮山,跟绿袍老祖做过一场,看看我俩的第二元神到底谁的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