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几匹马儿躁动的不断地踏着土地,李承乾轻轻皱了皱眉头,循声望去,出了三丈之外的篝火,周遭一片黑暗,方才的鸟鸣虫啼似乎在这一刻忽然停止,转过头与王子文对望一眼,却是见到对方面色一喜。
“你家婆娘……终归还是忍不住了。”
李承乾轻轻哼了一声,感受着胸口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转而看了看外面已经站起来的几个小徒弟轻声道。
“你就不怕他会杀了你?即便是杀不了,一炷香时间,我也能将外面的那几个变成死人。”
王子文微微笑了笑,转而凑到李承乾的面前,伴着有些昏黄的灯光看着他的眼睛,时而疑惑,时而镇定,最后歪了歪头轻笑一声。
几月相处下来,她对李承乾的性格大体也都了解了一些,这是一个贪心的男人,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整个高昌,他才舍不得走。
李承乾看着王子文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这种所有心思都暴露在别人视野里的感觉,特别是始终不能断定地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更是讨厌的厉害。
不过,对于自己的判断,他终究还是有自信的,更何况有着真么一个完美的机会进入高昌,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子文撩开车帘走了出去,临走前嘱咐一番徒弟也无非是让他们好好看管之类的话,尽管对外面那些人有些厌恶,但终归也都习惯了一些。
他在马车中,看着王子文身形远去,计算如今自己在大概什么位置,周边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若是自己想逃,那么把握有多大。
不过响起高昌国的那一大片土地,面对诱惑的他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想法,转而将心思放在了如果进入高昌,自己会有多少掌控的地力量,有多少胜算,失败之后逃离,去哪,那条路的问题上。
王子文在众人视野消失的一瞬间忽然加速,黑夜中的山林似乎并未给她前行带来多大困难,渐行渐远,偶尔一声巨大的狼嚎声从远处响起,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此时王子初一袭白衣胜雪,即便是在漆黑的山林之间,亦是格外显眼。
这一次他们所面临的敌手,她心中亦是有些拿捏不准,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见面之后该如何说话,怎样的态度,即便是已经设想了无数遍,临到见面,依旧是如一团乱麻一般。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鸟兽尽绝,一道身影在四周忽然出现,顺及消失,王子初手中长刀忽然握紧,闭上了眼睛轻轻感受者。
王子文,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下一刻,她拔刀而起,转过身子站在了那里,刀尖正对着王子文的脖颈,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忽然在脑海之中闪现,虽然只是一瞬,但那想法却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你好,师姐……好久不见?”
王子初显然没有王子文这般坦然,眼中复杂神情一一闪过,似乎一点点的在蚕食着她心中的哪抹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师姐可是子文最亲的人,不是么?”
王子初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最亲的人?你在杀那些师弟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亦是你最亲的人!可曾想过养你育你的师傅是你最亲的人!可曾想过!师兄亦是你最亲的人!”
“我没有~”依旧是那副坦然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的,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还要狡辩,死来!”
下一刻,血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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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翠楼,唐婉儿轻轻拨弄着琴弦,琴声瑶瑶,曲声曼妙,一袭轻纱遮掩,在灯光下有些似真似幻。李佑,李愔,武元爽几人在席间忽而符合,忽而谈笑饮酒。一曲唱罢,众人这才抚掌夸赞。
今日是武元爽作陪,原本只想请李佑一人,却是不想李佑在出宫时见到了李愔,得之李佑包了唐婉儿的场,所幸也就过来看看,只是期间并未多去理会武元爽,转而却是眼睛不眨的看着远处的唐婉儿。
“要说起来,曲子还是婉儿姑娘唱的最好,即便是宫里的歌姬,也未曾有婉儿姑娘八成功力。”
“此言倒是不许,若非是婉儿姑娘在花魁赛上急流勇退,这花魁,怕早已是囊中之物了吧”一旁有人笑着附和道。
“太子殿下做的那首《青玉案》却也只有婉儿姑娘能唱出几分滋味,不愧是能让太子爷会轻信。”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李佑一眼,只见李佑闻言身子一震,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边上的武元爽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哥哥刚死,你便急不可耐了?”
“六哥这是作甚,不过一句戏言而已。今日唐姑娘再此,委实不该说这些酸话,俗不可耐,六哥!罚酒!罚酒!”
李佑一翻调解,李愔这才哼声喝了口酒,转而看着武元爽那张尴尬的脸色冷冷一笑,所幸这混账东西比他哥哥知好歹,不然今日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场面有些尴尬,不时又有几人掀开帘子进来,众人抬头望去,却是杜荷与房遗爱两人。
武元爽笑道:“杜兄,房兄,可算将你们盼来了,方才未曾听见唐姑娘一展歌喉,却是憾事一件,所幸酒水备的足,罚酒,罚酒……”
杜荷与房遗爱对视一眼,转而凑到李愔边上,冷声道:“小愔,你四哥跟五哥在边上包厢里等着你呢,去是不去?”
“四哥跟五哥也来了?怎么不早过来叫,这鸟地方,我是片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小佑!走!”
“呵,既然四殿下与五殿下都在,不若我等也去讨杯水酒如何?”武元爽丝毫没有被讨厌的觉悟,依旧是笑意盈盈的问道。
唐婉儿轻轻看了武元爽一眼,转而走到近前,朝着众人施礼:“诸位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何必与一个小女子为难什么……”女子无奈的笑了笑:“婉儿给各位添麻烦了,这便退下便是。”
几人微微一愣,杜荷确实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这女子端的不长记性,上次便是你这蠢女人在中间说和,才叫那武元庆记恨大哥,弄的大哥现在生死不知,事情刚过没两个月,如今又不知死活的掺和到他们中间?”
唐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低头道:“却是俾子不知死活了,不过各位身份高贵,吵闹起来平白被人看去,自也是失了自家颜面不是?诸位公子乃是通达之人,岂会与我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房遗爱眼中精光一闪,转而看着一边的李佑,又看了看正在微笑的武元爽,心中有些愤愤,转而也不理唐婉儿如何,拖着李愔便朝着远处走去,只是刚刚出门,转头看着武元爽低声道:“我家大哥的脾气想必你也听说过,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与徐家娘子牵扯,老子一定活劈了你!哼!”
说着便转身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李佑脸色铁青,武元爽脸上亦是尴尬笑着。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啊!”李佑用力将茶盏摔在地上,转而愤愤道:“外面那个死活不知,里面的可都对付起我来了,自己打的什么心思?哼!”这话确实像骂给隔壁人听得。
武元爽微微笑了笑,看着唐婉儿道:“想必婉儿姑娘忙了半夜也都乏了,今日便到这,我与公子有话要谈。”
婉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转而朝着武元爽躬身一礼道:“妾身告退!”
待到唐婉儿走的远了,武元爽这才走到近前给李佑添了杯茶道:“殿下慎言此事可大可小,即便是太子真的……”他顿了顿,看了李佑进一眼,“也还有四殿下与九殿下在。”
李佑一愣:“哼!不就是朝中有人!欺负我朝中无权无势么?”
“殿下这话,呵呵,恕武某多嘴,除了太子之外,这朝堂上的势力,也便就属殿下最小了吧……”
李佑听完眼神一拧,他与武元爽早就相识,自己一些话自然也就没哟多少避讳,再说这话也的确是如此说的,想要发飙,却也是找不到理由,闷闷坐下不再言语。
武元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递给李佑。李佑接过,看着纸上画着一个豆蔻少女,眉头轻轻皱了皱道:“你这是何意?”
“……朝中的人脉殿下一时三刻发展不起来……但是后宫呢?陛下自登基开始就未曾选过秀女,宫中又是一些年老色衰的,不是说,进来有大臣进言么……”
说笑之中,将李二要将一些宫中女官潜退,另招一批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佑的眉头轻皱,似乎在考量着什么,点着手中拿女子的画像,半晌不语。
“武幼娘,我小妹,相貌端正清秀,过些年定也是倾国倾城的女子,才貌双绝……”
小屋之中,李佑铁青的神色似乎有些变化,拿着那张纸细细端详了一阵,转而看着边上武元爽,随后笑起来。
“武幼娘!武幼娘!……哈哈,好个武元爽啊,你为了那国公的位置,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他这样说着,武元爽却只是陪笑着:“家中一个贱婢而已,若是在宫中得到阴妃娘娘附着,却也是她的福分了,只是这贱婢还有个姐姐,长得亦是美貌如花呢。”
“哦……”
“明日便叫舍妹出来,与殿下相识一场如何?”
“哈哈!好!好!元爽深知我心!深知我心!”说着,站起身子微笑着看着武元爽道:“抓紧操办!”
看着李佑的身影消失之后,武元爽拾起地上的纸在蜡烛上轻轻燃了,一边燃着,一边轻笑一声。
“哈~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