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唐人这次看来是铁了心非要将城池攻破不可啦。”
“这冰天雪地的千里奔袭,若说不想破城,那才是唬人的。”肆叶护看着城墙图纸,皱了皱眉,他身材魁梧,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而城池攻守,瞬息万变。唐人铁了心,我等难道不是铁了心要将城守住么!当此危局,只能戮力同心,再不要有愚蠢念头,你等回去,抓紧召集自家兵将,勿要再有拖延!”
而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远处的大唐军队道:“外面的军队加上城里的二十万军队,我倒要看你大唐怎么跟我拼!”
唐人这次算是铁了心的想要将西域一扫而净,为了守城,短短一日内,肆叶护甚至都将自家守护王城的兵力都进行了几番调动,下方发动居民帮忙,但在其中自然也有差别。
普通民众只能帮忙搬砖烧水、递送物资,一些西域商人,贵族家的护卫,又或是舞刀弄枪的无赖混子,组织起来却可以真的上城头拼杀。
肆叶护的不理不回,然后底下叫阵的李承乾有些尴尬,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微微啐了一口,手中马鞭轻轻一打马腹,回到自己的位置,哼了一声道:“安营扎寨,休息一日,明日开始攻城?”
几个将军微微一愣,看着李承乾道:“肆叶护战意坚决,城池……随时可能被破,何不趁热打铁,非得等着肆叶护准备好了之后,岂不还要更添几分麻烦……”
“城池攻守,若论细部,很多时候无定论可言,考的交战双方犯错和补上错误的速度。”李承乾下了马,用脚扫开地上的积雪用横刀轻轻戳了戳,一字一句地说着“肆叶护紧守不出,若是我方强行攻城,怕是要损失惨重。如今肆叶护威望尚在,那些依附于他的小部族,自然也会喂他,马首是瞻。而我要做的……”
在地上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指着龟兹城周围的几个要道说到:“围城打援!各个击破!”
李承乾眼下是武朝军方地位最高之人,在许多人眼中,至少也是会打仗的。只是这般战法别说的见,甚至连挺都没听过
李承乾顿了顿:“寻常围城,长讲围三缺一,为的便是让敌人在心里产生侥幸心里,随着战事不断的发展,这种侥幸会不断扩大,然后开始露出破绽,在心理崩溃的时候从我虚留的这一面突围逃跑.让敌人走出是假,使敌人进入我伏击圈便于我在运动中将其歼灭才是真.这就是,用我之强大的优势,使敌人产生错觉,造成判断失误,以真当假,又以假为真。”
他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沉默了半晌:“我便偏偏反其道而行……肆叶护源此人,若铁勒部压了他数年,如今我大唐战事,恐怕更要窘迫的厉害了。如今这般地步,他定会源源不断地调动人回防,这些人都是各部族的散兵,况且临时征调,人数定然不多……”
“你是想要吃掉这些人……”侯君集微微愣了片刻“天寒地冻的,我方粮草又带的不多,如何能……”
“粮草?这西域周边的小部族铁了心的跟他肆叶护混,如今这西域归了我大唐,自然要开始收税喽,顺州行军大总管阿史那什钵苾听令,着三万骑兵,巡视周边三百里!”这而说到“况且,这场战事也不会经历太久。”
他拿着马鞭对着城墙指了指,有些感叹:“如今拦住我的变就是这道城墙,只要这道城墙一破,龟兹城,便是一个赤果果的羔羊,好不任由我等宰杀……”
李承乾的理论自然是因为他有着必胜的理由,城墙上的战事会怎样。如李承乾所说,在细节上无从判断,但从大局上来说,汉人的战绩名满天下,强攻虽能得胜,但损失太大,自己的目标是吐谷浑,在这种地方损失人手,他李承乾如何舍得。
战略制定完毕,剩下的变就是开始实施起来,李承乾将十六万大军分成共计四军六万驻守在龟兹城四周,晚上的时候每军抽调两万组成六万开始了围城打援的计划,而且就在城外一箭外的地方,李承乾又开始造瞭望台,只是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比城墙还高。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承乾的生活也便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时而带着手下的一些兵将出门打猎,偶尔坐在瞭望台上朝着城头无聊的烤肉喝酒,这般模样看的肆叶护肝火大动,边上的一种兵将亦是十分无语。
行军打仗了一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主将。
所幸的肆叶护也便不管李承乾如何,令人便开始在城墙上浇水,晚上浇水,几日的时间,整个城池仿佛都变的臃肿起来。
只是这些时候,他还抱着一些或多或少的想法,毕竟西突厥的领土直直波斯,兵将调配也需要一段时间,他无法像李承乾一样了解外面的形式,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在李承乾这般平静的表象下,外面究竟是如何一翻混乱的场景。
但无论如何,以肆叶护的智慧,身边还有些智囊的情况下,几日之后,也便渐渐的明白了,外面好像是出现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
于是他手头上也就动作起来,在数百次的向外派遣斥候失败之后,渐渐的也开始慌了起来。
事情,好像渐渐的不可控制了起来。
真正的战事,是从这样成千上万琐碎事情的运作里支撑起来的。城头上的突厥人们没有发现异端,还只是以为唐人怕了,以为唐人只是吓唬他们而已,城中食物现在开始统一分配,根据那些人说,食物够全城的人吃上三个月的,到了那时候,唐人早就推走了。
就在这般的精神之下。龟兹城,渐渐变得更加团结起来,所有人都在严防死守的等待着,盼望着,自己的援军过来。
然而没有人知道坐阵城头的肆叶护已经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了。
整个城楼之中——包括城楼外的城墙上,无数的声音都在响,兵将、斥候奔走进出,有些事情下方的官员便能当场作出判断,有许多事情则迅速地传到肆叶护这边,而后,一种将领通过地图不断谋划,推演战争的发展方向。接着再作出调配的决断。
肆叶护麾下,所有组织运作的能力都已经发挥到极致,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种谋划就在第二日的清晨,全然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假想。1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