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笑了笑,道:“我们人虽然身在屋内,却可隔帘观花,不知道杨姑娘能不能看得出来,这‘一簇白’的花朵究竟有没有香味?”
白珠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她想,又没有走过去用鼻子闻,就这么远隔着窗用眼睛看,怎么能看得出这花有没有香味呢?
杨雨丝却似乎很有把握地回答道:“这‘一簇白’有香味的。”
中年妇人道:“姑娘为什么如此肯定?”
杨雨丝道:“因为我听说,白色的花大多有香味,而红色的花大多没有香味。”
中年妇人又问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凭证呢?”
杨雨丝道:“我看本朝施德操所撰的《北窗炙輠录》一书上记载过这件事的。”
中年妇人淡淡地问道:“姑娘可还记得,那书上是怎么说的?”
杨雨丝略偏着脑袋,回想了片刻,便道:“这书上说:‘花之白者类多香,其红者殊无香。今花以香名于世者,白花居十七,红居三,惟荷花、瑞香之种,而瑞香亦才琐碎小红耳。不惟名于世者,篱落田野间杂花之香者,不可胜数,大率皆白色,而红色者无一二也。固知戴其角者阴其齿,傅以翼者两其足,此理在天地间无物不然也。’。”
中年妇人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高兴。
在众人看来,她笑得仍然也很优雅,全然没有一点粗鲁狂放的姿态。
中年妇人道:“实不瞒几位姑娘说,我并不是汤大姐,而只是这九凤楼的负责人而已。我叫做常晴,以后咱们相处时,你们都可以叫我晴姐姐。”
杨雨丝听了这话,吃惊不小,她想不到像眼前这个如此风姿优雅美艳动人的女人,竟然还不是传说中的汤怀好。
常晴却接着道:“汤大姐正在里面书房等几位姑娘述话,几位请随我进来。”
杨雨丝等四人只得跟了常晴,向里面走来。
杨雨丝四面张望时,只见一路都很安静,全不像吕扶花所说的那样,宾朋满坐,名人侠士,济济一堂,或者吟诗唱曲,或者舞刀练枪。
杨雨丝忍不住问常晴道:“晴姐姐,我听吕大哥说,这里的主人汤大姐,是个很好客的人,对吗?”
常晴笑道:“的确是的。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谁会比我们汤大姐还要好客。”
杨雨丝又问道:“但是吕大哥说这里常常都高朋满座,其乐无穷,现在怎么这么冷清,连一个人都没有呢?”
常晴这时却突然改了称呼,轻笑道:“傻丫头。”这种称呼,本来是杨雨丝自己常常用来称呼小诗的,但是现在,却被常晴拿来用在杨雨丝的身上。
小诗忍不住看了看常晴,又看了看杨雨丝,她本来以为杨雨丝一定会顶嘴的,但杨雨丝并没有顶嘴,在她听来,这个称呼好象听起来还很亲切。
常晴却接着道:“常年住在我们这里的姐妹们就有一百八十人,当然光顾我们这里的名人雅士就更多了,每天都有好几百人会过来的。”
杨雨丝吃惊道:“那怎么现在这么空荡冷清,没看到几个人呢?”
常晴笑道:“那只是因为我们汤大姐是个很懂得关心别人的大好人,她说只要住进了这里的人,就要千方百计留住他,让他在这里住得越久越好。以后你们就会发现,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个很美妙的地方。所以这些姐妹或者朋友啊,住在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都会睡到很晚才起床的。”
杨雨丝叹道:“可见汤大姐和晴姐姐都是大好人,这么劳心劳力照顾这么多人。只是我想问下晴姐姐,我们四个人能在这里住几天吗?”
常晴道:“当然可以啊。只是汤大姐如果看见像你们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她一定不会轻易放你们走的。只住几天,就太少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们至少也得住几年,才能让你们走。”
白珠听了这话,立刻就显得有些着急,连忙道:“不要几年!不要几年!我们有事,我们不住那么久。”
常晴一面走,一面微笑着回头看了看白珠,又是淡淡地说道:“只要你们来到这个地方,你们很快就会将所有的烦心事都忘记的。”
白珠道:“我们很忙的。”
常晴仍然还带着微笑,道:“既然这么忙,那就只住十年,好不好?”
白珠立刻摇着脑袋道:“不好!不好!”
常晴微微皱了皱眉,道:“是因为我们这里不好吗?”
白珠连忙道:“不是的,你们很好,只是因为我们还要去找哥哥的。”
常晴道:“哦?原来你是想找个情哥哥,对吗?”
白珠道:“是的。我们都在找。”
常晴笑道:“你放心,在我们这里就能找到很多情哥哥的。我们这个地方啊,每天都会过来很多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男人。”
白珠却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道:“也不要很多,只找两个。”
常晴却笑道:“两个实在太少,还是多些为好。”
杨雨丝忙解释道:“晴姐姐,白珠说的也对,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等我们的两个朋友都到齐了,我们就得回潭州去的。只是你们也不用舍不得我们,我们走了以后,也会常常过来看望你和汤大姐的。”
白珠也连连点头。
常晴道:“那也好!几位妹妹就在这里先住几天,感受下我们这里的美好,如果觉得满意,几位妹妹就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杨雨丝只得应道:“这样就好了,只是我们还是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
众人说着话,弯弯曲曲,不知不觉已穿过许多回廊和庭院,来到一座楼房,十分高爽敞亮。
常晴引着众人进到一间房来,只见这个房间的地面上都铺覆着绯红色的绒毯,里边整整齐齐摆着红木的床榻桌椅。
左一间是丫鬟房,也设着家具;右一间却是一间大卧室,关着门,珠箔沈沈,蒜垂银线;两旁又有几间耳房;中间客坐;墙壁上挂一幅范宽《雪景寒林图》;香几上博山古铜炉,烧着龙涎香饼;一旁的书桌上摆设着一块名为《离别难》的奇石。
书桌后坐着一个女人,杨雨丝看这个女人时,只见这人: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似三月桃花,每带着风情月意。
当众人走进房来,她却连头也没有抬,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出神。
杨雨丝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汤怀好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