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宰允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皱道:“只是猜测,不太靠谱的想法。”
“嘁!”权绍煦翻了个白眼,很是扫兴:“我TM还以为你想到什么关键问题了!”
“我打个比方哈。”郑宰允用筷子蘸了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圈,分别标了A与B。
“A是我们之前所熟悉的白弥沢,B呢,是出现异常的白弥沢。”
“然后?”
“我们都觉得A才是真正的他,会出现B是因为他生病了或者有其他原因,这个是咱们需要调查研究的中心所在。”
郑宰允在标着B的圆圈上打了个问号,语气沉重道:
“可就在刚才,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胡思乱想的,不一定准确。”
伊墨秋受不了他铺垫了一大堆,就是不说重点的叙述方式,忍不住也催促道:
“别墨迹了,赶紧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把你想到的统统都说出来!”
“是啊,你这个说话绕着圈就是不戳重点的习惯,什么时候改掉?”李桓珉也抗议道。
见三人跟嗷嗷待哺的小幼崽般眼巴巴盯着自己,郑宰允有种莫名的满足。
他咳嗽了几声,才慢悠悠地说:“我们凭什么认为B是不正常的?如果A才是白弥沢不正常的那一面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半天都没缓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气氛静了大约十多秒,伊墨秋才用微颤的声音说:“按照你的猜测,似乎就可以解释白运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了。”
“卧槽!”这件事有点细思极恐,权绍煦突然就觉得背后莫名一凉:“那如果B才是真正的白弥沢,那先前我们所接触的A……又是怎么回事儿?”
李桓珉垂下眼帘,犹豫了很久,终是开口道:
“其实,年少时期我第一次遇到的白弥沢,比我更像是失控的野兽。”
那是李桓珉最为痛苦的时期,因为出身黑道世家,族谱复杂,父亲的滥情让他凭空多出来许多兄弟姐妹。
他没有争权的野心,不受重视,屡次遭受手足迫害,好几次险先丧命。
可以说,李桓珉在生与死这条界线上苦苦挣扎,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白弥沢,是他教会我如何绝地反杀,抛却可笑的手足情,咬死了那群白眼狼,为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
李桓珉暗暗攥紧了双拳,因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他眉头蹙紧,眼神郁暗。“所以,我一直视他为救命恩人,可现在再回头想想,我的那些嗜血暴虐甚至是残忍的报复打击手段,都是白弥沢替我想出来的。再后来,他变得愈来愈沉稳,温文尔雅,变得善良了许多,我以为他也成长
了。”
三人听完李桓珉的话,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伊墨秋和权绍煦几乎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单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几乎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而郑宰允则继续拿着筷子在桌上涂涂画画,长叹了口气,说:
“所以,由此可见,白弥沢一直都是B,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系列假象,让我们觉得他是A?”
“不可能!”伊墨秋矢口否认:“他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真是假装的,那他可是比我还会演戏,不出道真是太可惜了!”
“他本来就很会演啊!”权绍煦有点不爽她护替白弥沢说好话,争辩道:“如果白弥沢不是一个城府极深、擅长表演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装了那么多年的哑巴?不用替他找借口了,他就是个斯文败类!”
“……”
伊墨秋像是瞬间失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过了许久,她才用略自嘲的口吻说:
“照你这个逻辑,我也是个城府极深、擅长表演的斯文败类了?出生在一个复杂的家庭背景之下,我们不得不演戏啊,难道这是我们的错么?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谁不想降生在一个优渥温馨的家庭,受到父母的宠爱,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有的人很幸运,有的人运气就差了点!“白弥沢的情况跟你不一样好么?你的亲生母亲遭到小三迫害,又摊上一个渣到骨子里的爹,你从小在这种鸡飞狗跳的环境下长大,当然有许多无可奈何了!可他白弥沢是什么情况?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好么
,他爹白运山最宠他了!”
“你又不是白弥沢肚子里的蛔虫,他从小到大过得究竟幸不幸福你又知道了?但凡是有兄弟姐妹的大家族,肯定有不少糟心事,这是独生子女体会不到的!”
李桓珉赞同地点点头,附和道:“这是真的,所以,我经常羡慕绍煦和宰允。”
大家族,听起来好像牛逼哄哄的,实际上,有太多上不了台面的丑事了。
明争暗斗,手足相残,披着最光鲜靓丽的外衣,净干些肮脏龌龊之事。
权绍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定定看着伊墨秋,说:“所以,你就是要跟我犟,是么?为了一个白弥沢,你的前任,你要跟我死犟到底?”
“我反驳你的话,就是死犟了?那是不是以后你说的话,我就一定要保持赞同,不能提出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啊?一旦有异议,我就是死犟、不懂事、惹你生气?”
伊墨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怒气汹汹的:
“我只不过是不赞同你的看法,你就说我死犟?在一切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就认定他是个斯文败类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对我有什么好处?”权绍煦快要被女孩子的神逻辑气笑了,他不禁抬高了音量低吼道:
“要不是你还放不下他,老子又怎么会揽下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么,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良心?”
“你先等等!什么叫我还放不下他?你开始答应下来,不是因为不忍心白爷爷苦苦哀求么?什么时候又变成我放不下白弥沢了?”
“……”权绍煦气得脸都涨红了,双拳攥得紧紧的,冷冷道:“行,我嘴笨吵不过你!你厉害,你牛逼!行了吧?老子自己滚!”
扔下这句,倨傲少年站起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
“走了你就别回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伊墨秋看都不看他,神色淡然的有些空洞。
权绍煦停了下来,却是没有回头,语气嘲讽道:“呵,你以为老子走了还会回来?”
说完,他转过身又回到了餐桌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但老子不会走的,打死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