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1 / 1)

<>第五十章

怀孕到了后期,肚子越大孕妇便越累,胡娇也不例外。

到了*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跟个怀揣的大西瓜一般了,高娘子来了瞧见,啧啧惊叹:“夫人,你这不是会是双生子吧”闺女嫁了,她这个当娘的倒彻底的闲了下来,除了与后院里的姬妾们闲了玩一玩,便没事可做了。

可是身为当家主母,整日带着姬妾们聚赌,似乎也说不过去。索性就三四日玩一回,中间空出来的时间除了打理家务,就四下交游,也算打发时间。

还好胡娇身体底子好,走路仍旧轻捷,倒显不出多少疲态来,只有晚间睡熟了,许清嘉不时听到她在梦中呻-吟,大约是肚子挤压着内脏不舒服。偶尔抽筋,县令大人爬起来替她搓腿,抱着这条腿搓,她伸着那条腿还直唤疼——这时候再没什么忍耐力了,将抱错了腿的县令大人好一顿埋怨。

许清嘉脾气好,被孕中的老婆训比听府君训话还认真,大掌在她抽筋的腿上用力的搓,将抻着的筋搓开了,还要陪笑脸:“阿娇别生气,下次为夫一定不会抱错。”可怜的丫头连个觉也睡不安生,他这时候就觉出孕妇的可怜来,因此格外体贴。

反是胡娇,怀了一次孕,倒让她将养的娇气了起来。

“怎么会?叫了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一个,想来我吃的好,这孩子长的有些大吧?”

高娘子一听孩子长的有些大,便有几分担忧:“孩子大了,大人生时便要受罪的。”

胡娇没生过,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被高娘子普及了一番,心里便有几分怯阵,当晚便吃的少了,被许清嘉发现,还当她胃口不佳,吩咐腊月让灶上的婆子晚上别熄火,到时候好给她做点宵夜。

她打着呵欠朝县令大人身上靠,“晚上饿就饿点吧,我不吃了。高姐姐说孩子太大了生起不困难。万一到时候——”后面的话被许清嘉吻住堵回到肚里去了。

当日他什么也没说,搂着赖在他身上的胡娇,坐在床上看公文,第二天一大早却派了钱章专门往州府去寻擅长妇科的大夫。钱章去了一日,才从州府请了一名姓张的妇科大夫,据说祖上就专治妇科的,给胡娇把了脉,又瞧了瞧她的肚子,说不妨事,只让她平日走动走动,以不累为宜。

许清嘉还是不放心,在前衙与张大夫深谈了许久,问了许多注意事项,又怕县里的大夫医术不够好,索性花了大价钱将张大夫留了下来,只等胡娇平安生产。

稳婆是早就找好的,就连乳母许清嘉也已经在四下寻访,身体康健家世清白的,生下的孩子又健康的,人还要周正干练……已经有十几名妇人被涮了下来,都快赶上选美比赛了。

钱章的腿都快要跑细了,他手底下的差役劝他:“头儿,大人这是初次当爹,兴奋过头了。不就是吃口奶吗?只要产奶多的妇人不就得了?”被他在差役脑门上拍了一记:“大人当县令以来,头一次以权谋私,咱们也要配合配合不是?”遇上个清廉的上司,巴结无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肯定要让他满意。

到了腊月里,乳母终于选好了,住进了县衙后院,跟着灶上的婆子起卧,顺便伙食上吃的好些容易下奶。胡娇还不知道,她最近肚子愈大,懒怠动弹,饭都是腊月提了来的,压根不用她往灶上凑,想吃什么跟婆子们说一声就好。

县学里放了假,孩子们与胡娇告别,相约了明春开学来看小弟弟,便跟着来接的家长各自散了。

到了腊月十八这日,一大早胡娇便从睡梦中被疼醒,许清嘉听得她的呻-吟声大异于往常,算着日子也到了生的时候,让腊月去厨下吩咐烧热水,顺便把稳婆叫来,自己去前院请张大夫前来坐镇。

胡娇疼了一日,整个人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从未有过的疼痛几乎要让她疼晕过去,一波又一波绵延不绝,从前训练时候的耐受力似乎远远不足以应付这种疼痛,到了最后她都要怀疑这种疼痛还有没有尽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小混蛋还赖在她肚子里不肯出来。

许清嘉在外面急的团团转,这丫头平日腿抽筋都要叫唤两声,真到了生孩子居然咬牙不肯叫出声来,只听得里面稳婆的声音不断的传了来,“夫人若是疼的厉害就叫两声……夫人别咬嘴唇,咬着软木……”

太阳落山的时候,胡娇终于抗不住叫出了声,倒让一日水米未打牙的县令大人心肝都颤了两颤。

张大夫倒是三餐不落,呷着热茶看县令大人团团转,看不过去了就善意的劝一劝:“妇人生孩子都这般,急不来的。府上夫人倒还好,没叫的撕心裂肺。”张家祖传妇科圣手,整个州府官员富绅但凡有妇人生产都会请张家大夫前去坐镇,以防不测。

张大夫一兄一弟皆入此行,兄弟三人这些年不知道守过多少官员富绅大家的产房,见过的多了去了。别瞧着那些夫人太太们平日矜贵,真进了产房一个比一个叫的惨,偶尔碰上个能忍的产妇,叫的不那么惨的,他都要怀疑这妇人可能五感不灵。

身为男人虽然不能对生孩子的疼痛有切身体会,可是无数妇人的惨痛叫声告诉他,生孩子真的是非常难以忍受的疼痛。

“还要多久啊?”

许清嘉听得里面阿娇低低哑哑的呻-吟声,感觉她似乎气力不继,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人如今躺在产房里连叫一声都中气不足,想一想他都觉得心惊。

好在入夜之后,孩子终于呱呱叫着落了地。

稳婆包好了孩子,处理干净了产房,许清嘉便冲了进去,打眼瞧见已经沉沉睡去的老婆,再瞧大床旁边小床上包成一团的小不点儿,才觉得腿都有点发软。他今日几乎是在院子里团团转了一圈。

“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个小郎君。”

腊月上前来,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了给稳婆,许清嘉这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夫人……她可还好?”

稳婆捏捏荷包时银子,估摸着约有一两银子,顿时眉花眼笑:“夫人与小郎君都好,只是头胎,生的慢了些,再生二胎就快了。”

腊月请了张大夫进来,替沉睡中的胡娇把脉,果然无碍,这才告辞。天色晚了,他今日回不了州府,唯有改日。

元宵节,胡厚福收到驿站快马传书,他家妹婿亲笔书信,喜的抱着自家儿子狠狠亲了好几口:“好乖乖,你姑姑给你生了个小表弟,待到过完了年,天气暖和了,爹带你去看小弟弟。”惹来魏氏笑嗔:“说什么傻话?振儿这么小,哪里能走远路?”又惆怅相叹:“大约他们表兄弟见面,总要在几年之后了。”

他们夫妻如此想,胡娇又何尝不是。

生完了孩子,胡娇顿觉身轻如燕,恨不得下地疾走两圈。只是到底生孩子是个大关卡,似乎全身的骨头都重新装过了,感觉骨缝都开了,又日日虚汗不止,没过三日她就觉得自己要臭了,吵嚷着要洗澡,被许清嘉强力镇压,没奈何只能日日换贴身衣物,还有擦汗的布巾子随时垫着后背,等出汗了再抽出来,省得衣服一直粘乎乎贴在后背上,湿的难受。

孩子白日里就有乳娘带着,饿了再抱到她面前来吃几口奶,晚上跟着他们夫妻俩睡。许清嘉的意思是让孩子晚上也跟着乳娘睡,让她好生歇息,可惜她受前世新闻报道影响,总记得保姆会向不会说话的孩子下手。万一乳母晚上睡觉的时候向孩子下手,她不得心疼死?

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丢给陌生的乳母,哪怕这乳母经过了多少道审查才能进了县衙后院当差,胡娇也不放心。

“人心难测,我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受委屈。”

许清嘉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半夜起来换尿布照顾孩子,只望她能多睡会。又吩咐厨房每日熬羊肉汤来给胡娇进补,她一个月子坐完了整个人倒丰腴了起来,肌肤白嫩莹润,都能掐出水来。高娘子来探望,羡慕的看看这白胖的娘俩,摸摸孩子的脸蛋,再摸下她的脸蛋,“夫人这脸蛋嫩的都跟小郎的脸蛋一般儿细滑了。”

“哪有?”胡娇抱怨的掐着自己的腰:“高姐姐你瞧,我腰都粗了三寸了,都胖的没样子了。”

高娘子是真心羡慕她,“你这是心宽体胖,月子里养的好。”不比她生大姐儿那会,自怀上高正就不再进她的房,都在姬妾房里,等坐月子就更别想让他能过来宽慰两句:生了个闺女咱不急,改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头上又有婆婆,她那会一个月子出来,感觉人老了十岁不止,憔悴腊黄,都没办法见人了。

县令大人于女色上头淡漠,后院里也只有胡娇一人,听说她怀孕生子,包括坐月子,县令大人都在她房里住,怀孕的时候半夜里搓腿倒水,服侍周到,生完孩子半夜里换尿布照顾孩子,一点也不嫌弃,连高娘子都要感叹一句:“我算是知道了,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只是我没那么好的命,没遇上而已。”她遇上的这个,风流随性,哪里是惜花之人

上个月,高正房里一名姬妾诊出有孕,如今在她面前亦敢拿乔。高正如今膝下无子,高娘子也不敢对这姬妾如何,只每日让她在房里养胎,省得她看到难受。

纵如此,那姬妾还不知足,三日两头的要吵嚷着吃这个用那个,高娘子也懒怠撒理,只让管事尽力去寻,又在婆婆面前报备,省得万一这姬妾有什么事,都怨到她头上。

人都是比出来的,高娘子就算没有攀比之心,可是每次来县衙,看到胡娇活的滋润,许清嘉又体贴备至,夫妻和顺,每每回去也要暗叹不已。

这日她回去之后,准备给县令大人家的小郎君的满月礼,才看着丫环递上来的单子,只觉心里烦闷,管事的却来回报,文姨娘想吃石榴。

高娘子冷笑一声:“我倒还想吃呢,这时节哪里有石榴?报了给爷去,让他去寻。”她本来平日也能从容应对,偏今日在县衙见腊月提醒县令夫人喝羊肉汤,说是一大早起来大人就嘱咐过的,必须要热热的喝下去。

胡娇近来羊肉汤喝多了,每到吃饭时节就捏着鼻子不想吃,偏张大夫临走前说过,月子里妇人喝羊肉汤最补了,大周朝人尤喜羊肉,县令大人就执行的极为认真,每顿的羊肉汤是必不可少的。

“就是因为羊肉汤我才胖成这般模样的!”胡娇在那里哼哼,腊月苦口婆心的劝,“……夫人再不喝都让高娘子见笑了。你不喝奴婢也没办法跟大人交待!”

“让他自己喝一个月试试看?看腻不腻?”

那文姨娘本来想吃石榴只是个借口,就是想要恶心恶心高娘子,结果却被驳了回,哭哭啼啼到高正面前去告状,正逢高正听说今日高娘子前去县衙探望县令夫人与小郎君,也不知县令家的小郎君满月酒摆不摆,他这做下属的到时候也好给县令大人撑撑面子。

高正算是看出来了,许清嘉是个干实事的好官,勤勉清廉,如今连府君也十分看重许大人,他就更要好好跟着了,说不得哪一日他也有出头之日,不止是窝在这小小的南华县里当个县尉。

“这是怀着金蛋还是银蛋?不想怀就滚蛋,没事跑去给娘子找麻烦!”这一二年间,他是越发看重高娘子了。有时候都有意的在姬妾们面前抬高正室,不似前几年由得后院里妾室通房给正室上眼药找麻烦。

那姬妾自忖说不定自己怀的是个男胎,所以最近很是趾高气昂,又有高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每日来探望,只当得了保命付,比之正室夫人亦风光体面,这才敢做娇,哪想到了高正这里却碰了壁,顿时真的给气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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