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宁发现曾小芸的情夫另有其人的时候,张宁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那个男人正好是牛民权认识的人。牛民权说他是个贪官,张宁就在想,既然连普通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个贪官,难道镇上的那些头头脑脑就不知道?
显然这种可能不成立。既然知道是贪官,又对他无可奈何,造成这种结果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其一是蛇鼠一窝,整个镇上的官都在贪。其二是陈建华上头有人罩着。
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是说他们都不贪,而是他们贪不到一口锅里去。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张宁绝不相信整个镇上的党员干部团结一致到了如此地步,只要抓住机会,想要打压对手争权夺利的人多了去。
排除第一种可能性,第二种可能性就大了许多。张宁假设陈建华上头有人,那么这个人必定跟市里有关系。既然陈建华是贪官,那么他的上头必定不会是个清官。这就叫做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用一句通俗的话讲就是什么人带什么兵。
可是市里那么多官,怎样才能找出陈建华上头的人呢?这就要靠搅浑水的手段了。张宁猜不到陈建华上头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蛇鼠一窝的道理。后世中市里被抓的领导干部,最有名的一位大概就是这个程远波。
程远波是到了2008年调任省委宣传部担任领导的第一个月被抓,这件事情让张宁格外留意了一下。要知道当时的组织考核是相当严谨的,既然已经调任到省里,却在上任的第一个月就被抓了,这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张宁对程远波这个人的事情一清二楚。
这也包括他将赃款藏匿的位置。张宁烧的那座坟就是程远波藏匿赃款的地方,里面整整有两百多万,被张宁一把火烧成了灰。
这种事情闹出来,作为市长的程远波还脱得了干系?先不说那些赃款是如何烧起来的,就问你这些钱的来历,你也解释不清。
一个城市里的所有贪官几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贪污的就有受贿的,有受贿的就有帮忙办事的。这一来二去牵扯进来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于是陈建华就悲剧了。眼见陈建华大势已去,那些附在他身上的牛鬼蛇神还有什么本事?官场上讲究一个词叫斩草除根,陈建华大树既倒,他的那些对手会放弃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的良机?树倒猢狲散,那些牵扯太深想散都散不了的自然要戴罪立功,这样一来,邓先进也悲剧了。
张宁甚至恶意的猜想,这死去的曾小芸根本就不算陈建华的情妇,而是邓先进送给自己老板的玩物。从曾小芸死亡的时间上推断,他应该是死在程远波出事之后。程远波出事,作为知情人的邓先进必定知道陈建华跑不了,于是想让他老婆曾小芸去陈建华那里最后要些好处来。
曾小芸作为陈建华的情妇没少收好处,大难临头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武大郎?邓先进眼见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怒之下杀妻抛尸于池塘,这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张宁的猜想,究竟事实是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
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在此告一段落,他认为自己并不是参与者,而是一个旁观者,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偶然间推动事情发展的小人物。
总之他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这件事情的影响一直持续到六月底,至少在张宁一家是这样。紧接着全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宁的小升初考试上来。
毕业在即,整个六年级的学习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就连小杨思骚扰张宁的时间都变少了。
张宁过上了一阵舒心的日子,想到毕业后即将前往星城,从此摆脱这个缠人的小妖怪,他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张宁在学校里很低调,整整一个学期,他都在忙碌着学习,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海绵,不断的吸收着水分,丰富的知识储备让他对于未来更有把握了。
同窗之情?不足挂齿。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小学里的这帮人,在十几年后没有一个是有成就的。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张宁兴奋地简直要发狂。
拜拜了小学!拜拜了小学生!拜拜了杨思大魔王!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手里拿着的那张小学毕业照,小杨思非要站在张宁前面,弄得张宁照片上没有露出一丝笑意,这让张宁恼恨不已。
罢了,留着这张照片做什么?手一挥,照片便随风飞向了天际。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好吃的,这简直就是逢年过节的餐饮水平。饭桌上,一家人不停地拐着弯打听张宁考得怎么样,张宁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总共就考语文和数学,这样的考试都能考砸了,张宁这辈子也可以去死了。
果然成绩下来的时候,家里又大肆庆祝了一番,双百分的成绩稳稳占据全年级第一名。
老妈拉着他在乡里到处炫耀,见过张宁的人都说,这孩子气质沉稳,是个做大事的材料。
七月,暑假开始了。
张宁一大早就赶去牛民权家里,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到了牛民权家,发现一个张宁十分讨厌的人——沈国立。
“咦,沈伯伯你怎么会来这里?”张宁假装天真烂漫的问道。
牛民权见张宁来了,笑道:“杨思在后堂练琴,你也过去吧,我跟你沈、沈叔叔还有些话要说。”
张宁憋着笑,幸好牛民权反应快,没把伯伯那两个字叫出来,不然保不定沈国立就要当场炸毛。
张宁也不多说,抬脚就往后堂走去,刚走几步,沈国立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朵里。
“烧得一把好火!”
这回张宁的毛是真的一下子被沈国立的话炸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