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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意重重(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连日来滴雨未下,从庄稼到人都有一种极度缺水的燥热感。

日头渐渐上移,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艄公黑黝黝的脸上汗止不住地滴下,大滴大滴的汗水砸在船板上都有“”声,几下就烤干了。

天气反常地热,往常丰沛的水路都被晒化了一大层,日光正烈,水面上反射着刺人的白光。

行船往安阳的路上,船舱里又窄又闷又热,掉漆的舱椅都烫得人直抽气。拿着大蒲扇摇了半天也不见有多少凉爽。

好不容易到了安阳渡口,秦望荣顺着人流走下了船。

渡口离学校还有一段路,两排梧桐树叶子都被晒蔫了,无精打采地织出一小片弥足珍贵的绿荫。秦望荣看到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身大汗艰难地蹬着自行车。柏油的路面已经被近40度的高温烤绵软了,把车轮都陷在了里面。少年晦气地停了下来,捡了根树枝清着车轮上的柏油,时不时咒骂一下这鬼天气。

秦望荣感觉自己穿着长袖的手臂和穿着凉鞋的脚被晒得越来越烫,一阵阵灼烧的疼痛袭来,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宿舍赶。

一夜无话。

7月6号一大早,镇中学高三85名学生便全都集合在了校门口。带队的几位高三老师一脸严肃地挨个点名,校长抓住最后一点时间给学生们动员鼓劲。

一晚上酷热折磨得人难以入睡,加之考前焦虑,大家伙都有些无精打采,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地听着校长在那絮叨,脑袋空空、两眼呆滞。

“好了,全体高三同学们都有,上车,出发!”

学生们拎着行李排着队分别上了三辆租来的大巴。

正在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吹得沙尘乱发,迷得人眼都睁不开,一时“唉哟”阵阵。偏这会儿轰隆的雷声破开大片乌云,震得人心惊胆颤,亮白色的闪电扭曲着在天幕上挣扎而出,暴风雨顷刻间就砸了下来,把毫无防备的师生们浇了个措手不及。

“快快快,抓紧时间上车!”

老师们顾不得其他,赶紧让学生们上车。已经在车上的人后怕地看着外面暴雨如注,还没上车的学生们都被雨砸得睁不开眼睛,一窝蜂地往车上蹿,有人书袋都被挤掉在了地上,还有人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了脚……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秦望荣运气比较好,他在的车是班主任江老师带队,作为老师的心腹爱将,他早早地就在车上帮忙点人数了,惊险地躲过了这场暴雨。

李水生一身衣服淋得水能滴出半斤,以他的个性就是不让他先上车他也要抢上去的,不过当时校长在那叽呱的时候他听得烦,又被太阳晒得恼火,就靠坐在校门旁边的树荫下找了个宝地,借着人群遮挡偷偷打起了瞌睡,直到被雨砸懵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接过林凡给他的毛巾,聊胜于无地粗鲁擦着一身的水,前座的王金宝不知道和同座聊到了什么,“哈哈哈”地乐疯了。李水生不爽地踹了一脚前面的椅子,把王金宝吓了一跳。

王金宝气哄哄地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看是一脸阴鸷的李水生,没敢说什么,灰溜溜地转回了头,后面倒是安静了不少,没再嬉笑了。

带队的班主任江红旗一身狼狈地上了车,她中年发福,这会儿就像一个泡胀了的大馒头,阴沉着脸扫视了车上一圈,看人都到齐了没有。

秦望荣给江老师递上早早准备好的布巾,小声汇报道:

“江老师,班里安排在这辆车上坐的都到齐了,您快擦擦水吧。”

江老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家看着老师上来了,也不敢再大声吵嚷嘻笑,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和窗外震耳欲聋的雷鸣雨瀑。

雨太大了,三辆车上全是要去参加高考的学生,司机也不敢大意,慢腾腾地往宁泽县的方向开去。

李水生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这tm胡来的暴雨,一脸晦气。他想起什么,赶紧掏了掏裤袋,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和他同坐的王伟奇怪地看着他,问了声:“水生,你掏摸什么呢?”

“没什么。”李水生也不说,沉默地坐着,心里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早上他起晚了,快出宿舍门时想起来之前从邻居家里偷偷拿来的注射器还藏在枕头下,赶紧回头取,顺手就塞在了裤兜里。刚才上车前一阵混乱,东西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这可是特地给秦望荣那小子准备的,这下该怎么办?李水生觉得今天一早上太不顺利了,简直邪了门。

李水生的爷爷是个老猎户,曾经还是硝皮子的高手。他爷爷曾经在山里无意找着一种奇特的植物,山野之物没名,便给起了个“昏麻草”的浑名叫着,概因这植物用水煎过之后会分离出一层无色、无味的透明汁液,涂抹在竹尖上能顷刻间迷昏体形不大的山中野物。对皮厚的野猪不管用,对付山鸡、野兔、麂子的效果是立竿见影。

李爷爷年纪大了之后就在家带孙子了,这么多年总共就见着四回那神奇植物,不干猎户后,还留了半截晒干的“昏麻草”放入樟木盒中,藏在家里作纪念,有时候想起年轻时候的往事,还会翻出盒子来反复摩挲。

李水生无意中听爷爷讲古,就对这“昏麻草”上了心。他找了一个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翻出了那截草,多年过去,“昏麻草”已经变得又干又脆,一捏就碎了。他小心地把碎末都倒进了一个铝锅里,倒了水煮了半小时,倒在一个空的罐头瓶里静置半天后,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汁液。

无色无味的汁液只有薄薄的一层浮在渣滓上面,李水生小心地用早早准备好的滴管瓶吸了出来。为了让秦望荣有一个终身难忘的高考,他还特地用借酱油的借口跑到邻居家,趁那个长年病恹恹的短命鬼不注意,偷拿走了一个没拆封的注射器。

李水生的大脑疯狂转着,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摸了摸自己军绿色的书袋,还好他当时嫌沉让王伟挂身上了,一点没湿。书袋里的滴管瓶安然无恙,静静地睡在内侧的暗袋里,泛着冰冷的微光。

雨没下多久就停了。经历了一翻波折,镇中学高三的师生们终于乘着摇摇晃晃的大巴到了宁泽县城。附近几个乡镇的学生都要到县城高考,一时间县城仅有的几个招待所一房难求。

江红旗的哥哥就是在县城开招待所的,江老师提前打好招呼,特意让哥哥给安阳镇中学留了房间。

人多房少,大伙只能将就一下,好在是夏天,打地铺也能睡。一个狭小的单人房就得住下至少四个人。屋里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老旧的墙面还掉着墙皮,天花板上悬下来的灯泡上灰尘遍布,电线上面缠满积年的黑垢和蛛网。

总算安顿了下来,带队的几个老师点好人数,一一安排好房间,就交待大家好好休息了。到了高考的最后时刻,看不看书的都看学生自觉了,能静下心的孩子到哪都能看下书,静不下心的让自己缓缓劲、积蓄力量明天好好考也说不定是个路子。

因前几天的酷热无雨,县城里停了几次水。虽然上午下了场暴雨,可是水库一时还没缓过来,供水还有些断断续续的。

之前被雨淋湿的衣服在路上闷干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一进招待所放好东西,本想抓紧时间好好洗个澡的同学们对着水龙头傻眼了,水是一滴一滴滴了出来,可半天了都装不满个杯子,更别说盆了。

招待所的天井里,洗不成澡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着,一手猛摇蒲扇,结果越扇心越烦。

刻苦的已经捧起书本在房间里用功了,专心地投入书本笔记当中,努力忽视周围环境的干扰。

秦望荣抓紧最后时间把自己一些薄弱的知识点反复记诵,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被他翻得磨毛了边。

吃过招待所里说不上好但绝对干净的晚饭,大家都回了屋子。有想继续待在天井里乘凉的也被蚊子群攻给逼回了房间。

水还是没完全恢复供应,房间人一多又闷热,大家不免口干舌燥的,好多人都静不下心看书,一时也睡不着,又不知道这会该做什么别的。

大厅里两大桶提前凉好的白开水已经涓滴不剩了,几个老师和招待所老板聚在一起想办法。别的不说,至少水要给孩子们供应足了,这人三天不吃饭能活,一天不喝水可就要倒下了,明天可怎么去高考啊。

晚上快10点的时候,供水终于恢复了正常。招待所的人赶紧把所有的水壶都灌满水烧上。

秦望荣排队接了开水,回到屋里的时候水还是滚烫的,再渴也实在下不了口,便把自己的搪瓷杯先放在床沿的架子上晾凉。

有心急要喝水的同学,不停朝杯子里或者自个的军用水壶里猛一阵吹气,吹得热气熏得眼镜上全是雾。有聪明的去厨房借了碗,把水来回从碗里倒到杯里,十几回倒腾下来,水终于能入口了。

过了一会,江老师来房间里喊了一声秦望荣,找他去清点准考证,秦望荣便先出去了。他杯子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安安静静地在架子上等着主人回来。

帮完忙,江老师还拉着秦望荣说了一会话,给爱徒鼓了鼓劲。等他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屋里已经关了灯,还有人都睡得打起了呼噜。

秦望荣就着窗外透过来的一点光,小心地避过睡在地上的同学,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铺上躺下。

草席吸饱一天的热气,一碰到身上就传来一阵逼人的热浪,触手可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烫的,秦望荣有点羡慕已经睡香了的同学,他心里万千思绪涌上,又强迫自己摒弃杂念赶紧安心睡觉。明天就是高考了,他一定要养足精神,一鸣惊人。

7月7日,大家都早早就醒了,心里装着事,没人敢睡踏实了。

和秦望荣同屋的王金宝从铺上一个鲤鱼打挺,和林凡打打闹闹地起床了。王金宝正觉得口渴呢,一眼就看到旁边架子上一个缺了角的搪瓷杯里装着满满的凉白开,他眼睛顿时亮了,也不管是谁的,反正见者有份,他一把抄起杯子就“咕咚”灌了一大口,只觉得一阵清凉的爽气直冲大脑。林凡一看马上说:“别喝光了,给我留几口”。两个人分着喝完了一大茶缸水。

秦望荣没跟他们闹,等那两人喝完了水,就顺手拿过杯子去洗漱了。

“啧啧,居然用了小白脸的杯子,你说咱们会不会染上什么脏不哩叽的病啊?”林凡晦气地嘟囔着推了推王金宝。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咱们赶紧刷牙消毒一下。”

两人急急忙忙就往招待所公用的水房里冲。

李水生看到秦望荣出现在水房里,惊得瞪大了眼,怕旁人看出不对,他赶忙低头装着认真在洗毛巾,内里抓心挠肺地想不通秦望荣怎么还能起身。那可是整整一瓶“昏麻草”汁,虽然计划有变没办法用针头打到秦望荣身上,可按道理喝进去也应该有效果的,怎么会屁事没有呢。李水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其中哪里出了错,只能暗自咒骂老天不开眼。

几位老师带队,分别领着学生们去县城一中和二中考试。

秦望荣被分到了二中的考点,上午这一场是他拿手的语文。教室角落里放了两桶冰块,给闷热的教室添了些许凉意。他静下心来通读了卷子,理顺思路,打好腹稿,下笔流畅地开始了答题。

一中考点,2楼和3楼的两间教室出现了一阵意外的骚乱。一名学生突然全身起了骇人的红疹,又痛又痒,手肿得都抬不起来握不住笔,巡考的老师正好经过,生怕是什么会传染的疾病,赶紧把这名学生带离了开来,第一时间送到了医务室。还有一名学生开考没多久就睡得不醒人事,监考的老师起先还以为是学生昨天没睡好太困了,好心地想叫醒他,推了半天这名学生都毫无反应,她心下顿感不妙,赶紧联系了巡考把这名学生抬走了。

王金宝和林凡这一年的高考之战打了个狼狈的酱油便戏剧性地结束了。

在考点守候的安阳镇中的老师听说学生出了事,急忙赶了过去。

王金宝和林凡这对难兄难弟一个还在床上昏睡,一个舌头都肿了,话都说不清楚,一动嘴口水就止不住往下流。没办法,校医院条件有限,只能送医院去了。

两人情况不明,看着又十足有些严重,一中考点的带队老师联系了他们的班主任江老师。江老师一脸着急地赶到了医院,看两名学生这样情况不太好,赶紧打电话给镇上的同事,让他们通知两个学生的家长过来。

经受了一天考试摧残的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招待所,听说了王金宝和林凡的事,因不了解内情,大家也只是唏嘘几声,感慨一下二人也太倒霉了。

李水生听到消息的时候,背上衣服顷刻间就被冷汗湿透了,他疑心王林二人是因他偷偷倒在秦望荣杯里的“昏麻草”汁出的事,却又想不明白这其中关节。杯子肯定没弄错,全班只有秦望荣那个穷鬼还抱着一个缺了口子的搪瓷缸子当宝贝。

爷爷只说过“昏麻草”涂在竹尖上会让兔子昏迷麻痹,能够取出品相完整的好皮子,从来没人试过喝下去。李水生也不清楚喝了“昏麻草”汁会不会因人而异而产生不同效果,他没敢吭声,老老实实地回到屋子里,捧起书本假装用功,实际上半天了一个字也没看进脑子里。

第二天的考试开始了,考场依旧炎热,课桌都摸着烫手,不过大家都顾不上了,埋头答题、下笔如飞,考场上只剩下头顶老旧的风扇“吱呀呀”的转动声和笔尖触到纸上的“沙沙”声。

下午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还剩下一天要战,秦望荣给自己鼓了鼓劲,拿着考试袋顺着人流走出了二中的校门。

刚走到二中前面的路牙子旁,突然不知从何方向,迎面泼来一股散发着恶臭的粪水,秦望荣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校门口,粘湿的头发上流下一线线黄色的臭水,散落地滴在了他的衣上鞋上,又落在被晒了一天暑气未散的地面上。

周围的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对着一身狼狈恶臭的少年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黑心烂肺、肠子都烂臭的龟崽子,敢害我乖孙!”

一个满脸狰狞的黑脸老太太拎着根竹竿冲了过来,朝着秦望荣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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