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我穿上了一身极为得体的衣服,打扮得帅气而阳光,兴致高昂地出门而去。
在车站坐上46路公交车,那是前往城西的方向,而圣利安大教堂便坐落在术灵市的西方。
当我提前十分钟来到圣利安大教堂的门口时,叶幽兰早已在那里等我了。
她穿着一件粉红与瑞白相间的长袖连身洋装,外头披了一件的针织衫,斜跨着一个天蓝色的包包,打扮得美丽而优雅。
我们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微笑道。
“某人难得约我,我当然要早点到啰!”叶幽兰带着笑容回答道。
看得出她今天很开心,我的心情也十分开朗,久违的轻松笑容出现在我的脸上,她也能感受到,对吧?
能够得到救赎真是太好了。
我熟练地牵起她的手,往圣利安大教堂旁的水木公园走去,那里拥有整个术灵市最美的枫叶,自然是情侣幽会的圣地。
我付了门票钱,走过钢铁制的管制通道,和叶幽兰一起踏入这座全市拥有树木种类最多的公园。
行人如织,多是情侣,我们穿梭于其中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也已经是两个人了。
听闻有这样一个说法——人生下来时其实只有一半,必须找到另一半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那么,其实叶幽兰就是我的另一半,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能变成完整的人。
我们一起走过布满光滑石子的小路,向丛林深处走去。
我的目光自然落在她的侧脸,宛若盛世牡丹,美丽而娇艳。
她如有觉触一般回眸而视,目光如秋水,悄然而视。
我们停下了脚步。
我的唇印上了她的唇,然后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再一次深深地拥抱你!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挡我们了。
我们一起走入枫树林,望着漫天红叶,彼此就此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若是真的存在神的话,我们现在一定是最完美的吧。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呢?”叶幽兰开口问我。
站在漫天红叶中,周围别无人影,面对叶幽兰的问题,一时我无言以对。
“因为,”我还不曾言语,叶幽兰已经替我接上了话,“张静曾经替你算过命对吗?你一直喜欢的都是她,对吗?”
惊愕布满了我的脸,漫天的枫叶霎时失去了所有的浪漫,我的视线落在叶幽兰那张平静的脸上,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静在幽闭空间中为我算的卦,当时并没有第三人在场,我是知道的,因为那片空间中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一天,我听到了,”叶幽兰平静地开口,目光幽幽,望向飞舞的枫叶,“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只是只是我明明深爱着你啊!!!为什么?为什么!!!?”叶幽兰向我怒吼,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温柔的她生如此大的气,因为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次又一次。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一个卑鄙无能的堕落者。
“我那么努力,已经竭尽所能!为什么你连一眼都不愿意看我!!?究竟是为什么!!!!!?”叶幽兰不断地质问我,不断地向我哭诉,而我却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定定地看着那张哭泣的脸。
错误之上的错误是伪物,伪物的意思是,虚假,无可饶恕的虚假。
欺骗别人,欺骗自己,一切都只是伪物!
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好觉悟!
无论是面对叶幽兰,还是面对你自己!!!
这样的你还妄想得到救赎?
别tm做梦了!!!!!!!!
叶幽兰离开了此地,我并没有上去追,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漫天的枫叶将这个地方变成一个幽冥之地,而我只是一个游荡的孤魂,早已注定无家可归。
丧家之犬。
汪汪。
不知何时来到圣利安教堂门口,在科学盛行的今天,神学已经不再那么容易站稳脚跟了,教堂前人烟稀少。
我跌跌撞撞地走入教堂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无意间来到了祷告室中。
在精神恍惚中坐了下去,听见只有一窗之隔的神父在对面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向神祷告的吗?年轻人。”
隔着格子窗看不见神父的脸,我依旧沉默无言。
对面的神父也不曾说话,耐心地等待。
“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神吗?”我开口问道。
“无须怀疑,你存在于此的意义,就是神的旨意。”神父回答。
“你能给神下个定义吗?”我道。
“自有永有,一直存在,并永远存在。”
“我无法理解,”我回答,“究竟什么是可以即没有诞生过程的、也没有死亡过程的?这不符合逻辑。”
“神是不能被解释的,就像人类永远也解读不出π一样。”
π,31415926……无限不循环小数,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数呢?如果无法解读,这意味着人类永远不能真正知道圆的正确面积。
“总有一天人类会成功解读的,”我试图说出反驳的话,“现在不能不代表永远不能,我们会换一个角度,换一个方向,解读出π。未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无限的、不循环的小数,你打算如何解读呢?就算你能解释,你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数呢?”
人类只能寻找规律、发现规律,并不能理解为何会存在规律,这个观点我已经听过了,算是不可知论吗?
“若是神真的存在,为什么它会任由我这么痛苦呢?”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便满怀落寞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苦难不是人生的例外,而是人生的一部分,生命的熔炉,以苦难为碳。对于人来说,苦难才是信仰的考试,没有苦难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人生。”神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