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皮僧三人组都觉得很沮丧得不行,凌云子虽然显得豪迈,可是口风紧得很,压根不打算带上他们几个没用的人。
卫姑娘又一直呆在矮棚子里不出来,连晚上的饭食都是由段添财送进去。
他们三人虽然同情卫姑娘忽遭大难,其实更加同情几个小的。三个小娃娃被薛绍奚和长贵拘着,不敢去打扰,时不时朝着卫姑娘的棚子看几眼,那小眼神真是可怜巴巴,凄凄惶惶。
至于凌云子,原本就与这家人刚刚相识,并没想那么多。他却是对长贵非常感兴趣,一直暗暗留心。
与姐姐说了一阵话之后,长贵便红着眼出了棚子,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忙出忙进没停手。
照看弟弟妹妹,哄着他们玩,给他们洗脸擦手。
小孩的脏衣服,都叫他抱着放进了木盆,烧了热水,竟然坐在石头上,正儿八经的拿木棍子敲打着洗衣裳。虽然有点敷衍了事,不过看那架势,竟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等妇人的活计。
凌云子哪里知道,长贵曾经被卫小歌强迫着洗了两个月的衣服,手势还没忘。
长贵这番老实样,薛绍奚也不好说什么,虽然怀疑他居心不良,借此表现。不过本着将人往好处想,未必不是因为姐姐生病,长贵良心发现。
他腿伤未愈,卫姑娘这些日子不让他干活,其实洗洗衣服倒没什么。本来还想等着明天一早再说,不想长贵这小子抢了个先。
凌云子却在一旁感慨不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这孩子只有一只手能用,肩膀有伤,很是狼狈费力,只是他自己却没怎么在意。洗完衣裳晾上,差不多天黑了,他还很懂事的哄着几个弟弟妹妹睡觉。
长贵受伤的肩膀,他虽然帮忙治疗了下,但是骨折却没办法好得那么快速。
不过,最让凌云子困惑的是——
卫家这两个兄妹,真是怪异难言。姐姐身体里存有先天真气,已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早先给弟弟长贵疗伤的时候,本着好奇,略微探了探他的修为,这个差不多十一岁的孩子,体内也有先天真气。
天地精华,都给他们家占全了?
要不,收了长贵当徒弟?
念头转了转,凌云子摇了摇头,罢了......
作为一名性子懒散的闲云野鹤,光是跟在知微这个小师叔屁股后头当“护花使者”,他已经觉得很痛苦了,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收徒。世人都有同情心,然而同情心却不能泛滥。
万籁俱寂,所有的人都安歇了,只听见柴火燃烧的轻微噼啪之声。
凌云子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不料忽然之间,却传来卫姑娘轻轻唱曲的声音。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罢了,卫姑娘幽幽一声长叹,仿佛带着无限的愁绪,配合着这首词曲,还真有那么两份意境。
调子怪得很,从前从未听过有人用这种相似的曲调唱词。虽然他对诗词之类的彻底不熟悉,但是听着倒是很文雅。
问题是,凌云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大半夜里,唱什么曲啊,会吵到别人睡觉的。
凌云子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知微却是含泪领悟了。
这是在借曲子向他表达心意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亮。
敢不敢让我上月亮上一个人呆着?
敢不敢让人安静一下!
明月夜,短松岗,知微默默无言,唯有泪千行。
许久之后,他终于下了个决定,以感知力向凌云子传音:咱们赶紧回百草堂马队那边吧!
两人素来极少用嘴交谈,主要是知微长期独自闭关,钻研数理法术,因此说话不顺畅。反倒是使用感知法力传音倒能凑合着交流。可是此法有个时间差,每次问他话,知微总得过个三五息的时间才回答。
凌云子瞟了他一眼,心想就你事儿多,要来卫姑娘这边的是你,说回去的也是你。
“为什么要回去,你特地躲过来,不就是因为不喜顾三小姐吗?”
“我觉得卫姑娘,似乎有些不妥......”
“疑神疑鬼,定然又是嫌饭不好吃。”
“这是哪里话,我根本就没吃饭,以丹药饱腹,真是觉得卫姑娘不妥。
至于哪里不妥,知微却是不好意思传音。
如果顾三小姐是只烦人的猫,那么如今的卫姑娘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母老虎。好几次卫姑娘都偷偷撩开帘子,带着一股强烈的势在必得,看着他。
刚才又莫名其妙的唱这种情意绵绵的曲子,知微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哪里是失忆,简直是神经失常了。
两害取其轻,万一凌云子出去遛个弯,大半夜的豪情大发,去闲逛望月怎么办。自己反应又慢,难保不会被神经病的卫姑娘给敲晕了脑袋,拖到阴暗处。
看知微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凌云子稍微有点明了,目前看来,知微怀疑卫姑娘起了什么诡异的念头。
这位“天昊宫一枝花”避开马队的顾三小姐,跑到这边,他便已经问过了,小师叔自己说卫姑娘虽然粗鲁,但是为人却是爽快得很。这会儿怎么又反口,让人纳闷。
因为传音的缘故,与知微交谈顺畅得多,就是每次得等个几息,让凌云子好不耐烦。
他懒得再继续讨论走与留的问题,“走吧,反正我是你的护花使者,职责就是保护你不受揉虐。你平头整脸的出观,我就得全须全尾将你带回去。”
这次却是忘记传音,直接说了出来。
知微顿时一窒。
简直被此人打败了,凌云子这张无敌大臭嘴!
虽然凌云子是个师侄,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辈份极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其实算是个长者。这点知微也是很认同,平时从不充那个大头,以师叔自诩。
问题是,凌云子性子豪放不羁,口无遮拦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护花使者云云,什么不受揉虐,这说的是人话吗?知微真是给凌云子活活气死,竟然还当着外人的面说。难道他没瞧见,旁边还坐着一直闭着眼打坐的糜红尘呢,没听见才见鬼了。
这帮武修,一个个都是粗胚。
糜红尘睁开眼,扭过头冲着知微,冷冰冰地说道:“我不好那一口。”
“呃?”知微莫名其妙,一脸懵逼,哪一口?
凌云子“扑哧”笑出声来,却也不出言解释。他与小师叔之前都是传音,人家当然不晓得指的是失常的卫姑娘。眼下只有他们三人在场,难免会让这位姓糜的年轻人想远了。
还当是......哎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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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书友们的月票打赏和订阅!不知道有没有人过万圣节,就是今天咯,节日愉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