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通脉期,需要打通人体八大经脉,但是不等于修炼就只依靠这八条经脉。
人体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各种细小经脉与穴位穿插其中,各处相连。
想要弄通整篇,一个时辰远远不够,一个月都未必够彻底理解,穆乘风的想法很简单,五脏六腑皆损的情况下,最要紧是心脏,因此他传授的乃是心窍部分法诀。
并且也只是冰山一角,不包括修炼,注重的乃是疗伤的那一部分。
这时穆乘风真是知道了,这小姑娘对修炼一途,真的是百事不知,问题多多。
只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他也撑不住了。
“明日晚间,大哥再继续,眼下先记牢心窍疗伤篇。”
“多谢穆大哥,你先歇息下。”感觉到穆乘风的气息紊乱,声音略显颤抖,卫小歌知道他太过耗神,心中极其不安。
这时她恨不得有长贵那般的记忆力,人家只要说一遍就能牢牢记住,她却没那个本事。好在对人体穴位了解极多,也算是个优点。只是涉及到细微之处,总得问个一遍两遍,非得弄懂了才行。
不然根本就记不住。
比起基础修炼的功法,显然穆乘风这次传授的功法要高深得多,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的法则截然不相同。就好比从前学的是代数,如今学的却是微积分。
默默躺在床上,卫小歌却不知该怎么想传功的事。从前总是盼望天上掉馅饼,能捞个像样的高级修炼功法,如今倒是弄到了,可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如果逃出生天,是否要拜穆大哥为师?
毕竟,《修神诀》这名字听着就很高大上,并且还如此复杂,肯定不是等闲的普通玩意。
她合上眼,默默揣摩着功法。
两个晚上过去,修神诀内窍篇的疗伤那一小部分,也只传授了心窍和肺窍。
白天因外间时不时有妖走动,外加有两个守卫,却是彻底不方便说话。
每次临睡前,她都一心盼着丁土将她拉入小房间交任务,然而左盼右盼,却是盼不来。
其实,这段时间已经晕过去多次,并未见到丁土。即便拿棒子将自己打昏,想必只是在脑袋上白白添个大包罢了。
三天后的一大早,卫小歌却听见狼将军在门外说话。
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狼将军将守门的两个大妖给遣走了。言语间口气竟然挺客气,叫两妖去用些肉汤,也不用再回来,换别的妖来守门。
这行事做派,倒是很符合一名爱惜手下的正常将领。
进了门,狼将军首先瞟了瞟安坐的穆乘风,眼中带着许多不满,然后才开始打量卫小歌。
略微看了两眼,他便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这人族女子也算是武修?也就两三尺高的地方,竟然摔得这般狼狈。回头虎王要是问起,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本将军可不饶你。记得要知道些好歹,要不是本将军手下留情,你早给猪邋给踏扁了。”
卫小歌模棱两可地说道:“将军虽擒了我,然而艺不如人,在下并无抱怨之心。狼将军言之有理,在下本是武修,就算人族体格稍微弱点,当然不至于伤得如此之重。”
重点在最后一句,受的伤和狼将军无关,暗指是蛇姬的搞的鬼。
狼将军还真听懂了,冷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肯定是蛇姬心怀妒忌做了些什么。你识相就好,话说回来,你既是武修,身手也算是过得去了,便别学那些个多嘴多舌的,在虎王耳边搅风搅雨的。”
真是丈八的灯笼,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当日你对着虎王奴颜卑膝地拍马屁,不也很难看。
卫小歌微笑道:“说得在理。不过,其实女妖们也十分难做啊,武力不如将军,难免需要用些其他的法子争权夺利。”
这是认同了狼将军的说法。
顿了顿,她又说道:“哎,记得犀牛大王去参加鹿大王的宴会,带着一位神气的豹将军,虎王却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女妖。事后还让狼将军你大费周章将在下给擒了来,得罪了天昊宫。虎王这般行事,你们就不担心他将虎啸岭给毁了?”
说出此话,卫小歌却有些忐忑,实在是过于直白了,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拨离间。
将虎大王和狼将军,摆在利益和生死存亡对立的位置。
反正蛇姬不在,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将水搅浑点再说。先挑起狼将军对一干女妖的不满,然后才是重点,挑拨他与虎王的矛盾。
万一运气好,人家来个窝里斗,也未必不能浑水摸鱼。
狼将军的神情果然有些悻悻然。
怔了半响,忽然觉得这名人族女子似乎不怀好意,“你给我闭嘴,竟敢说大王的不是,小心我现在就撕了你。”
听了这话,卫小歌略略放心了。
狼将军恐怕早就对虎王不满了,刚才她的话大约是说到这名大妖怪的心坎里,因此并没太严厉地呵斥。
她唯唯诺诺,表示不敢说什么。
狼将军若有所思地离开,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狼将军前脚出门,后脚狐姬端着一个托盘摸了进来,相隔不到十息的功夫,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怪异。
这狐妖最爱偷听,难不成刚才一番挑拨离间竟然叫她听去了,卫小歌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穆乘风,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又丢脸又倒霉,她心想,往后在背后说三道四,非得练好耳朵,不然很容易被抓个现行啊!
狐姬很快恢复如常,面上含羞带怯。
穆乘风轻蹙着眉头,默默无语。
从卫小歌口中已经得知,这位狐妖对他有淑女之思,可是他实实在在不明白为何。不说人与妖乃是殊途,这位狐精是虎王的姬妾,难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
狐姬温婉地笑了笑道:“公子,妾身费了许多心思,才做了这两道人族的饭菜。米还是从夫人们的份例扣出,让她们好一顿埋怨。”
她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巨大一碗米饭,一盆红烧肉,还有一盆嫩绿的野菜。
卫小歌顿时一阵无语。
这么大一碗白米饭,夫人们能不埋怨吗?
听小妖们在门外闲扯,那几位夫人,除了肚子里有虎胎的能天天吃些米粮,其他几乎是顿顿杂煮肉汤,一个月都未必能吃上三五次白米。
妖怪们烹饪的手段,实在不敢恭维,她已经领教了多时,一般就是巨大一碗混合肉汤,要么就是烧得外面焦糊,里面还淌血的肉。门口那两个大妖守卫,顿顿吃这些。
偶尔从门口晃过,那碗比她见过的还大,真和一个洗脸盆差不多。
狐姬还挺厉害,竟然折腾出两个看着好似人类吃的菜。
春分已过,外头的野菜自然也长了出来,瞧那嫩嫩的小叶子,恐怕是头一茬呢,看着真有的很有胃口。
卫小歌略微吞了点唾沫,去见穆乘风纹丝不动,看都没看一眼。她暗中叹气,这位大哥是不是过于方正了点?万一狐姬将饭菜拿走了,下一顿岂不又得吃腥甜的银耳羹。
见穆乘风还是不搭理,狐姬的笑脸有些僵硬,心想这武修书生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她花了多少口舌,才说动虎王暂时放他一马,又四处安抚那些受伤的大妖们。
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就不信这人不动心,狐姬心道。
将托盘放到靠近床和椅子边的一个小案几上,她轻轻晃动着大尾巴走到穆乘风的跟前,瞟了卫小歌一眼,便含笑对穆乘风说道:“委屈公子了,此地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细谈。”
说罢便拽住穆乘风的腰带,很轻松地将他提起。
穆乘风脚下戴着的那副脚镣,看似不起眼,实则重达百来斤,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足足两百多斤的重量,狐姬却没当一回事。
虽然前些天已经见过了,但是卫小歌仍旧就觉得不可思议,妖就是妖,即使再像个人,怎么也有些古怪之处。
穆乘风面带一丝犹豫,却强忍着并未挣脱反击。他疗伤的本事极其高明,并且吃过一片人参精,虽然尚未恢复,但是要打发了这狐妖还是绰绰有余。
然而此刻他考虑到是,若是暴露了伤势好了许多的事实,很可能会受重刑,并且无法相助卫小歌疗伤。两人早已经商议停当,如果下次虎王再来侵扰,便是杀虎之时。
除了勾引之外,他倒是想知道狐姬有什么目的,也着实有些事想找个妖怪询问一番,因此便耐着性子,被这女妖提着。
拐了两个弯,便进了这一带最尾端另外一间木阁。
此处无人居住,格局与卫小歌的那间闺房十分相似,只是大门漆成黄色,门顶端挂着个“黄楼”的木牌。
因没有小妖打扫,灰尘十分大。将穆乘风放到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狐姬也不嫌弃里面布满灰尘,一踩一个脚印。随即她便略微撩起裙摆,屈膝蹲在椅子旁。
将脑袋凑近,她用极小的声音,柔柔说道:“公子这般不吃不喝,妾身实在心中难安。其实,虽然大王的洞府守卫森严,却并非可没有出去的途径。只不过,公子如此不近人情,真叫妾身不知如何是好。”
“你待要如何?”穆乘风沉声说道。这狐精不知说的是真是假,竟然有秘道。
狐姬抬起头,媚眼如丝地看着穆乘风,然后将她那纤纤玉指,轻轻搭在男子紧实的腿上,“若你许妾身相随,与你做个长远的打算,我便将那秘道告知与你。”
那只看似柔弱无骨的手,与人族没什么两样,放在他的腿上,穆乘风却觉得有千斤重,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不知道是气极,还是无尽的羞愤。
他立刻寒着一张脸,“先将你的手拿开,男女有别,还是走开些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