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买的这处山头如何?”雄霸高声说道。
他与刘协随意搭建了木屋,凑合住着。无人管束几个小半妖开始还觉得很愉快,过了几天便觉得吃不好睡不好,万事都得自己动手,天天哭丧着脸。
均抱怨说连云镇住得更舒坦。
万人屠背着手站在山巅,面孔却向着洛京的方向,随口答道:“尚可!”
“离连云镇算不得远,按大王你的脚程,一天便可到。”
“你如今话越来越多了?”
“我向来多话,只比肥鲁少那么一点点罢了,他若在此,恐怕得唠叨个没完。”
“呱噪,我走了!”
雄霸见状不好,忙在后头狂追,便追边喊,“我与肥鲁都长得怪模怪样,不容易弄到合心的大姑娘。大王你和人族差不多,瞅着十分登样,可不能落了我们半妖的面子啊!”
听在耳中百般不顺耳,万人屠恨不得将雄霸吊打一顿。
他如今是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
脸皮再厚,却也挡不住娘子全然不当他是一回事,竟起心将自己往外推。
至于顾少钦那档子事纯属子虚乌有,当时气头上昏了头,这会儿已想明白了。
娘子明明说过,当时本要接几个孩子回家,不料突闻长贵杀太后的事,不得不与顾少钦过了几招。
习惯近战的她,衣裳定然不小心被顾少钦的真气震破。
姓顾的尽管爱玩一点暧昧,其实勉强算小半个君子,立刻脱了外裳给她挡住春光。
夜半娘子披着顾少钦的大氅出宫?想必是去探望诗诗被顾少钦逮了个正着。那厮有意为之,竟还特地让侍卫们将话传到自己的耳中,其实只是小大小闹恶意报复。
可是......穆乘风,她心底其实一直惦念着那人吧!
当初明明知这点,依旧死缠烂打,为何如今却全然无法接受。感觉到心中抽痛,万人屠阴沉着脸,迅速飞离雄霸购置的山头。
拔剑四顾心茫然地站在山下,他犹豫了一瞬,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径自向着连云镇奔去。
......
家中少了许多人,卫小歌颇感轻松,有薛绍奚与沉乾看着,她很放心地带着豆蔻去逛衣料铺子,顺道将唐有心捎上了。
诗诗却说自己的衣裳够了,想在家教长壮写字。
三人直奔老字号的华裳绸缎庄,这家在洛京也有分号,有绣娘量身订做。
豆蔻乐滋滋地翻弄着伙计搬出来的数十种布料,尽管不如宫里的东西精致,不过颜色更加鲜亮,动摸西摸恨不得每一匹都裁上一身。
“豆蔻,只能挑四身,回头我叫铺子里的裁缝给你做。”卫小歌不得不再次叮嘱。不缺银子,但是也不能太过纵容。
她将目光转向唐有心,却见小姑娘压根并看那些女子穿的布料,却向伙计问及男子穿的耐磨厚粗布。
应当想给哥哥唐有德买吧!
唐有德干活多,衣裳经常破损,没一会儿就东一个补丁西一个补丁。
她忙说道:“心儿,不用管你哥哥,我等下给他多买几身成衣。”
唐有心嘻嘻笑道:“多谢夫人,不用太贵,厚实耐损便好,哥哥三天两头便穿破一身,害得我成日里给他缝补呢!”
卫小歌略感惭愧,自己只晓得缝补伤口,完全不懂得女红。
再看唐有心,见她一身有些紧绷的素淡青色衫裙,袖子短了好一截。自己去岁前往乌金国送了一趟嫁,唐有心长高了不少,仿佛是个小少女了。
“心儿你多大了?”
“十二岁了呢!”唐有心笑道。
卫小歌点点头,心中不由得感叹,记得刚搬家到宝梁国,她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比如今的豆蔻看着还小。
孟飞翎跟着雄霸他们走了,再说孟姑娘性子安静又颇有男子之风,连她自己都照应不好,谈何照看与她同住的唐有心。
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唐有心何须人照看,多半还是她看顾着几个小半妖。
想到这里,卫小歌笑着挽起唐有心的胳膊,将她拉到豆蔻的身边,“别总惦记着唐有德那小子,姑娘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挑好了布料我去结帐。”
她话音刚落,不料眼角却忽然瞧见门口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晃过去。
稍稍愣了愣神,她便急急冲到外间......张望了一阵,却再也瞧不见。
刚才那人绝对是万人屠,原来根本就没走,成日里阴魂不散跟着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
她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回到铺子里与绣娘说话。
给两个小丫头量好身,谈妥了衣裳样式,卫小歌又带着她们去斜对街瞧首饰铺子。
还是老规矩,一人只能买四样,因为首饰的价格起伏大,规定每样不能超过二十两银子。
大抵被晃花了眼,一贯落落大方的唐有心竟有些局促忐忑,她稍稍定了定神,捡便宜的那些买了四样,其中还有一枚是给唐有德的发簪。
豆蔻毫不客气,所挑的至少都是十八两银子,两朵珠花,一支簪子还有一对珍珠耳环。
“姐姐,我耳朵上没眼儿呢,怎么戴耳环啊?”
“扎耳朵痛得很,你真要戴?”
“要!”豆蔻瞟了瞟唐有心耳朵上的两个小小银环,心想连自家的下人都戴着呢,自己怎么也得有吧!
照应几人的一名二十来岁的妇人忙殷勤道:“也就是扎的那会儿稍稍有些疼,睡一觉便没事了。小妹妹的耳垂生得好看,不戴耳坠多可惜!”
听了这话,豆蔻更是满脸渴望。
“你自己说的,到时可别后悔!”卫小歌笑着答应,心想豆蔻平日里爱跳爱闹,虎虎生风,倒是个爱俏的丫头。
针扎下去还不觉得,可戴上耳环之后,耳朵又涨又麻,豆蔻眼泪汪汪地对唐有心说道:“你怎地不提醒下我,扎耳眼儿这般难受。”
唐有心笑道:“我早不记得啦,从前娘给我扎的,好似用米粒揉了许久才穿,记得不那么疼。”
豆蔻跺了跺脚,一脸难看地道:“心儿姐姐你真坏,故意气我呢,笑我没娘吗!”
唐有心脸色稍稍一僵,自己何尝有这意思,再说娘已过世了好几年,每每想起心中不知多难过呢。
只是这会儿寄人篱下,倒不好给什么脸色,她只得陪笑道:“夫人虽是姐姐,其实可不就是豆蔻小姐的娘亲。”
话听着十分合心,豆蔻顿时好受不少,一个不留神摸了摸又烫又肿的耳朵,忍不住再次“哎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