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京都十二月里又下了一场大雪,一下就是好几日。【高品质更新】沁春居的主卧里放了三个地笼,点上银炭,烧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荣瑾久病的脸上也被热得多了些红润。
韩府一家人早已经回去了。方氏在老太太那里讨好处的事儿,院子里早就已经传开了。大抵过了年,就会把家里的几个姐姐给送过来。这等事情荣瑾原本就不上心,现在病了更是无心再去听。韩府的事情也好,孟府的事情也好,她都只不过是从中的一颗棋子。自己尚且自保不齐,还哪顾得上别人的事情。所以,家中的那些密信,她一盖烧了,眼不见为净。
紫鸢也乐得开心。原本她就对家里的几个小姐不喜欢。她们成日里趾高气昂的,可没少给小姐苦头吃。这会子倒来求小姐,一个个的活该叫她们着急上火!
这期间,孟时骞来过几回,大多都是坐一坐就走。她知道他们两之间总有一堵墙在。也许是几个世纪观念的差距,也许是他的前妻,也许是横在她和他两个人之间的家族利益,又或者是,他对她根本没有一点那样的真心。
荣瑾一向认为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是老式家庭出身的,以前在部队里当兵后来从政的爷爷总是教导她。家中孩子少,她是最受疼爱的一个。这些疼爱,在以前,她会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回忆起来点点滴滴尤为珍贵。自己的母亲尚且拿自己的一条命去做筹码,试问这偌大的家里到底还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像是柳絮一般,纷纷扬扬的。【\/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紫鸢嘟囔着抱怨:“又下雪了,真是的。每日都下雪,出去拿东西都冻着了。”
荣瑾笑一笑,紫鸢是江南土生土长的,小时候是半点雪都没见过。第一次见到下雪时,还和房里的丫头玩了半宿才睡得觉。现在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紫鸢早没了新鲜劲,便开始抱怨这抱怨那。
胭脂正在晒衣服,忽的从耳房里探出头来道:“就你那猴儿样,一开始见着雪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跟猴儿见了桃子似的,结果没几日就成日里叹气的。奶奶还病着呢,你这不是不让奶奶好过么?”这几日虽然换洗了衣服,可天都不放晴,愣是将这些衣服都捂出霉味儿了。胭脂想了个主意,在耳房里搭了个架子,把衣服放在这里烘干。
紫鸢扁了嘴,嘟嘟囔囔道:“还不是成日里闷在屋子里,没得出去,我犯困。”
胭脂叹气一声刚要开口,就听见百花帘外边传来一阵男声道:“真是孩子一般。不服侍主子,整日里都想着玩儿了。”
紫鸢听了这话,忙站起身,整顿好衣服,低下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低声道:“二爷好,给爷请安了。”
在里面晾晒东西的胭脂,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从耳房里出来,做了个半蹲道:“二爷好,给爷请安了。”
荣瑾强支起害病的身子,在床上鬼孟时骞行了一个礼。孟时骞见了,眼眸暗了暗,旋即又带笑道:“一个个的见了我来,跟见了阎王一样。倒是我来错了,扰了你们主仆三人清净。”
荣瑾谢罪道:“荣瑾不敢。”
紫鸢小声道:“平日里总不见笑,日等夜等,人一来,反倒拘谨了,真是不懂奶奶在想什么?”
紫鸢说话声小,荣瑾尚在病中,听得不清楚。可孟时骞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原本压着的一块石头,似乎微微挪开了点,霎时舒服了许多。
胭脂本想责怪紫鸢嘴巴大,可见了孟时骞的表情,似乎带着笑,面庞微微有些泛红,这样子倒,倒像是在害羞。
过了半响,孟时骞似是掩饰一般清了清嗓子道:“昨日里上朝,我去了钦天监那里问了日子。今晚就会放晴,吩咐了小厮多多打扫着,今晚干脆去阁楼里看烟火去。”
紫鸢一听有烟火,两只眼都要放光了,欢喜道:“奴婢谢谢爷。”
胭脂楞了半响,也做福道:“奴婢谢爷恩典。”
荣瑾没有说话,只是恹恹的躺在床上,背过了身子。孟时骞看了,略皱了皱眉,接着又抬起头来打量了四周问道:“房里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紫鸢无奈回话道:“原先因为宝儿少爷也住在院子里,连带着管教的婆子和贴身的丫鬟自然看着就人多。自奶奶病了之后,怕将病气过到宝儿少爷身上,将宝儿少爷送到庆姥姥那里。院子里的人就走了大半。再者,您也知道房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人自然也少了。”
孟时骞也知道因为红玉和巧果的事情,荣瑾心里不痛快,自然也避忌着,不提她们的名字,只问道:“缺了什么,这掌事丁婶难道没有补上来么?好歹是个奶奶,房里人少,也不算个样子。”
紫鸢又是气又是怨回道:“爷,您也不是不知道。***性子淡,丁婶也说了要从府外的庄子里选几个好的进来,可是奶奶也不要,只道房里人少清净。”
孟时骞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日渐消瘦的身影,那头微微的低着,露出一副温顺里带着倔强的神情。他顿时觉得心里像是塌了一块,微微动了动,愈发的觉得酸涩。
“既然你们奶奶这样说了,也就按着她的意思来吧。你们多照顾着,房里不会亏待你们的。”孟时骞转身便出了内室,外边的全儿拿着披风刚刚给烘干,却又见得孟时骞出来,顿了一下,忙给递了过去,试探的笑道:“爷怎么不在房里多待一会儿?”
孟时骞笑着,点了一下全儿的额头道:“爷的行踪也想要管着了,真是胆子越发大了。”
全儿自知说多了,连忙闭嘴不在提。可转瞬,又抬起头看着那挺拔的身影,灰色的狐裘,随着风雪,微微动了动。那人影渐渐走远,徒留下雪地上的一排脚印。再过不久,这脚印也将被风雪掩埋。
听到外边的动静,荣瑾动了动,忽然道:“紫鸢,我有些乏了。给我点上安神香,我再睡一会儿。”
紫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眼见着两人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间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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