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朱妍腰腹处有伤,也许是护送她的途中遇上了追兵?他却没有跟她说。
伤口只是胡乱的包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伤口又淌出血来,把他的袍服都沾湿了,不过因为衣服深色的缘故,只能看到湿漉一片。
琳琅耗费了浑身力气,也没能把朱妍弄**,只好出去喊伙计帮忙。
年轻的伙计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神,仿佛瞧见了一条毒蛇,又厌恶,又恐惧。
他喊了另外一个人来帮忙,新来的那个眼神躲闪,同样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两个人合力把朱妍弄**,琳琅摸索出贴身的荷包,里面最小的钱财是片金叶子,她不敢拿出来,财不可露白。
两个伙计见她半天没有拿出赏钱,一个转头就走,仿佛多停留一刻也不想,另外那个直接流露出鄙视的表情,“不用了,那位已经赏过了。”
他转身也要走,琳琅喊住他,“小哥,这镇上,可有靠谱的医治刀枪之伤的大夫?”
“早知如此,何必……”那伙计讶异的冲口而出,最后摇摇头,说:“客栈出门右拐,到集市上,有个李大夫自家配的金疮药治刀伤很有效。”他似是松了口气。
琳琅觉得他的态度很可疑,忍不住问:“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伙计瞪大眼睛:“还不是让你捅的吗!投宿的时候,你跟疯了一样……流了好多血,要不是你相公说你有时失心疯,不要跟你计较,咱们就去报官了。”
琳琅惊呆了,我捅的?!
难道自己在梦中梦到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捅了的那个人就是朱妍
自己真是失心疯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出手伤人的一定是公主!公主为什么要杀了朱妍呢?
她很是头痛,现在朱妍这个样子,她不能不管他。有一种死法叫做失血过多,她刚才查看过,幸运的是没有伤及内脏,也没有划断肠子,但创口很深,这样子流血不止的话,还是会危及生命的,看来还是得找点止血的药物。
她动身按照那伙计的指点,去找李大夫。
客栈里的人看见她,都纷纷当做没有看见的侧过眼神,在她看不见的所在,又偷偷打量她,眼神都是又恐惧,又厌恶。
一个用刀刺伤自己丈夫的疯女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不被欢迎的。
还好,这个世界上,应该还剩下一件东西,是人见人爱的。
琳琅从荷包里摸出半片金叶子,刚在房中摸出朱妍的佩剑,切成两半的,拍在掌柜的柜台上,大声道:“我要照顾相公,谁替我到李大夫哪里买两帖金疮药,我这钱就归他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人站出来,一副很有义气的样子去买药了。
琳琅接着要了一桶热水,干净的新毛巾,自去照顾污糟一滩的朱妍。
她先给他擦了脸同手,脖子,朱妍的肤质不错,细腻而白皙,但现在因为失血和疲倦,泛着不健康的灰色。
她脱掉他的靴子,这是一双做工很精美的小牛皮靴子,现在却整个垮了下来,似乎比它的主人更疲惫。袜子跟脚几乎粘在一起,脱下来的时候像是脱下一层皮。朱妍的脚不像澹台的那样精致如艺术品,也不像韩子康的那样坚厚脚底有茧,朱妍的脚看上去竟然像是个男孩子的脚,虽然是成人的尺码,但仍透着稚气,脚踝处柔软而纤弱,脚跟的地方有磨穿的血泡。
琳琅无言的替他擦好了脚,这双脚让她看出来他这几天是怎么的跋涉和劳累,像是他没有讲出口的表白,藏得这么深,满是伤痕。
她脱去他的斗篷,那件外玄内黑的毛边斗篷,曾经在香车上充当她的被子,他也曾借着它的遮蔽,隔绝开猛兽,以及周围可能有的窥视,在悬崖上,吻了她。
它现在已经脏污处处,一掉在地上就皱成一团,显得相当萎靡,再也看不出来披在主人身上时,曾如乌云一般的飘逸神气。
她脱去他的外袍,朱妍的袍子一例是深色系,但在袖口领口衣摆的地方重工刺绣,低调而又华丽,样式简单,其实内里繁复。
外袍被他身上的血所染,粘在身上,琳琅解开他几乎系成死结的系带,掀开内衣,用柔软干净的毛巾堵住伤口,把他的上身抱起来,把血衣丢在地上。
这个时候,那人终于把药买回来了。
刀伤从下往上斜斜捅入,不像是想要他性命,更像是一种泄愤式的威胁。琳琅细细清理了周围的血迹,嘴含了一口此地最高浓度的所谓“烈酒”,往上喷了一口。接着整包金疮药就堵了上去。
酒液稀释了鲜血往下淌着,冲开了药粉,她再接再厉的把剩余的药粉往上撒,粉末被液体混合成泥糊状,只要还有继续淌流的迹象,她就继续往上撒药粉。
第一包金疮药即将用完的时候,出血止住了。
整个过程中,朱妍好像死了一样,一动都不动。
琳琅用干净的布条把他的伤口缠起来,绕着腰一圈又一圈,穿着衣服的时候就觉得朱妍是个衣架子,现在脱了衣服,更显得肩宽腰窄,但又不是韩子康那种干脆利落的倒三角硬朗的线条,朱妍的身体线条隐隐带了几分女孩子的柔和,令他的身体具有一种雌雄莫辩的魅力。与其说他是女气的男生,还不如说他像是一种特别英气的女生,帅气之中,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
琳琅把他的上衣剥光,缠好绷带,坐在床边就发呆一样的看着他晕迷的脸。朱妍平时又冷又魅,现在晕得失去意识,脸容依旧清冷,却显得特别放松平静,那双细长的眉目,这样阖着眼皮,更显出眼线的媚和长。五官少了些清醒时咄咄逼人的魅意,显得稍微轻淡,但这种平静和轻淡,却像天上的浮云一样,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其实每分每秒都在流动,让看的人不知不觉中忘了白驹过隙,时光流逝。
琳琅这样呆呆的盯着了他不知有多久,忽然惊觉,他也睡得太安静了吧。赶紧起身伸出手放在他鼻下,感觉到他细细的呼吸,她才松了口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动,琳琅屏息,却看见他艰难的转动身体,似乎想翻身,赶紧上去搭把手,把他翻得后背朝外,他又挪动头颈,几番都没搁舒适,她只好把剩下的最后一条干净毛巾折了折,垫在他颈窝里。
朱妍终于是睡踏实了。
琳琅松了口气,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苦,都累成这样了,连治伤的疼痛都不能把他弄醒。他还藏着掖着不想让她知道,这么固执和倔强……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有种名为怜惜的情绪悄悄的在心底滋生开来,令到她一开始打算把他扔下,自己去联系当地官员的事情抛在脑后。
到她发现自己竟然把正事忘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错过了联络的好时机!她只好下定决心明天天一亮就去当地的官衙。
晚饭她吃得毫无心思,随便填饱了肚子,朱妍睡死过去,琳琅好不容易把他搀起来靠在床头,吩咐多拿了一床被褥,将被子垫着他后背,用那套顺喉咙的手法,给他塞进去两碗大米粥。
然后让他继续睡,自己裹着新要的被褥打算在地上对付一夜。下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惊醒,房里多了个人。
她惊得屏住呼吸,杀手!一定是杀手!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动手,要是知道她醒了,一定会……
没想到突然停止的呼吸声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公主?”
我去,果然是杀手!声音还有点熟。
她咬了咬牙,“是我,你是冲着我来的吗,那就动手吧,不要误伤……”
那个声音惊讶道:“公主你在说什么,我是燕八!”
燕八是个很酷的少年,平常因为暗卫的身份,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罢了,后来即使因为受伤,大多数时间都会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但仍然显得跟人群格格不入。
无论多冷的天气,他永远穿着粗棉布做的单衣,袖子半卷,露出手腕和小臂,似乎寒冬对他来说跟夏季没有丝毫差别。
不仅仅因为他的相貌,他就是那种站在越熙攘的人群,越会显出他的孤独的少年。
琳琅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见到这个冷漠而孤独的少年时,心里会流露出一种近似看到亲人手足般的情感。
燕八的模样很狼狈。他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布衣,腰间束着一根同款的布带当做腰带,脚上的鞋子破破烂烂的,裤脚挽到踝上三寸,上面溅满泥点。
对于公主的惊喜交集,他有点不知所措,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他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不安的问:“我是不是来迟了?”
他原来是跟同列的数字君们不一样的,区别在于,韩七朱九他们都是死契进入组织的,但他却是活契。他在这个组织相当于雇佣兵的性质,他有权在完结一项任务后,自主选择下一项任务,就是因为这点不同,他跟其余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之前当暗卫的任务因为他受伤而中止了,他敏锐的发现,跟在这个出手疏爽的公主身边更有前途。
琳琅让他跟韩子康同车,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韩子康,在混战之中,他受到了韩子康的示意,离开收到了别的命令的那群人,孤身赶到悬崖。
他甚至攀下悬崖查看了翻落的马车,确定车中没人后,又遣着马匹的踪迹百里追踪。
开始他只凭一双腿跑,后来半路上抢到了一匹马,那是一匹普通的驿站送信的马匹,自然无法跟朱妍的名驹相比。
所以他足足晚了半天才追到。但也仅仅晚了半天。
听到他这么一问,琳琅差点流下热泪:“不,不晚,你来得正好。”
燕八有点沉默的看着睡在床上的朱妍,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来得晚了,有些奇怪的事情貌似已经发生了,他来不及阻止。
燕八的话不算很多,因为很少跟人交流的缘故,表达得还颠三倒四的,但琳琅还是理清楚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除了猛兽袭击,他们还陷入了北朝人甚至还有造反屯兵的攻击,在公主和朱妍的马车离开后,隐藏在队伍中的暗使出示了天子印信,将公主的从人尽数征集,护送澹台子泽北上。
女皇竟然安排了暗使,然后她自己就是一枚诱饵?还是弃子?
难怪自己马车落崖,自己人竟然没有来寻。等,等一下,就算士兵们要听从天子号令,但子康呢?璃儿呢?盛雁呢?他们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但就算是这样,也总比他们出了事要好。她让燕八找个地方歇息,明天让他带着印信去找官衙。不管怎么样,先有了护卫的人手,再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83中文网)猫扑中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