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野鸡从头顶扑棱棱飞过。
昙生眼睛一亮,迈步向野鸡飞落的地方追去。
几乎是十来秒,就将一只野鸡抓在手里。
野鸡拼命挣扎,羽毛飞溅。
“哈!咱们有肉吃了!”
昙生将野鸡拿给小姐姐看。
“真漂亮!”昙月儿由衷赞叹,伸出小手摸摸野鸡的长翎羽。
昙生探过四下无人,便拉着姐姐跑到一处凹坑底,用镰刀在侧壁挖了一个坑准备生火。
叫花鸡怎么做来着?或者做个烤鸡也行……
额……差点忘了,好像除了伙房,军营内外不能生火。
此地离营地不远,若是有烟火气升腾,铁定会被发现。
要是被抓个现行的话,估计会被军法处置吧。
“还是拿回营地罢。”昙月见弟弟在纠结,轻声说道。
“我先试试能不能取火。”昙生不信邪。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野鸡,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于是,他用石头打、钻木钻,刚擦起一点火星子,就被寒风吹跑了。
说好的野外生存呢?
他一个堂堂三级人类,单手举起千斤重,竟连看似简单的钻木取火都做不好。
这万一自己干不过这些古人跑了路,难不成还要天天茹毛饮血?
哎,算了,还是将野鸡绑好,藏进柳条筐里带回去罢。
不过,有了这次成功的捕猎,昙生心头噌噌燃起小火苗。
等以后遁出军营,即便隐居山林,自己也不会饿死了。
昙生让小姐姐待在坑里编草垫子,自己爬到一个高坡上向四周眺望。
四野苍茫,除了丘陵就是坡沟,连棵高大的树都没有。
远处,隐约可瞧见震虎口的边境防护墙。
还有守护这一片土地的两个军屯。
防护墙的那边,就是北夷。
往年,在初冬或春夏时节,北夷族就会从边境线偷潜入境,烧杀抢劫,夺取大楚的粮食财物和女人。
昙生目前所在营地就是西军屯,东面还有个东军屯,两屯共有六百多士兵,一百多军户,现都属于李承赢李军侯管辖。
而昙继年这些罪臣与家眷,则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偏僻山村。
离这十来里路,还有个白虎镇,据说镇子很大,十分热闹。
像军侯这样的军官和他的家眷,日常都住在镇子上的官署里。
包括那些屯长等,也在镇子上有居所。
昙生看了一会儿,怏怏返回,对姐姐说:“我带你离开这里怎么样?天高任鸟飞,咱们去中原地区,任谁也找不到。”
昙月儿脸上出现惊诧之色,连连摇头:“不行!咱们走了,爹爹怎么办?还有大伯一家……”
昙生在心里叹气。
他就知道会这样。
所谓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若他真带着昙月逃走,不仅昙老爹一家会玩完,还要牵涉到同村的所有村民。
也就是说,住在那个村子的罪臣们相互监督,若有一人逃跑,可连坐五户十什受罚。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夕阳逐渐西移,昙生和姐姐各背一筐茅草回营。
先到伙房,昙月儿将那只野鸡交给张伙头,才把柳条筐里的一张草垫子拿出来,放在灶塘旁的背篓里。
张伙头拎着野鸡呵呵笑道:“这是你兄弟逮到的?”
“嗯。”昙月儿点点头。
“真不简单,不用弓箭就能捉到野鸡,也是个有气运的小家伙!”
张伙头将野鸡丢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弄点盐水把鸡血放了,再收拾干净,回头我要用!”
黑瘦少年答应一声,拎着野鸡去找陶碗。
张伙头转身问昙月儿:“烧火会么?”
“嗯,会。”
“那你就来烧火吧。”
张伙头将一条黑乎乎的油腻汗巾搭在肩上,揭开锅盖,用大勺子在里头搅了搅。
直径一米五的大铁锅里煮着一锅菜粥,稀稀的,里头没多少面,几乎全是蔬菜。
昙月儿安静地坐在锅塘口填着柴草,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带了一丝暖色。
昙生将一柳条筐的草料背到马棚,将草从筐里扯出来,堆在一旁。
丢掉柳条筐,他走进马棚里,伸手摸了摸战马的腮帮子。
马儿呼噜噜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昙生的手臂。
这个马棚一共栓了五六匹马,马儿个头并不高,比他的独角马差远了……
“你在做什么!”
身后穿来一声断喝。
昙生慢慢转过身,就见先前那个矮个士兵正瞪着自己。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矮个士兵又喝问一声。
“送草。”昙生说。
士兵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昙生,朝棚子里的马匹看了看,又转头喝道:“滚!不许呆在这里!”
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一个马奴!这些马也是你能随便摸的?”
昙生伸出手,轻轻一推,将面前此人推出四五米远,深深跌在草堆里。
然后,拍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转身往伙房而去。
他是傻子,谁敢对他动手,必须以牙还牙,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傻子的名头。
身后矮个士兵既惊又怒,但却没敢再吱一声。
走到伙房,就见伙房门口聚了好些士兵,正朝屋里嘻嘻笑着。
昙生一把将挡在门口的士兵们扒开,走了进去。
就见姐姐昙月缩在锅塘口头也不敢抬。
昙生从锅灶膛里抽出一根叉草的铁火叉,拎着它来到了这些士兵的面前。
然后,将铁棍揉巴揉巴揉成一个铁球,在手里颠了颠。
众士兵目瞪口呆,连张伙头也吃惊不小。
“呦!傻小子手劲果然不小!”
张伙头笑了,冲那些士兵挥挥手:“快滚吧!你们的脑袋可没有铁器结实。”
士兵们一哄而散。
这时,一名军曹走进来,对昙生笑笑:“军侯让我给你拿套军服。”
说着,一名士兵捧着一大捧被褥和衣服进来。
昙生对这名军曹印象不错,早
上就是他和胡四一起带他过来的。
“还不谢谢咱们楼军曹!”搬东西来的士兵道:“特意给你拿了新被褥呢。”
昙生认真道:“谢谢楼军曹。”
楼重玉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必谢我,杜军侯与我同乡,也曾在一个学府念过几天书,真算起来,昙侍郎……昙先生也是我老师呢。”
昙生眨巴着眼仔细审视着此人。
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庞柔和,有几分英俊,眼神也正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