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沈轶南打电话,他还在凌沈没走,我又让老宋调头回去。
办公室外面的灯全都熄灭,许泽那间办公室也没有人。我输了密码,沈轶南办公室的门应声打开。
我看向大班桌的方向,而他也朝门口望过来,我的眼神和他的交汇,全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有事?“
“嗯。“我走到他桌前,轻声说:“凌雪离开品源了,这件事,我要向你道谢。另外,我想明天回品源。”
“她走了?”
显然沈轶南也不知道凌雪会走得这么突然。
“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踏进品源一步。还有,离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轶南忽而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同意,你单方面就离不成。”
那没办法了,还是要上诉。我多么不想跟他撕破脸,然而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文樱,某种程度上,你跟我是同一类人,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哪怕这件事里有误会,也只看结果。我只有一个要求,再给我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你的决定还是没变,我会签字。“
他又在故弄玄虚?我就真的这么好唬弄?十天时间,能改变些什么?
但看沈轶南的神情,他说的不是假的。如果我不答应,他是不是就一直拖着不离婚了?反正只有十天,我答应他又如何,时间眨眼就过去。
“沈轶南,敢不敢白纸黑字立下字据?“
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沈轶南这人的腹黑,我领教不起。
“信不过我?可以,你来写。”
我抓过他桌面的一张纸,笔一挥就写下两行字:十日后,沈轶南必须签署离婚协议。若有违背,凌沈集团送给文樱。
“你没意见吧?签名。”
沈轶南嘴角勾起一个不小的弧度,“想要凌沈?可凌沈还不是我所有身家。你要不要再补充?“
补充?是要补充。我怎么给忘了。
我在纸上又补充了一条:不管离婚与否,品源都属于文樱。
沈轶南笑容更加大,“你的胃口太小了些。“
“那你现在就把品源给我。“
“不,还不是时候。我把品源给了你,你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轶南提笔在底下签名,“十天后的事情定下来,那么这十天里头,你是不是要尽沈太太的义务和责任?“
“我不愿意。”我怎么可能还跟他朝夕相处?
沈轶南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失望,但他仍带耐性跟我道:“你不是说,我根本不懂怎么爱一个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心第一时间是向着谁的。”
“好,你证明。要不要相信,就是我的事了。”我把那张字据叠好放进包里,正要转身走,他拉了拉我的手臂。
“沈太太,接下来这十天,你还是有必要记住,要走也把你老公揣上。”沈轶南把披在大班椅上的外套取下来,挂在手臂,跟上我的脚步出来。
电梯里,我望着层层下降的数字,他却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目光有点热也有点没收敛。
我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吃饭没?”
电梯到了一楼,我刚要出去,沈轶南按了关门,没让我出去。
“陪我吃饭。”
停车场的光线略暗,车已经不多了,更显空荡荡,也有一点阴森,我跟紧了沈轶南的脚步。
后来,他带我去一家西餐厅,我也饿了,一点不跟他矫情。
侍应来问雪糕可以上了没,我说可以,沈轶南饶有兴趣地瞅我。
三色的雪糕球一下戳中我的少女心,我一勺接一勺地挖着吃,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来,让人幸福感加倍。
沈轶南的长指伸过来,揩了我的嘴角,“有这么好吃?”
“嗯。”我从小到大都喜欢雪糕,并非喜欢吃,而是在我心里,它就是幸福的代名词。小时候,我妈还没离开我们时,吃雪糕吃的是她对我的爱;后来她跑了,吃雪糕就变成了怀念,和偶尔偷闲里对未来的想象。
“沈太太这么好收买,那以后,我天天让你吃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在宠我似的。
我赶紧说:“吃多了伤身体。“
晚饭后,其实时间有点晚了,偏偏沈轶南把车停在餐厅门外不开,非拉我散步。
凉凉的风从江堤吹过来,舒服得让人打瞌睡。春夏交际的时节,不冷不热刚刚好,我有多久没有停下来,好好地看江城的风景了?
沈轶南的手自然而然牵着我的,十指相扣。他的掌心干躁温暖,我好像真的被裹在了一个安全小天地里,外界的所有侵扰都有他来为我抵挡。
若是真的,那有多好。
我只想找一个,我爱和爱我的人,不用多富有,平平淡淡地过就好,然后生两个小娃娃,看着小娃娃长大,我们一点点地变老,过完这一生。
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心愿,老天爷都让我受尽磨难而不得。
我如今也不会再奢望,跟沈轶南能有这种结局。
从江堤的这边绕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回来,走到沈轶南的车旁边,竟然像走了半辈子那么久。
“我……”后面的字悉数淹没在沈轶南的唇里。
我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又怎么都撼动不了他。他的吻热切而紧迫,像一团熊熊的火焰逼得我节节后退,很快就全军覆没。
我咬了他的唇,这才退开来。
他低低地笑着,整张脸都变得柔和,眼角的细纹让这个男人显得更加魅力,是那种经过风霜而无畏的迷人风采。
好看的男人千千万,有趣的灵魂……不,沈轶南这也不是什么有趣的灵魂,只是,他浑身有一股攝人心魄的耀眼,让人不得不受他吸引。
欣赏一下很不错,要是再跟他纠缠下去,我得连自己姓啥都不记得了。
“要不要跟我回别墅?“
他的话流里流气的,我一脚踩在他皮鞋上,今晚一整晚,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这一件。
“嘶。”沈轶南倒抽口气,手臂撑在车上,把我锁在他和车之间,他的头微微地垂在我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拂过。
“真的不要吗?”他的身体向我靠过来,我竟然能感觉到……
纵是我已经不是那未经世事的人,也忍不住耳朵发烫。这个男人真是,要放在古代,绝对就是祸乱天下而生的。
“松手,我要回去了。”
“我也跟你回去,行吗?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我睡沙发也可以。”
这种保证,谁都知道是无效的。我才不让他回我家。
我推开他,就要去打车,他知道蒙不了我,只能乖乖让我上车,说送我回去。
回到我家楼下,他握了握我的手,“明天见,沈太太。“
我有些坏心肠地问:“你确定是明天才见?”
他的脸有些不自然,别过脸去,低声说:“你都看见了。”
在我家楼下当望妻石,表演淋雨,这些我都看见了没错。可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我快要二十九了,不会这么容易就感动的。再说,感动有时候真的很不值钱。
我松开安全带下车,往里头走。
刚要进电梯,一道黑影从安全通道的门里冲出来,我被吓得胆都快要破了。
那道黑影跑得很快,我按了警铃,之后双手双脚软在那儿,心还在怦怦地跳得可怕,像要冲出胸腔。
一束灯光扫过来,我的身子在半黑暗半明亮里,颇有种煎熬感。后背沁出了冷汗,我丝毫不怀疑,我要缓上个十来分钟才能走进电梯里。
“文樱,文樱?”
沈轶南看到我了,把我按进他怀里,“没事了,我们上去。”
他搂着我进电梯,我是靠他大部分的力气才勉强站得稳,依然没从刚才的惊惧里回过神来。那个黑影,是贼吗?
还是,为我而来?我总是将这黑影跟最近的事情联系起来,以至于更加不安。
到了家,沈轶南给我泡了牛奶,“你先去洗洗,等会儿出来喝了睡觉。我今晚不走了,就睡在客厅,你要是害怕,就开灯睡。“
我没力气回答了,坐在沙发上好久,他就陪我坐着,也不动身。
“能站了吗?我给你放热水泡一泡澡?”
“好。”
沈轶南果真像我家请的男保姆一样,进去浴室给我放热水,又点了精油,顺便还给我拿了睡衣,这才来叫我进去。
“进去吧,别等水凉了。”
我一直到坐进浴缸,还反应不过来。然后我在想,如果沈轶南今晚不在的话,我估计也不敢再回家睡。我会去酒店。但是在酒店里,我估计也会很害怕。
今晚,还真的幸好,他在我身边。如果那个黑影是向我扑过来,我会怎么样?沈轶南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应该也会听到动静来救我的吧?
幸好他没有立即开车离开,幸好,他也许会在我家继续熬一宿,等我第二天醒过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他。
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沈轶南,你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你在我身边,你也才能安心,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