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恰恰是最无意义的事。随便他。
我顺手把门带上,把心宝抱到宝宝椅里,开始一点一点给她喂米糊。大人的情绪能够传给孩子,心宝估计没感受到我对门口那人的特别情绪,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米糊糊上,慢慢的不再记得家里有陌生人。
心宝吃完米糊后,我给擦干净小嘴小脸蛋,然后把她放到游戏垫子里面去玩。她有很多玩具,自己能玩得很好,如果闷了,她会来找我。
我在心宝对面的沙发坐下,方便时不时看着她,茶几上有新鲜榨的果汁,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另一杯是水。
“坐吧。”其实我觉得,我没必要招呼沈轶南。省去这些步骤,直接摆出各自的态度,好像我跟他的从前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高效。
沈轶南没有在我沙发对面坐下,他坐的是,我旁边的位置。
我蹙了蹙眉,“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说什么?“他似乎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脑子根本不在线。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好。”我喝了一口果汁,接着道:“我的生活,想必你看到了。我对现状很满意,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沈轶南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什么,眸光略微深沉。
对有些人说某些话,我觉得很多余。不管这两年多以来,他是认为我真的死了,还是不相信我死了,如今在见到我时,他都会清楚我的选择。很多话不必说出口,来来去去不就那么回事。
江城的人和事,已经离我很远很远,我从未想过回头。那里也未曾有属于我的东西,我像匆匆过客,而那里不过是我旅程的其中一站。
良久的沉默过后,沈轶南重复说了句:“我等得起。文樱,你和我的缘分还没有结束,也不该这样结束。“
所以这次对话,宣告失败是吗?
一股浓浓的厌烦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我多久没试过有这样的感觉了?好像与从前告别之后,我就没再有类似感觉。
平静一旦被打破,我还真有种手刃入侵者的冲动。
但这两年的生活让我佛系惯了,这点情绪我还是能克制得住。
“沈轶南,何必骗自己?什么叫缘分,七分靠天,三分靠人,这才是缘分。搁在你我身上,那就是九分全靠老天,一分靠欺瞒。很多年前,你我就再没有缘分可言。事实上,我现在见到你,只有一个感觉,你连故人都称不上。“
最后那句话不知是不是刺到他,他的脸色变了变,眼里也溢出一种姑且称之为痛苦的东西。
我像局外人,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作茧自缚,却没有搭一把手去救他的意思。时至今日,我好像在重复他当年的角色,站在这样的角度,我能更深切地看到,当年的自己,到底有多痛,想想都替自己不值。
但人总是要经过某些劫数,才能走到下一步,我就当自己那时在历劫了。如今是挣脱了牢笼,重获新生,我是断然不允许自己再回到牢笼里。
就像黑暗中的人,见过了光明,就不会再喜欢黑暗,就像看过了美景,就不再愿意将就单调,一个道理。
“我从前都谈不上了解你沈轶南,如今就更谈不上对你有一星半点的认知。但我觉得,文樱这个人是死是活,对你或你们,应该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过去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再挖出来说的兴趣,我也只会认为,那些隔得太久的隔夜饭,会馊。”
我不给他一点机会,我的声线仍旧是平的,像在说最普通的事。人活着不就是这样,该矫情的时候矫情,不该矫情的时候,就干脆利落一点。
我喝完果汁,抽出一张抽纸,擦拭唇角。对面的心宝抱着娃娃玩得正开心,咧嘴笑口水掉下来,特别软萌,这样的画面,我就是看一百次,都不觉得腻。
沈轶南顺着我的目光,也望向心宝。
“我还没拿到完整资料时,听说你有孩子,听说孩子一岁多的样子,我当时在想,孩子是不是我的,你会不会隐瞒我生下我的孩子。多可笑,我明知道你不会,我也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祈求,我愿意用半条命来换这个万一。“
“时间对不上,岁数对不上,那就还有一种可能,那是你和别人生的……假如真的是这样,我也只好再恶毒一次。你恨我,总比你人已死强得多。我不信命,但有时也会想,是不是这辈子造孽太多,才会得到这种报应,想要的要不到,说散场就散场,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我抿着唇没作声。要是从前,我定然会想,多讽刺,沈轶南跟我说,想要的要不到,他凭什么认为,我会等他,我非他不可?
然而到此刻,我不会因为他过得不好,而幸灾乐祸,更不会因为他过得特别好,而满腹怨怼。
他过得好与不好,那都与我无关了。时下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话,叫很短暂地爱了一下么?如果认真算起来,我和沈轶南之间,能称得上喜欢或者爱的时间,真的很短暂,短到像流星划过,短到像昙花一现,一般有阅历的人,都不会认为那一刹眼,会叫芳华,它只是惊艳又或者刺激了一下,有多少人,会为这种瞬间买单?
恰巧,我认为,他和我都是理智为上的人。情感,不是没有,但相对稀薄。
“我一直自负,认为没有什么是自己掌握不了,如果我知道会以这种结局来狠狠教训我的自负;如果我知道,连再跟你说一句话都成了幻想;如果我知道,日后连想的机会都没有;那之前对你隐瞒的事,从未向你说过的话,又有什么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对别人说,没有如果,轮到我自己时,我比谁都怂,希望这是个梦,梦醒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轶南从他领口里掏出一条链,吊坠上斑驳的的痕迹,似在诉说两年多前那场火,有多狂肆。
“我应该比陆怀年幸运一点点,至少我能拿到这条链子。但他比我,又幸运太多,他曾经拥有过你五年,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品源。我呢,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连记得给你爸上坟这样的话,都是在提供线索。”
他眼眶渐红,潮水般的不甘与愧疚,甚至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夹杂其中,突然迸发出来,收也收不住,他就这么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我无动于衷,与他的迫切形成两个极端。
沈轶南把链子又塞回领口里面,他敛了敛神,突然就说:“文樱,你不再想听那些事,不再想回江城,一切我都如你所愿。但是有一点,除非我这辈子没再见到你,那我也许到老到死就会放手。
现在,我见到你,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死心。你不希望我打扰,那我就不打扰,你希望我离你远远的,我也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什么,我都会给,我不逼你,我只会,用当年你守着陆怀年的方式,来守着你。“
我差点冲口而出,说他疯了。但往下想想,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只有想做和不想做,我我能阻止得了他吗?
那就随便吧。我守了陆怀年几年,个中滋味,沈轶南想尝就尝吧。万一我也有了结婚对象,万一我未婚先孕,万一我突然就轰轰烈烈地爱上一个人,他可以尝尝这种守着的滋味。
“话说完了?”我直视他的双眼。
“很多话想说,但我不觉得一口气告诉你,你会心软。“沈轶南也只是刚才那一瞬间,情感外露得惊人,现在基本上已经变回处变不惊的人。
我指指门口,他便站起来,往门口走。
我在他背后丢下一句话:“你们左一个,右一个,全跑到我面前来,告白的告白,诉衷情的诉衷情,但凡我缺点心眼,还真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了。凌向东说他喜欢我,你觉得我信不信?你说会等我,你猜我信不信?“
沈轶南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我只看到他的背,没看到他的脸,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表情。
“连眼睛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更何况触不到摸不着的人心。沈轶南,虽然很不应该,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哪怕这世上有如果,你也未必能掌握什么。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一个契机,甚至一秒就能爱上一个人,不爱了只会更容易,连契机都不需要,只要自己想走出来,什么时候都不嫌晚。“
门开,他大步出去,像把屋里属于他的,那股格格不入的孤寂也通通卷走,屋里仍像原来一样温馨。
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啊。我笑着去陪心宝玩儿,什么沈轶南,全给抛在脑后。不是我现在活得没有心,正是因为我的心又活了,有了新的希望和憧憬,这份强大才会不被轻易动摇。
被治愈的世界,阳光正好,温度适宜,我干嘛要让那些发潮的记忆泛滥?沈轶南,你真的不是我,我走出来了,你才被困进去,可我已经不想再回头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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