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脑袋痛!
全身都剧痛难忍!
凌夜意识初醒,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或者真的已经被撕裂了一般,连试着动弹一下的力气也升不起来。
嘶……他努力从此刻混杂的记忆中回想了许久,发现他上一次承受着这么耐忍的剧痛时,还是自己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穿越成了这个世界的胎儿。
那次是因为凌夜达成了通宵成就,正攀着床边的梯子,脚下一滑……
而这一次,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放学的时候……
嘶……想不起来了!
难道自己又穿越了一回不成?果然是上回穿越的打开方式有误么,怪不得我等待了十几年也没发现有任何金手指。
如此想着,越来越偏题的凌夜,已经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穿越经历上升为了复数。
咦,好像没那么痛了?
而且耳边还有“咔嚓咔嚓”地嚼零食的声音?尼玛,这是哪个家伙,在我重伤之际还能如此不要脸……等等,鼻间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难道我真的大出血要死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需要靠自己……对,从眼开眼睛开始。
好不容易颤巍巍地让眼睛开出了一条缝,视线先是模糊不清,稍过半晌之后,目光所及之处,凌夜看到是被蒙上了一片黯淡的灰白色,宽阔而熟悉的街道。
入眼处的地面皆是大小不一的坑洼,中间是一道扭曲成废铁的大门,门侧的毁坏的墙壁上仍能辨识出“学校”二字——但这些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那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怪物是什么鬼啊啊!
“呼呼呼……”
凌夜正以细微的呼吸努力调整着他的状态,同时将他心中无数念头都压抑了下去。
冷静一下,越是危急的关头,越是需要一颗始终清醒的头脑,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他悄然地向那怪物的位置看去,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它大体呈现人形,约莫两米多高,全身苍白如骨。
头上浑圆,身无体毛,脑前方还生长了一根细长独角,角尖略显赤色。
面部扁平,没有见到五官,只在两颊间各有一道深色印记,便显得莫名的狰狞。
当然若是只有这些,还不至于让这位常年沉浸在紧张刺激的电影与游戏的成年人灵魂感到多少恐惧。
真正让他胃部直犯抽搐的是,那怪物正将它的头部贴在地面的某处,没有嘴巴的它却似乎正在进食。
而怪物进食的对象,则是一具破烂得近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残肢、肉块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红白之物四溢在地面,像是被超速的卡车正面撞击而上的一样。
唯一能辨别出那具尸体某些特征的器官,只是一颗正面朝向凌夜,眼眸瞪大却早已失去光泽的年轻女孩的脑袋。
这女孩有些眼熟,可惜只剩个脑袋了……
“咔嚓咔嚓……”
这道该死的声音仿佛要一直持续下去,凌夜于极度恐慌间,竟然发现自己手脚开始颤动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说明自己或许下一秒就能够起身逃跑了。
正在如此安慰自己的凌夜,却听到那道代表了进食的声音逐渐缓慢了许多,凝神一看,怪物身下的尸体也已经干瘪了下来。
它吃饱了?
不对……它在扭身,好像是要朝自己过来!
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我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在怪物未行至近前的几秒,凌夜死命催动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顾自己身体内传出将要散架的警告,猛地挺动腰背,将自己身体一个翻转,改成了背对怪物的爬行姿势。而后,他凝聚起自己每一丝还能动弹的肌肉,向着尽可能远离那处危险源头的位置蠕动着。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难不成我真的又穿越了一回?难道这一次还是没有金手指吗?
等等,可能是需要心中默念咒语……哦弥陀佛,芝麻开门,如来佛祖……卧槽,连个白胡子的老爷爷都没有吗!
这时,凌夜发现自己艰难凝聚起的残余力气正在如同海市蜃楼般消散退去。
彻底趴倒在冰冷的水泥路面后,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便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一团硕大的黑影笼罩了……
凌夜心中绝望至极,他如今的状态连普通人都不如,就是想要挣扎片刻也毫无可能,更别提什么反击了。
真是没想到,我才穿越到了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就要这么窝囊地死去了,真是不甘心啊。
假如我能活下去的话,今后等我勾搭上一个厉害的老爷爷,一定会回来把你大卸八块!
嘴都没力气张开,只好心中怒骂的凌夜,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噢,竟然还没死嘛?还真不愧是【冷目】,竟然说不管就……”
这人是谁?他话语中的意思代表了什么?这些问题凌夜都来不及去思考,他昏沉的脑袋只期盼着这人能够救他一命就好。
“嘶哬!”
他顿时激动地嘶吼着,心中狂喜。
“轰隆!”
紧接着,凌夜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便感觉到了一股本应将他碾压成碎肉的巨力,径直穿透了他的身体后,击中在了地面上——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痛楚与损伤!
又是一道银光亮起,凌夜视线模糊了一瞬间,等再看清周围时,他发现自己已不再原来的位置了——以视线内的建筑高度对比来看,这是一处不算高的房屋楼顶。
他正被人拖拽着后衣领,放在了地面上。
然后,就听到那声音说道:“嘿,还醒着呢?这可不好办了,我还要做事呢。”
“做……什么?”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有些不清了,但还是极力想要弄明白关于自己安危的事情。
“在那几个小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了这种异域之地。毕竟,也只有这里才能施展得开,”那声音低沉地说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放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开颅手术而已。”
听到这里,凌夜就已是耐不住脑中的强烈的眩晕感,再没了丝毫张嘴的力气。
他即将再次陷入昏死的境地了!
而在昏死之前,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银光亮起,隐约间还有另一人的声音传来。最后在高空中的一轮银月照耀下,他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逐渐变得沉重与昏暗。
……
六天后。
破旧的城区,杂乱的街道,稀疏的人群,在晚霞的装饰下,仿佛也就少了几分萧瑟感。
果然还是平凡的世界好呢!
凌夜刚停下摩托车,环视着周围时,就是这样的景象,心中莫名地感叹了一句。
这是凌夜从小生活的城市,城市不大,却也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基本俱全了——当然,这是指在市中心的范围内。
然而,凌夜只有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财产,一套小城北郊有些年头的二层小屋罢了,如果加上地下室能算三层吧。
因此,他便要时常去着一趟市中心,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今天也如同往常,凌夜刚刚骑着他的心肝——一台不新但卖相不差的爱车,携带着能够维持自己一人未来几周生活的补给回来了。
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凌夜却没有放松的意思,而是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也飘忽着,似乎在思忆着什么事。
“小凌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粗糙的高音女声。
音波入耳,正走神的凌夜顿时身躯一颤,他急忙转过身去,口中也含糊道:“啊?是……是张婶啊。”
说着,他松了口气,问说,“婶儿有什么事吗?噢,对了,瞧我这脑子,是要我顺道取的快递是吧,就在这呢。”
随即,凌夜转过身,从车后座的包裹里,使力拽出了一个塑料包装的厚重盒子。
“婶儿,挺重的,要不我给您搬到家里吧。”凌夜如此说到,脚下却没个动静。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话还未说完,张婶便急速夺去他手中的盒子,同时把另一只手紧攥着的几张零钱递了过来,“来,这是取快递的钱,多出的就当辛苦费好了。”
凌夜笑说:“其实也不是很麻烦的。”他手里利索地将钱塞回了口袋,脚上还是没动静。
“算啦,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这都快七点啦,”张婶堆着笑脸,又晃了晃袋子,她说道,“诶哟,你面色怎么这么差,眼上黑眼圈还挂着呢,看来前几天闹的那事真的吓坏你了。你还是要宽心些,多注意休息才是。”
凌夜见张婶快速叨唠了几句关切的家常话,接着转身匆匆地走了。
他看着张婶离去的背影,笑着小声说:“嘿,今儿倒是稀奇了。”
至于前几天的有人失踪的事情,应是跟他那晚的遭遇有关了……
他拧紧眉头,狠地晃晃脑袋,故作镇定道,“算了,反正已经过去了。”
对啊,已经过去几天了,看来自己真的要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了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如果下一刻真的跑来一个奇怪的白胡子、而且非要收他做徒弟的话,他反而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凌夜已不再忧虑什么,经过十多年的煎熬,将往事尘封入心底深处后,他终是准备接受自己穿越过后依旧平庸的现实了。
他转身推着车子进了位于院子一侧的库房。
停好车子,凌夜拖拽起自己的笨重的大包裹,从库房与里屋的连接门缓缓挪步进了自家。
才进屋里,将包裹随便放在门边,凌夜的余光就在沙发的位置瞄到了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
“谁!”
不会吧,真的是送上门的便宜师父?凌夜猛然转过身,声音也微颤起来,他将左手悄悄地向后移动着。
同时,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丢脸了,心中暗想着,叶公好龙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不要那么紧张。另外,小动作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一段懒散而低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内。
“卧槽!”
凌夜看着背对自己躺在沙发上,双手悠闲搭着靠背的不明人士,感到喉咙直发痒。
“过来吧,你打不开门的,”不明男子声音中略显玩味,接着又补充道,“不信?那你试试看好了,哈哈。”
听着男子做作的笑声,凌夜强自冷静道:“是嘛,那我倒真要试试。”
还未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将左手摸上了身后的门把手,眼睛始终盯着沙发处。
可门把手似乎与房门凝固为一体了一般,任是他如何用力都拧不动分毫。
凌夜暗骂一声,却没再惊讶了。他收回左手,深吸一口气后,大步朝客厅的沙发处跨行而去。
经过了沙发,在稍前一些的位置,凌夜转身停了下来。他正对着男子,并上下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来。
“切,还以为你能有三头六臂呢,原来就是个邋遢大叔嘛,也没什么稀奇的。”
凌夜讥笑着说,同时心里快速的评断着:
平头短发,二十四五的样子,长的还行吧,有爷爷我的几分遗传了。
等等!手臂、手指修长,食指指肚有茧,不会有抢吧?
如此想着,他视线也随之移到了男人的腰间。
男子一直笑着不语,这时却便作着黑脸:“哈,让你发现了,这可不好办呢。”
说着,这人左手不动,而右手伸向腰间的衣物内。
凌夜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紧接着又放松了下来,略显不自然地笑道:“哈,哈哈,你衣物如此平整,哪会有枪。”
缓了缓,凌夜再次补充道,“再者,你我素不相识,我一个小孩子也无权无财的。你没有害我的必要吧。”
“噢?我这次确实没带枪来,本来也不想为难你的,”
说着,男子顿了顿,等凌夜脸上浮现了紧张的表情后,又悠悠说道,“只是如今局势有变,我同样不能置身事外了。”
话毕,那人就从沙发上瞬间弹射而出,手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刀,刀身看起来很古旧。
男子将短刀在手间划弄了起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后急速朝凌夜划了过去。
到底还是抢劫的嘛……
本来慌张极的凌夜,心中正想着要逃,可一看到逼近眼眶的利刃,他心中反而平静了许多。
凌夜微微弓起身,直视着刀身反射的光线,幸而此时已近傍晚,他才能勉强判断出那把凶器的轨迹,而后在心中计算着时机。
在两人只剩下几步的距离时,他迅速地低头迎着平头男的方向冲去。
短刀随即调整了方向,对准凌夜往下狠刺,此时刀刃的尖锋离他的脸已不到十公分。
凌夜倏地将头一偏,身子猛地朝远离那把刀的方向横移了半步,而后径直朝着笑意未褪的陌生男子贴身冲撞了上去。
见此,这位平头男右手一松,放开了刀具,随之右手臂发力下抡。
左手贴着衣带急速向斜上方划行,手掌恰好罩向了凌夜的头槌。
男子左手在贴近凌夜头部时,猛的向外一推,同时拧腰,脚下发力,及时地缓冲了凌夜野蛮的冲撞力度,只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男子右手动作仍未变形,虽然力道消解了三四成,但还是有力地对着凌夜抡实了。
“噗!”
凌夜背部一麻,整个人顿时被反向折叠成了的“U”字型,胸腔内的气体也从口鼻中蜂拥而出。
“诶呀,我真是不小心呢。”
吃痛的凌夜踉跄地再冲了半步,酸麻胀痛的感觉瞬时涌上脑袋。
也就在这时,他却是感觉到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不过他已没时间再思考了,凌夜视线中那个欠扁的笑容越来越模糊而扭曲,最终便昏死在了某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