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别墅,二楼内厅。
众人环坐,中间是一被捆绑的少年人,他貌似昏死了过去。
听完了管家低声数语的报告,钱源算是对不远那少年人有了一个意料之中最初印象——自家几十人的护院好手尽皆齐上都没制住这小子,竟是那位与自己交好崔供奉出手,这才费了一番功夫拿下了他!
他说:“起来吧,小子,我知道你没昏倒。”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
身体保持着到地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是诈,凌夜瞬间翻身而起,再试了一试,果然还是没挣脱身上不知材质的绳索。他倒也不显怯弱,只是笑道,“你就是钱大老爷吧,我怎么说也是你女儿的同学呢,难道绑客上门却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来我自会设宴款待,但你,你是客?钱某可未曾邀请过你。”钱大老爷硬生生将自己女儿拦住,口中淡然回道。
“他是我邀请来的,”钱大小姐面对自己父亲却始终冷着张小脸,一边怒视着她以为“出卖”了自己的众年轻人,一边口中确凿地说道,“你不是要夫婿吗,就他了。”
钱老爷被女儿径直打断了话语,也不怎么生气。但女儿都如此斩钉截铁地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他将要试探对方底细的计划还怎么进行的下去?
“我们单独谈谈?”
无故被满满一房间人的审视着,凌夜心中其实并不感到痛快,于是看出了对方隐隐尴尬的他提议道。
“管家,送客人和小姐出去,”钱老爷心中评价着少年的言行举止,口中也应说着,“麻烦诸人了,今日能陪小女这副胡闹,这份情钱某铭记在心。”
在场人不一定真缺了钱家的情分,但毕竟是一个经过他们承认,地位与他们相仿的人物说出的话语,众人听来心里自然是舒服的。
没看到一向跟钱源不对付的钟老爷都是面色缓和不少,连一句讽刺的回话也没再说出了吗?
众人离去,钱大小姐没走,也没人真敢硬拉她出去。
钱源对自己女儿一向没有办法,只好由她了,但眼前这少年却不能不细查一番,遂口中提话道:
“你要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你是帝都有名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只刚进学院的小蚂蚁,这样吧,”
凌夜不愿再重蹈上一次的闹剧了,他很认真地说道,
“我保证以后不去主动招惹你女儿。相对的,你应该也查清楚她进去的那个地方有多危险了,动用一下你的关系,早点把她弄出来。那样她大概也没机会再见到我了。”
“……”
钱源白手起家,商场里沉浮了数十年,交手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但耍得像是眼前少年这般高明,甚至在其身上看不出破绽的,却也是仅此一次了。
他心中一叹,也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口中应道:“好,崔供奉,麻烦解开他,让他走。”
“不行,他……”钱朵朵顿时急了,甚至想跟着少年溜走。
“没什么不行的,你现在哪也不能去,待我这两天面见圣上,请他从轻发落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
钱父脑袋这两天胀痛的不行,女儿好不容易学乖一点要去学院学习,就算是军事专业,只要不再出去惹是生非,他也是千肯万肯支持的。
可竟然跑去那种要命的地方……这如何能行?
于是对女儿逆反心理掌握得颇有经验的他,准备侧面敲击,先给这越来越疯的丫头找个夫家。
如此一来,不仅陛下那里有道理可讲,想必这丫头也会逐渐收敛心性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找来的平时就与她极为熟捻,更对她心有所属的一众人,她竟是一个没看上眼,反倒是给她老子出了道难题。
眼前这个小子,不简单呐……我现在就是真同意了,以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心气,他都不一定能要你啊!
除非对方这番毫无破绽的表情其实只是一种返补归真的演技……
唉,阿莲呐,你为何走的那么早,女儿的脾气简直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钱源身为一个父亲,实在感到有些无力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二人的打闹。
二人,一男,一女,男逃,女追。
“你!”好你个没义气的混蛋,敢出卖老娘,哼,那你也别怪我了……钱朵朵索性豁出去了,红着脸高叫了声,“他不能走,我跟他已经那个了!”
“咳咳……”卧槽,啥?太狠了吧,怎么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疯癫啊……心肝有些疼痛的少年自觉回身,正色说道,“钱老爷,您应该看得出来,这丫头只是撒谎罢了。”
红脸的钱朵朵辩解:“我没……”
“不用你说,我知道她在撒谎,”钱父已经看不下去了,自己女儿如何能受这种委屈!“但小女好像确实对你蛮感兴趣的,不如你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走?”他语气略显嘲弄。
什么意思?根据对方的语气,以及此刻的境况……原来如此,还是这种无聊的戏码,我一个立志攀登世间巅峰的修行者还能看得上区区凡尘的财富不成?
凌夜忽地心生一种荒谬却又高高在上的想法,不得不说这般俯身朝下看的视角确实挺舒爽的……当然,他现下的思路倒也没什么错误,唯年轻而已。
微微垂目,少年礼貌性告了一声别,转身走了。
房里的父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沉闷了下来。
“都怪你,”钱朵朵气冲冲说个不停,径自也跑了,“既然我挑了一个对象你不满意,以后你也别再给我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了。还有,那块草坪可是我的私人空间,今天被人一踩,全都要再换一遍……”
转眼间,房内明面上就只剩下了一人。
这人苦笑着开口:“唉,崔安啊,小女若是真要执意回去那里,可否劳烦你略加照拂一二?”
“……考核之事,过与不过我无法干预,但保一个后辈的性命,无碍。”那人半晌之后答。
得到还算是承受范围内的结果,一个父亲略显唠叨地说:“那便好,那便好,你前天提出的材料,我会尽快筹集的……”
内厅重归于沉默,只剩下了几根手指有极有节律敲击硬物的声音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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