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场上有个不适时宜的话语插了进来。
“咳咳,两位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好歹也收敛注意一下吧?”
说话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周虎,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惊扰到的可不只是他了,而作为此事的牵线者,他得快些了解并处置好一切才是。
只是,这位学长实在是没想到他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不怎的符合他想象的一幕。
“……呃,出了点小意外,但总体来说事情还算顺利,连人都没死呢。”
以大毅力将脑袋稍稍离开那处诱惑红唇的凌夜,转头已了然来人意图,面上微许悻悻然地径直回话。
“这倒是奇了,那家伙还学会手下留情了不成,”见到那赵姓男子还残了半口气,再听到不该出现的这少年的答复,周虎可是真有些惊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当我想的啊,身边待了个不稳定的醋坛子,导致这接连的意外发生,直至于此,对那妹控学长来说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再狠狠捏两把怀中埋头少女的小脸后,凌夜口中却故作高深地说道:
“些许的小伎俩,不足挂齿。倒是那位赵同学……要如何处置?”
“既然柳兄已经退走,按规矩,此事便算了结了。”
难道这小子实力还有所隐藏,连柳城那家伙都被其逼退了……不会吧?周学长面容忍不住地惊疑着,口中极力收敛情绪地回说道。
“这是轩辕阁的规矩吗,具体怎么讲?”携着少女翻身下马,凌夜暗爽中作起好奇姿态。
“不止,整个学院都是如此。这是用来处理内部纷争的共同维持的默契,也叫规矩,本来我还以为你们第一个学期,至少会老实一点的……”
周学长叹说着,摇了摇头才继续道出,“简单来说,就是在不造成无法逆转伤害的限度内,不违背双方主观意愿的前提下,相互斗争和较量是被允许的。而这个限度的范围,可谓是宽松至极的,当是在不使用高级修复仓也能治疗的伤势即可。”
“当然,与宽松的限度对应的,是越线过后的严惩,受害者以及他的亲朋,可以向学院提起正式的仲裁。甚至自行私了,学院对于私了结果不会做出任何干涉。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只能有唯一的一次机会,此前的恩怨必须了结。”
说是了结,可两方仇怨深种之下,谁都不是能够以德报怨的圣人,只要一方尚且活着,还不是会继续纠缠下去……凌夜不止是心中,连面上都是不信,只是话语可不能这么说的:
“那我们就现在把赵同学送去地王府?”
“王府内也备有修复仓,这次他的伤势还没上次严重,中级的足够了,”对方压根就没听进去他方才论述的规矩和暗藏其中的意思,学长太阳穴隐隐鼓胀着,有些无奈道,“一般来说,事情到这一步确实该结束了……至少赵同学不再去招惹对方的话,柳氏兄妹想必是不会在他身上多耽搁时间的。”
“嗯嗯。”
觉得学长啰嗦起来会很麻烦,凌夜连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抑制住了,又不大好意思抹人家的一份好心,终是表了个态,“我不会主动惹事的。”
周虎这才满意地点了头,神情缓和着,示意此间事情交由他全权处理便好,肯许了这对小情侣离去。
凌夜哪会客气,与正怜惜地抚摸着玉狮子脖鬃的少女,转身就一齐去想办法治疗白马身上的伤势去了。
两人一马行远。
周虎来到赵同学身旁蹲下,确认对方一时尚且死不了,周虎也没着急走,而是起身向场上不远某处高墙行了一礼,禀声讲道:
“童教官,事情你看得比我清楚,请问还有何吩咐?”
“有甚可吩咐的,一场烂透的戏码,总算是有点小惊喜,行罢,此事便了了。”
那一身显眼至极的古铜色皮肤,真就是童教官了,全程动也未动半分的他竟是没让当事人发现!
或者说,有人发现了却是未声张罢了?
以对方正式教官的身份,哪怕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结论,但也比他一个学员管用得多……有人帮着抗起了这件事,周虎自然是彻底松了口气,拜别那处随声过后已是没人的高墙,弯腰抱起了脚边两番濒死竟都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朝着府里的备置修复仓的位置缓缓行去。
……
行走的两人。
一个个方案被否决。
“你说修复仓能不能治疗玉狮子?”
沉默一阵后,红衣少女又出了个不怎么靠谱的主意。
“那也得塞进去才行吧?”
见钱大小姐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凌夜忙不迭地转口安慰道,“有办法的,你寄存玉狮子的地方既然能照料它,应该是有为马匹治病疗伤的方法的。”
“可万一那里没有呢,为什么刚刚我们不问一下周学长?”
绕了一圈,话题回归最初时的讨论。
“当时自己在想别的事情,便给忘记了”,这种话凌夜实在是答不出口,当下避无可避,于是他委婉地说道:
“人总比马重要,赵同学都要没命了呢。”
“笨蛋,你的好心用错地方了!那个家伙死……”
激愤和不悦固然是有,但任她平日里表现得再如何凶悍和不拘小节,以少女的热心肠,终究没有硬气地说出那么狠毒的话语,只能轻轻捶打了情郎两下,娇嗔着,“哼,你要搞清楚,他可是你的情敌耶!”
“赵同学本来心计是不错的,可惜承担不住突然而来的重压,沦落到被一个同届的新生玩弄于鼓掌间……真是可叹可悲。”
对于那些伤害不了他的所谓敌人,大度能容一些其实无妨——前提是对方没动什么歪脑筋。说着,凌夜又得意地搂住了身边少女,“美人归我了,情敌还有什么所谓的。”
“呸,爹爹说的果然没错了,男人得手太容易,得意忘形下就不会去珍惜了。”
没有去理会那赵某人如何,将情郎眼中脸上自得快意的表情瞧个真切后,少女面稍红,忍不住啐了小口,随即却终是温顺地贴靠更紧了些。
玉狮子哀鸣连连几声,发现根本没人注意过来,只好继续低丧着脑袋,没人牵的它,一瘸一拐,自行踏走着。
此情此景,两人温情脉脉,仿佛根本容不得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