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身轻便装的姚九歌溜进了客栈。在闯错了无数个房间差一点被尖叫声震聋之后,终于决定翻上屋顶一间间偷看。
后天便是五年一度的江湖论道,江南处处都有从九州大陆各处赶来的江湖人士,因此这几天,本很是安静的江南显得有些吵闹。
一间间客栈更是被大手笔的包下,街道人潮拥挤,每时每刻都有人以切磋之名进行比试。
而这些消息……姚九歌也是在白天同肆娘闲聊时得知的。
她的日子也真是过的糊涂了,自从开始逃亡开始,每天都被当成了最后一天来过,自然是毫无闲暇回忆最近都是些什么日子。
更何况她来到江南才几日,更是无法得知最近发生的事宜了。
眼看月色愈发深沉,姚九歌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边暗骂一边一间间的搜过去。
欧阳衍入住的是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高至三层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大。也不知那欧阳衍是何显贵身份,她已经将顶层的所有房间都翻了个遍,依然没发现传说中长相极其俊美的欧阳衍本尊。
姚九歌暗骂了一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乌云遮住的冷月。城中一片黑暗毫无光亮。她蹲在屋顶已经快要一个时辰,如今回过神,真是觉得自己的腿仿佛麻木的不像自己的了一般。
姚九歌顺着屋檐跳到了二层的栏杆上,她颇为疲累的看了一眼二层偶有的透着光亮的房间,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
倘若二层依然找不到欧阳衍,她便要走了。
等到后天的江湖论道再看也不迟。
这么打算的姚九歌终于给自己的回去找了一个极其完美的理由。她勾了唇角,心情很是好的随便选了一间房间闯了进去。
“咦?”
屋内主人似乎武功很是高强。几乎是在姚九歌跳入房内的下一刻,就有一清朗男声从屏风后传来。
姚九歌自恃轻功一等。除了秦疏白这种本身武功上层且又有疑心病的人之外,还未曾有人能在自己刚来便快速发现的。
姚九歌心里咯噔一跳,快速将房内的东西扫了一眼,顺手将桌上的茶壶抓在手心。若是一会儿来人动了杀意,靠着茶壶的掩护,她也能安然逃走。
姚九歌站在窗边,即便心知自己可能碰上了难以对付的人,依然有些不甘心的留在原地。
欧阳衍自小便师承名门,从肆娘那处更是听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此次的江湖论道,盟主的候选人之一便有欧阳衍的名字。
若是此人如此敏感,那么十有八九便是那个欧阳衍。
姚九歌松了松筋骨,准备同他比试一番。
“咔嚓。”
“咔嚓嚓。”
就在姚九歌摆了架势后,那边的动静却突然小了起来。随后,便听见了几声清脆的仿佛咬了什么东西的声音传来。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的姚九歌终于失去了耐心。她耗费了大半个晚上,可不想就这么毫无收获的回去。
有些口渴的姚九歌索性拎起茶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随后又靠着窗口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来人的身影。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领着茶壶便朝里头走去。
等到看到来人时,姚九歌觉得自己想多了。
高估了来人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她看着坐在桌上抱着果盆正吃得很香的锦衣公子,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锦衣公子一副不知深意的模样,抬头看见姚九歌一直盯着自己的果盆看,他便也低下头瞧了一眼。从中拿出一颗来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好心地递给她。
姚九歌:“……”这莫非是个傻子。
她无语的跟这锦衣公子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终于泄气的将茶壶搁下,看着他毫无心机一副好胃口的模样,索性在他身旁坐下,随手接过他手中的果子便开始啃了起来。
锦衣公子将最后一口吞入肚中,看着面前相貌普通甚至可以说毫无特点的姚九歌,终于开口道:“你也是来劫色的?”
姚九歌:“……”也?
她咳了两声,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方才可能被他的话吓得噎住了。
她一边费力咀嚼着果子,一边抽空瞪着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回以单纯的目光。
等到姚九歌终于恢复了平静,开始快速的啃果子之后,锦衣公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斟酌道:“你也是来看欧阳的吗?”
欧阳?听这称呼似乎同欧阳衍很是熟悉的样子。
姚九歌打量了一眼锦衣公子,还在考虑如何开口,这公子便已经自己按耐不住的接了话。
“欧阳最近几日常有女子纠缠,我也不清楚如今他躲到了哪里。不过你要是去看后天的江湖论道,一定能见到他。”
姚九歌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我劝你死心吧,欧阳这人不太近女色,更不会近男色……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呢?”
姚九歌差点噎死。她拎起茶壶咕咚灌了两口,看着面前锦衣公子虽然话语真诚,但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捉弄。
敢情从一开始便在耍她呢。
姚九歌呵呵了两声,突然笑意深沉的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流里流气道:“大爷我雨露均沾,你又怎知我只会苦苦单恋呢?”
锦衣公子终于也抖了两抖。
眼看着姚九歌作势要亲过来,他吓的立马将手中果子塞进了姚九歌的嘴里,随后一把扔开果盘,站到了较为安全的一个地方。
“你你你……”
姚九歌嘿嘿了两声,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眼看着姚九歌一步步靠近,锦衣公子终于变了脸色。他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果子,突然道:“你方才怎么敢吃我给你的果子?这果子被我下了药,不过片刻你就会浑身无力昏过去……”
姚九歌脸色未变,依然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只是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神色变的愈发诡异了起来。
她终于放弃了慢慢走近,几个闪身便移到了锦衣公子身前,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抓着他的领子慢悠悠道:“给我下药?”
锦衣公子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姚九歌一点点朝自己靠近,近到近乎可以感觉到她有些微凉的呼吸洒在自己脸颊上。他终于有些慌张。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我……我是永乐侯府的世子,你不能对我动手的,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姚九歌挑高眉头,戳了戳他的胸膛,没好气道:“对我下药你还有理了?永乐侯府的世子是吧?你放心吧,碰上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锦衣公子:“……”
他撇撇嘴,几乎喃喃自语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跟几天前那个叫肆娘一样泼辣……”
姚九歌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能赶走肆娘,是因为她对欧阳有好感,可你……你……我怕赶走你之后我小命也难保……”
姚九歌呵呵了两声,突然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趁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功夫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背上。
她拍了拍锦衣公子的背,冷笑阵阵:“原来你就是把肆娘赶走害她受全城嘲笑的罪魁祸首!”
他“啊?”了一声,显然也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后续。看着姚九歌显然心情很差的样子,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我只是……随便赶赶啊……”
姚九歌又是冷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的往上扯了扯,疼的锦衣公子龇牙咧嘴,好不凄惨。
“别别别,疼!疼啊!!!”
锦衣公子受不住的嗷嗷大叫,眼角都泛着泪光。一身锦衣在姚九歌的蹂躏之下变得有些褶皱,此时更是因为姚九歌的撕扯而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锦衣公子生怕姚九歌真的对他做些什么,吓得终于想起要反抗。他一边抓着姚九歌的手腕一边强行将自己翻了个身,之后一把将姚九歌推到了地上。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重新束上因为姚九歌的蹂躏而散乱的头发。
他捏了捏方才因为惊吓而不小心撞到地上的鼻子。一边捏着一边盯着坐在地上一副毫不在乎模样的姚九歌。
身为永乐侯府的世子爷,从小的身份显贵使得旁人对他的态度都毕恭毕敬。如今虽远离大虞来到大晁,但身份地位依然摆在那里。去何处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身份地位,有时是优势。有时,对于他们这些单纯的想要闯荡江湖的人却是个劣势。
世子爷的身份,代表着他这一辈子也无法自由自在的飞翔。即便拥有绝对权力,依然不过是只锁在金丝笼的雀儿。
在大虞时,众人尊敬。在大晁时,众人仰慕。
这一切已经让他有些厌倦。
可是今夜突然闯入的姚九歌却让他眼前一亮。
一看就是为了肆娘而来的。因此才不在乎他们是何身份,又会为此招何种后果。在她心中,大约能为肆娘出气才是第一位的。
如此直爽爱护自己朋友,真是少见。
锦衣公子越想越觉得姚九歌很是对他的眼。他将眉眼一弯,心情很好的一遍哼着歌一边将桌上的果盆拎过来坐在她面前。
“给你吃!”
姚九歌:“……”
姚九歌控制不住的又给了他一脚。
锦衣公子险险躲过姚九歌的攻击,有些心虚的捏捏自己的手臂,道:“其实我方才是在逗你的,这果盆我自己都还要吃了怎么可能忍心往里头下药。”
姚九歌听了他的解释愈发生气了。她挑高了眉头,一把抢过被锦衣公子捧在怀里的果盆,低头自行看了看里头的数量,琢磨着应带回去给肆娘尝尝。
眼见着天色愈发的深沉,她终于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她从地上站起来,蹭了蹭已经带有泪水的眼角,极度怀疑自己若是在这儿再耗下去,可能真的要困的倒头就睡了。
“你要走了吗?不在这儿过夜了?”
锦衣公子看出姚九歌想要离开的意图,立马拉住她的手有些着急的询问道。一边询问一边往里头瞅了两眼,急匆匆道:“我这儿有床,你可以在这儿歇息的!”
姚九歌无语的推开他的手,小心护着怀中的果盆瞪了他一眼,道:“本大爷没空,并且对你的姿色毫无兴趣,所以别再试图邀请我!”
锦衣公子:“不是,我是想说……”
“走开!忙着呢!不见!”
锦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