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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真的试探【三】(1 / 1)

<>许丞相出宫晚,路上一个同僚都没有碰到。

以往还有一个杨大人会在路上给他堵心,哪怕杨大人本身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可巧的是,他们回府需要经过同一条路。

隔着三条街,丞相府在北,杨府在南,从宫门返回,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大道,而那条大道,通常都是两府家奴争相竞争的竞技场。

为了能在速度上分出一个胜负,家奴经常会为此使出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街上的百姓常年看这样一副情景也早就习惯,全当是看了一场免费的戏。

只不过近几年杨大人岁数渐长,已经不屑再和许丞相争这些,随后他更是吩咐家奴日后见着许丞相的轿子就当看不见,莫要再去纠缠。

没了杨大人使绊,许丞相回府的路更顺了。

尤其在今天,按理说许丞相出宫晚,路上更是空旷的紧,家奴即便想走出一条曲线也没有问题,可他们却怎么也不敢。

虽然不知道今天早朝都谈了什么,但是许丞相那到现在都还阴沉的脸色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在许府当家奴的眼色一般都比普通人要敏锐,也更审时度势,没人敢再耽搁,一路带着许丞相很快回了府。

“陈先生呢?叫他到书房来找我!”

许德庸一回府连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去叫人。

旁边家奴听到这个命令本来下意识地想要答应,但很快,他抬头快速瞄了一眼许德庸的脸色,不动神色地往旁边挪了两个步子,这才低声道:“老爷,陈先生一直都在书房,还说等老爷回来了,让您直接去书房找他……”

许德庸步子一停,脸色覆了一层愠色,他大概是想发顿脾气,但似乎也很忌惮这位叫陈先生的。分明书房离自己还有好一段路,可他却好像很忌惮似的四处看了看,很是吃瘪地硬生生将气咽回去。

本就已经怒发冲冠,一点就燃的状态,可偏偏还遇上了一个火上浇油的陈先生,家奴哭丧着脸走在许德庸身后,期盼一会儿这位陈先生千万不要惹许德庸生气。

主子生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得为此折掉半条命,他不愿啊。

许德庸喜好奢华,这在高官当中本就是致命的,身为丞相,若是被诸葛云深知道自己的府邸豪华程度堪比皇宫,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可以搬家了。

还好诸葛云深并不喜欢私访官员府邸。

许德庸推开门,示意家奴在门口候着,这才踏了进去。

房内没有看到有人,许德庸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的笔搁一晃,架在上头的毛笔往旁一滚,将桌上新画新增了一圈墨色。

曾经他也附庸风雅,仰慕风流名士。手不离书,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

可这一切都在他身居高位时轰然消失。

读再多书,念再多的之乎者也,都无法用来填饥。无法融入世俗,厌恶纷争,必定造就一辈子的困苦。

困苦,饥饿,轻视,没有一样是他能够接受的。

他需要的是权利,是财富,是高人一等。

正是因为对外在需求的强烈虚荣心,将他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的可憎模样,而他自己,显然对这样的自己很是满意。

可这样的好日子一直到诸葛云深登基后,却轰然消失。

这位少年皇帝做事雷厉风行,极其厌恶朝中的阿谀风气,更是讨厌官员之间相互结党,登基才一年,就已经有三名重臣因为结党而被迫退隐还乡。

第二年,更是和杨大人一唱一和,将历年来的科举制度做了很大的改革,甚至于换掉了自己这个主考官。

他知道,这位皇上很不喜欢自己的作风,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自己连根拔起,这是许德庸所不能容忍的。

他必须在诸葛云深行动之前,先一步解决掉这个隐患。

而解决这个隐患的最好方法便是假借他人之手除之。

那么无疑天浔是最好的选择。

许德庸看着桌上这幅明显不是出自自己之手的新画,脑子里一下子转了许多心思。

脸上的狠毒之色也在他想起诸葛云深时更重了好几分。

“丞相这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就怒气冲冲的,怎么,皇上惹到你了?”

他余眼望见一个跛脚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来人的声音很嘶哑,像是有人用一块铁烧坏了他的喉咙一样,发出的声音听着都仿佛能看见有烧焦的烟飘起。

足可见有多难听。

许德庸将滚落在画上的毛笔重新搁好,抬头看向他,神情高傲,道:“陈先生不经本官同意贸然进入书房重地,这就是你天浔人的礼数?”

被称作陈先生的跛脚男人发出了很难听的笑声,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他的身形偏矮,背也有点驼,面部表情总是灰暗的,让人不舒服的。

看着简直让人不禁想,是不是所有不好的东西都被放在了他身上,所以才让他看起来面目如此不堪。

“丞相既然选择和我们合作,便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吗?”

许德庸明显很不高兴,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他和天浔本来就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没有必要在这些事情上翻脸。

许德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预备降降火气。

“我看皇上已经决定除掉我了。”

“你是东渤的丞相,想要除掉你,这位小皇帝难道就不怕朝堂失衡吗?”

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许德庸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他抓着茶杯,一股清香入鼻,他却浑然不觉,牛饮了好几杯之后,道:“你不了解他,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暂时的失衡算什么,他有的是时间调整。”

“那么丞相的意思是?”

许德庸一把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抿紧唇,满是沟壑的脸上全是狠毒的杀意,一双眼精光大射,仿佛能透过茶杯看到诸葛云深一样。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那我就让他知道,想要除掉我,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陈先生嘲讽地发出“嗤嗤”的笑声,难听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这次急匆匆找你,就是想问一问,那位……真的会帮我们?”

陈先生很不在意地翘起了二郎腿,道:“他似乎对你们的皇上也很有兴趣,既然都是为了有利可图,又有什么不能合作的。”

听他这么一说,许德庸稍稍放下了心,能有那位的帮助,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皇上之前有一个半月未上朝,虽然对外是想实行新的早朝方法,但我知道,一定是去外头找人治病去了。”

陈先生也笑道:“那位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崩溃。”

许德庸点点头。

“今天上朝,我也发现皇上的脸色很差,看来是精神被耗的差不多了,这样正好,玉萝的机会就更大了。到时候,整个东渤不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吗?”

陈先生听言立刻大笑了起来,笑声难听地直接吓飞了窗外的几只鸟。

“不过姚氏一族还真是命大,直到现在居然都还能有人苟延残喘下来。”

“嘘,不要命了,那位可能现在就在附近听着呢!”

许德庸脸色一白,立刻朝着窗外打了打自己的嘴。

“对不住啊对不住……”

窗外树枝晃动,鸟儿早就已经飞远,许德庸的道歉从窗外飘出去,也不知有没有被人听见。

守在门外的家奴听着屋内的谈话,以及时不时就会传出的难听的笑声,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在这书房内,就在此时,正酝酿着足以颠覆整个东渤的大事,而听众,却只有他一个。

家奴抖了抖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宁愿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此时宫内。

许玉萝正在接收着她父亲传来的消息。

这人照常是从那扇小门进来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够躲过内厅侍卫,直接跑到许玉萝居住的房间。而且看他熟稔的样子,以及许玉萝见惯不惯的态度,显然已经是个常客。

而当初被诸葛沐撞见许丞相偷偷与许玉萝会面,也是许丞相难得亲自出面的一次。

诸葛沐运气好,一下子撞见了他们的阴谋。

否则这暗箭也不知道该怎么防。

许玉萝听完了这人的话,有些为难地搅着绢布,身上还是那件墨绿色的衣服,道:“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和皇帝哥哥聊天啊,他旁边那个宋一很不喜欢我,还有那个新进来的什么阿姚的,有他们在,我即便有心也无力啊。”

“大小姐,他们又不是时常都在皇上身边的,您就不能想个办法支走他们吗?或者说,那个叫阿姚的又不是东渤人,您为什么不利用她挑拨宋一和皇上的关系呢?”

许玉萝继续搅着绢布,似乎对此一筹莫展。

“皇上没有充后宫,大小姐您就也跟着放心了,任由那个阿姚出入皇上寝宫吗?”

许玉萝想起姚九歌和诸葛云深熟悉的模样就生气,搅着绢布的手很用力,几乎要将绢布撕成两半。

这人看着许玉萝终于上道了,欣慰道:“大小姐,后宫的纷争,历来没人能逃得过,您若不主动出击,只能被人打倒。”

许玉萝点点头,眼见那人说完事情就要走,她立刻一把拉住他,问道:“爹最近怎么样了?”

“不太好,最近皇上总是明里暗里针对丞相,朝臣们又多奉承杨大人,可想而知您父亲所处的境地。”

许玉萝想起自己早上被无情的赶走时诸葛云深的不闻不问,她咬咬牙,立刻道:“回去和爹说,让他放心,玉萝一定会成功的。”

这人点点头,虽说他自由出入了皇宫,可为了避免露陷,还是得抓紧时间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房间那一瞬间,从暗处出现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双手环胸,啧啧摇头。

“药儿姑娘真是神人,这许玉萝果真要作起来了。”

顾右也点点头,赞同道:“那个什么许丞相将她送进宫,一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顾左撇撇嘴,对这种剧情已经熟悉的不得了,但见顾右皱着眉头思索,他继续双手环胸,道:“嗨,这还不简单,一定是为了诸葛云深呗,八成是冲着皇后那个位子去的,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她肯定要开始各种接近诸葛云深,各种作,到最后,说不准还要下药。”

顾右看了顾左一眼,眉头皱紧,询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顾左白了他一眼:“以前那些女人如狼似虎地想勾引我们主上的时候,哪回不是我处理的后事?”

后事……

顾右没怎么关心过这种事情,对于顾左的说辞震惊了半天,很快也冷静了。

“我继续盯着她,你快回去告诉药儿姑娘,免得她吃亏。”

顾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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