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不愿意说,那鱼某就先行告辞了!”鱼生半蹲起身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霍燕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急道:“等等!你……你不能走!”
鱼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霍燕咬着带血的嘴唇,别过脸说道:“你先把后面的尸傀打发了!”
“尸傀?”鱼生想了想,站起身来,那些行尸距其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个个像是无头苍蝇横冲直撞,争相恐后的向他狂奔而来,就像饿了数十天的狼群看见了生肉,饥渴占据了理智,当然,如果他们有理智的话。
可有一点却不会变,没有理智,就不会顾及生命。
鱼生本想直接上去试探一番,但见霍燕低头的样子时,一只手不易察觉的伸进了芥子草里,片刻后抽出,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看似安慰的说道:“你放心!苍蝇再多也是苍蝇,我去去就来!”
霍燕冲着鱼生艰难的笑了笑,抖了抖肩膀,不漏痕迹的将手掌甩下,深埋的面孔上,多出些许复杂之色。
鱼生低头看了对方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脚步一动,人影已经消失,此时霍燕才抬起头来,将仅剩的一只手伸出,掌心正躺着一张泛黄的符箓,犹豫片刻之后,将符箓贴到了那条跛腿上。
鱼生大致扫了一眼冲上来的尸傀,约有上百,只见其眼神逐渐凌厉,按在腰间的手轻轻一抬,木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翻转而出,又如灵蛇出洞,在尸傀中横扫游动,两边的剑刃上还泛着濛濛的青光。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传来,鱼生顿时皱起眉头,眼见之处众尸傀东倒西歪,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些倒地的石傀又成片成片,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边咆哮一边敌我不分的向他狂奔而来。
“想不到这些东西如此棘手……”鱼生暗暗想着,解下酒壶灌了口酒,又立马喷出,双手再轻轻一撮,酒雾立马化为点点火星在空中飘飘荡荡,与此同时,他人已经跳到百米之外,迎面而来的尸傀则一头撞进火星之中。
“火势!”
鱼生手中引了个古怪的手势,缓慢飘荡的火苗立马如煮沸的油锅颤抖不止,顷刻间又化作猛烈的火焰,方圆千米立马变成一片火海,此处光亮可达数十里。
数个呼吸之后,当第一只片火不沾的尸傀走出火海时,鱼生终于露出一副谨慎之色,他敏锐的发现,这些尸傀仿佛浴火重生了一般,个个表现的更加凶猛,甚至有些变异者拆掉了左胸的肋骨拿在手中,就像一把尖刀毫无违和感。
鱼生见此不由一愣,目光不自觉的朝远处看了一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缓步走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逐渐弥漫,他可以肯定,这些尸傀正是在这股气息的促使下才变的如此兴奋!
“斥势!”毫不犹豫,鱼生双手化成一拳,掌心翻转之下,迎面而来的尸傀纷纷倒飞而出,化作一个个黑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粗略计算一下,这些被拍飞的尸傀,少说向后飞出了数十里,一盏茶的功夫后,鱼生望着最后一个黑点,不由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嘿嘿~”
突然!一阵阵的邪笑传入耳中,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鱼生却直直的望着百米外的朦胧黑雾,表情如临大敌。
“是人是鬼?!”鱼生喝问一句,奸笑声戛然而止,黑雾猛然平静了许多,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短暂的平静之后,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皆是森森的白骨,白骨掌心一朵跳动不止,鱼生刹时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绿油油的火焰加速跳动,惊骇之下急忙移开目光。
“危险!”
鱼生心头狂跳不止,想都不想的向后半步,定睛看去,原来的位置上,被一粒绿油油的火星腐蚀出一个大坑,再抬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其眸中绿星点点,不知何时,这片抬头的天空,已被绿色的火星遮掩,就像他之前撮出的火星一般,声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鱼生再次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大坑,脸色难看至极!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鱼生平时前方,心中正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那下点点的绿色火星则越来越低,鱼生却在此时心中一动,木剑搅动一圈,以其为中心的一道龙卷向周围扩散而开。
片刻之后,鱼生看着丝毫没受风势影响的火星,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托大当这个出头鸟,他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一面,就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难怪……难怪她会伤成这样?”
鱼生之前还奇怪,就算那些尸傀难缠,对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现在看来,霍燕身上的伤势,绝非那些尸傀所致,而是面前黑雾中那东西的手笔!
思考间,绿油油火星已经落到了地面,奇怪是没有一粒落在鱼生身上,正当其疑惑不解之时,耳边却传来“噗噗”的破土之声,一只只腐朽的手臂先从坟墓中伸出,动作虽不整齐划一,但出来的场面却让人惊悚不堪,饶是鱼生见多了世面,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倒不是因为那些面目狰狞的尸傀,而是这些东西的数量,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他现在总算明白那些尸傀是怎么来的了,也正是明白了此点,鱼生连忙举目向周围望去,密密麻麻的坟堆简直望不到边,也就是说对方可以源源不断的召唤出那种难缠的尸傀。
“此地争斗,无疑是死路一条!”鱼生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箭,血箭在飞遁途中又化作血雾,沾到两旁尸傀的身上时,对方顿时犹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血势!”
鱼生咬牙说出这两个字,那些沾染血雾的尸傀纷纷调转方向,想着身边的同伴扑去,见此情景,鱼生心中一喜,在其突破之前,血势一直用作透支其潜力的手段,因此很少用过,从始至终也就用过那么一次,还是用来跑路。
而在他突破之后,其对血势的理解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更深的层次,发现利用自身鲜血,可控制其它有血有肉的东西,此次是他突破后第一次用出,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如此管用,只是以他现在的神识,顶多控制上百只尸傀便已经感到神识透支,照这种情况发展,不等尸傀将他淹没,他自己就会首先晕厥,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鱼生立马掏出一枚辟谷丹服下,又将控制的尸傀控制到五十左右,凭借这些尸傀的抵挡,竟是硬生生的在尸傀大军中开出一条道路来。
鱼生一边向后退,一边观察那黑雾的动静,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地松懈,好在那黑雾没了动静,也没追赶而来。
鱼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脚下生风,速度骤增一倍,同时双手边走边拍,此时天色已晚,从远处看去,一道道绿油油的火光不时弹跳而起,最终不知去向,在夜晚的坟地中,显得格外的热闹。
一个时辰!
鱼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冲出尸傀的包围,即便天色昏暗,仍能从摇曳的火光中看出其脸色煞白,随手塞下一枚丹药,双手冲着地面一拍,整个人顿时飞出百米之高,眼看离火光越来越远,鱼生嘴角终于露出疲惫的笑意。
这并不是他最凶险的一战,但绝对是他最累的一战,然而这一场争斗似乎还没结束……
鱼生突然感觉,随着自己越飞越高,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不知多少,一方面是来自斥势向上的力道,一方面空中又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若不是其急忙妖化,可能已经被挤成下馅饼。
“该死的禁制!”鱼生第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像个感情用事的人,而不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木头。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但不管是哪种,最重要的是后天学习的过程,人无法决定最初的样子,却能决定最终的样子。
鱼生并没有发现,潜移默化中,他已经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发自内心的改变。
他最初就像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所谓仁义,把万物都当做草狗看待,他以为这就是平等,但自从有了草木之声,有了记忆的源泉,他便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只知自己享受这个过程,当然,唯一没变的,是那颗永远充满好奇的心,以及对于大道的执着。
谁说大道无情?
鱼生缓缓闭上双眼,突然觉得身上的压力像是一种享受,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受虐的倾向,他只是享受,享受这种不断追求,尽力而为,却又不确定结果的快感……修仙,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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